「小老弟,你這是什麼表情?」江王李元祥姿態隨意地騎在馬上,小麥膚色的臉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手卻扶著腰間的四楞鐧。某位小老弟狡猾得很,想要讓他主動跳坑裡去,至今為止,他還沒見到過,也沒聽說過。
想看戲,樣子便要做全套。
李元嬰的目光沒落在吊兒郎當的江王李元祥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後的那輛馬車上……李二鳳個女兒奴,小兕子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弱不禁風,不是溫室養大的牡丹,也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蘭花草,她在長安的作用遠遠勝過在滇池陪他釣魚。
無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牡丹,你去請晉陽公主換車,好生服侍著她回都督府,這段時間正好跟著阿娥學學刺繡,身為公主雖然不用親手繡製嫁人,但繡幾幅手帕的能力,還是要有滴。」
「豎子,你讓誰繡手帕呢!」李元祥身後的車簾被粗暴地撩開,露出來的不是晉陽公主的美人麵,而是吹胡子瞪眼的李世民。
「阿兄?!」李元嬰滿麵驚喜,乾脆利落地從車窗跳出,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李世民麵前,仰著頭憨憨地笑道。「你老這次微服出巡,是打算短居呀還是長住呢?」
今晚金鑾殿皇上看不見的童話故事,偶爾上演一小段時間,不見得是壞事,可若是隔三差五就來一次,那就會變成安徒生童話之賣的小女孩,大唐版午夜驚魂。
「聽說你釣魚釣的越來越順手,我過來看看情況。」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嬰的額頭,又看了眼馬背上執著於迷路模式的李元祥,語氣裡充滿操不完心的老父親的滄桑感,「你們都早已是為人夫為人父的人,更是眼瞅著就要步入而立之年的親王,還如此一個賽一個地不讓人省心,大明宮通往獻陵的路邊草,就沒能長高過!」
「阿兄,此事很好解決,讓小老弟安排人栽些鬆樹,既能乘涼又能采鬆花粉還能收鬆子,待幾十年之後,更能打器具做房梁,怎麼算都比種那些連馬都不願意搭理的花花草草劃算。」李元祥半扭著身子,語氣十分誠懇地建言道。
隨著年歲漸長,小老弟越來越喜歡那些附庸風雅的物事,路邊栽些槐樹楊柳又或者薔薇尚還屬於正常範疇,種那些除了觀賞一無是處的野花……百思不得其解!
李元嬰略微歪過頭看向李元祥,十分嫌棄地送給他一對白眼球,略帶嘲諷地笑道:「馬是否願意搭理那些花花草草,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十兄你能根據那些花花草草,發現你是否再次被迫開啟了所謂的迷路模式。」
某位偉大的江王,七天最少迷路六天,向西邊那位大神看齊,第七日休息,嗬嗬,嗬嗬,隻可惜耶某冷不相信眼淚。洪天王所開的羊城分號,兜兜轉轉不到二百年,神奇地轉了個彎,竟然成為了大美麗果最美麗風景線的最佳的指導叢書,充分驗證了一句話:小球村就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你方唱罷我登場,主打鑼鼓喧天人山人海,怎一個熱鬨了得?!
「豎子無禮,阿兄,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李元祥利落地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跳到車上掀開紗簾,指向他目光微暗的左眼,淒淒慘慘切切地說道。「幼弟欺我,手段之凶殘,猛於熊羆也。」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小老弟!忘了是誰慫恿他借迷路之口,行探查之實!想要和他玩卸磨殺驢的手段,打發他離開姚州,嗬嗬,想得美!
李元嬰:「……」
他與人交往,一向信奉的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怎麼可能猛於熊羆呢?再說了,捕蛇者說那篇千古名篇,他還未曾發表出來,憨憨的二十兄怎麼會說出如此相似的話來?莫非他也是……有些忐忑有些激動還有些驚懼地試探著說了句,「宮廷玉液酒?」
若二十兄是同鄉,那原來的二十兄哪裡去了?自從他來到大唐,沒聽
過二十兄有遇到生死攸關的事情……莫非當年被熊羆傷了眼睛那次,他就穿過來了?!
「整日就想著飲酒作樂!」沒等李元祥開口,李世民先抬手又拍了下李元嬰的額頭,佯怒訓道。「元祥乃是兄長,就算不時迷路,你多派人巡他便是,怎麼能引他也飲酒作樂,不務正事?」
若老二十突然轉性,想要效仿老十五那個豎子,也玩起強搶民女的把戲,他真的要一個頭兩大咯!沒人會在意真相如何,隻會攻訐宗室管教不利,暗戳戳地明示他這個兄長縱容弟弟們作惡。
李元祥:「……」
從小到大,一向知道二兄偏心小老弟,隻是沒想到如今還是偏心,還偏的更甚從前。
「阿兄,你看看那些侍衛馬上的獵物。」李元嬰撐著車窗,跳進車廂內,端起茶盞一飲而儘,又倒了一杯,揚起左邊嘴角,半是嘲諷半是幸災樂禍地說道。「連輔機都吃厭了,望江王騎塵而逃。」
春秋筆法,前後皆為真,隻是被四兩撥千斤地移花接木,張冠李戴,指鹿為馬而已。反正長孫黑麵也不會反駁,在這位賢人眼裡,與時不時迷路離開封地的二十兄相比,隻是釣魚蓋樓的他,堪稱賢王。
人,還是要對比著來看滴,尤其是橫向對比。
「隻可憐了輔機,被你們兩個豎子搓磨。」李世民白了李元嬰一眼,彆以為春寧城山高水遠,他就收不到信箋,長孫無忌寫的信,雖然沒有當年房仁裕那麼頻繁,但也不是一個月見不到一次。
端起另一隻茶盞,聲音微涼地提點道。「我先聲明,你們兩個豎子怎麼鬨騰我不管,不許把你們的那些手段教給恪兒。」
頂多再有半月,那些流派過來的家族就會到達春寧城。沒有這兩個混不吝的豎子配合著敲打,他們不會踏踏實實地開荒,沒準還能做出擁寇自重的亂事,倒不是不舍得讓那些人填坑……
……大唐實在是太缺人口了。
李元祥看了眼乖巧喝茶的李元嬰,輕聲唱了個喏,轉移話題說道:「阿兄,滇池景致不錯,我們不如湖邊設宴,既能釣魚怡情,又能欣賞春花燦爛,還可以品嘗小弟妹的絕佳庖藝。」
就李恪那個膽小如鼠的慫樣,就算他們想教,他也不敢學,生怕走錯半步被二兄訓斥,更怕長孫無忌隨時盯著他的腳步,給他扣個烏漆嘛黑的鐵鍋,沒勁得很。
李元嬰:「……」
二十兄總算不再向二師兄看齊,圓潤的腦殼裡二次發育完成,俗稱「長腦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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