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和虞世南歐陽詢不同,他經曆的大大小小的戰事太多,身體有不少隱疾,隻是強忍著不說而已。」魏徵提起有些下沉的魚竿,一條美麗的燕雀魚,直挺挺地掛在魚線前端,試圖蒙混過關裝死中……「孫思邈公孫白他們,沒少為他施針用藥推拿。當年陛下任命他為畿內道黜陟使,他以足疾辭任……他是真的足疾發作無法長久站立。」
陛下特頒下詔書,加授他為特進,賜物千段,尚乘馬兩匹;如足疾稍好一些,每二三日可到中書門下平章政事……自此加平章政事成了進政事堂的標配。沒多久又賜他靈壽木手杖,手杖到手不到兩個月,又發生吐穀渾進犯涼州的事件……再次披掛上陣,他才是大唐的中流砥柱。
陛下戰功赫赫,但不能總是禦駕親征,穩定的朝堂同樣很重要。
「在揚州足疾還是常常發作嗎?」李元嬰坐直身體,十分關切地問道。在留王大都護府時,三日一泡溫泉,他以為已經好了很多……疏忽了。
魏徵:「……」
你還真信了呀?!
李元嬰看到魏徵保持沉默,努力回想揚州哪裡有地熱資源……還是暫時不能放韋三郞會玉米大陸,若是有三四個韋三郎就好了,公孫白糊塗啊!為什麼不多尋幾個如此良才美質呢?
「阿叔,晉陽又要去館閣聽曲,你不管管嗎?」李治有些氣急敗壞地走進與誰同坐軒,身後跟著滕王舍人裴承先,裴承先手裡托著扁木匣,掛著緋色的木牌。
「你隻是生氣她不肯與你同去而已。」李元嬰白了一眼李治,接過裴承先手裡的木匣,溫聲說道。「承先,你將手頭的事情移交給張大安,明日前往杭州你阿耶處待五日,便去蘇門島協助張公做事,他們清理海峽的速度有些慢。」
張大安的名字雖然有些土,但是架不住他阿耶張公瑾牛,在淩煙閣二十四功臣裡的排名,力壓程知節、虞世南、唐儉和李世勣……李世勣被壓與功勞大小無關,賜予國姓的賞賜比排名更重要,平衡無處不在。其實張公謹進封國公的時間比較晚,李靖平定東突厥之後,他才進封鄒國公。
但張公瑾在(貞觀)六年便病逝,時年僅三十九歲,標準的英年早逝。可李二鳳並沒有忘記他,先後累贈左驍衛大將軍、荊州都督、郯國公,並諡號為襄。
能被李二鳳如此念念不忘,隻因某次行事之前,李二鳳有些猶豫不決,遣卜者灼龜占之,張公謹自外來見,遽投於地而進曰:「凡卜筮者,將以決嫌疑,定猶豫,今既事在不疑,何卜之有?縱卜之不吉,勢不可已。願大王思之。」
機不可失的某位軍閥,奏是缺少一個張公瑾,才會敗的那麼狼狽,占卜有風險,慎之慎之。
「唯唯。」裴承先躬身應道,後退三步,轉身離開敞軒,去找張大安。
李治坐在李元嬰旁邊的交椅上,拿起一枚綠李,「哢嚓」「哢嚓」地啃著,以沉默來表示他的憤慨。
「魏公,玉米大陸的船隊回來了。」李元嬰將信箋放回木匣,讓侍女送給魏徵之後,才看向李治。「高季輔的話雖然絮叨了些,但他真的很有才學,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有聽過政,不要裝作不知道,唧唧複唧唧才是議政的正確打開方式。」
雲鶴府處理事情沒有長篇大論,是因為他們手裡的各項試驗太多,他們隻需要提要求說結果,剩下的事情由政事堂和相關部門去掰扯。可朝堂議政不同,他們後麵沒有人幫忙兜底,一旦政策或者律令發布實施,出了問題鍋鐵定會砸在某個或者某些人頭上。
也不要說什麼這是種花家特有的弊端,殺手哈克與漢妃漢弗萊和小天使伯納德,以及場外諸多選手的相愛相殺過程中,漸漸覺醒殺手本能,說白了就是在被唧唧複唧唧和言而總之總而言之簡而言之的廢話中,千
錘百煉錘煉出來滴。
當然,也有不少人被錘廢了,還有一些被錘傻了,更有一些連想被錘的資格的都有,直接易溶於水了。
李治皺了下眉頭,小阿叔不好忽悠啊……兕子也不好忽悠,除了他們兩個,還有誰能在阿耶那裡說上話呢?
「房遺愛竟然如此能乾,真是意外之喜。」魏徵看到信箋上運回的金銀數量,直接將魚竿扔到一旁,有些興奮到難以自持地顫抖著,看向李元嬰的眼神裡充滿了銅臭之氣,金光銀光交雜在一起,組成山的形狀。
也許……可以將那些桀驁不馴的市井潑皮,還有隻知鬥雞走馬紈絝子弟,都扔到礦上去曆練一番。沒準可以再出來幾個房遺愛,就算比不上房遺愛,能達到楊豫之的水準也不錯。
李元嬰躺回躺椅,不去看魏徵那炙熱的眼神,但想到房玄齡那副裝傻充愣的樣子,忍笑說道:「梁國公府門口的馬車,隻怕又要排起長龍來了,也許我們可以回趟長安,幫他再多加把火。」
若說那群大賢背後沒人推波助瀾,恐怕隻有傻白甜的小衡山才會相信。君臣聯手演戲,背後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絕不會為了他手裡的那幾本典籍,他從沒想過瞞著李二鳳,隻是李二鳳有心瞞著政事堂的那群老狐狸。
那群大賢雖然整天吆喝著以民為本,整天說什麼稼穡之美,又對旁人說有多想成為五柳先生,但是,誰認真誰就輸了。他們比魏晉時期那些清談避世服散,或者瘋狂汲取王朝血脈的大賢,理智和克製許多,可是他們隻是被反複和諧之後,適者生存下來的穩健派。
穩健派的殺手,依然是殺手,隻是手段更加隱晦,殺傷力也更大,他們怎麼會突然就想種地開礦了?等等,那群大賢最拿手的事情是注釋典籍,他們不是想種地開礦,他們是想通過雲鶴府和工部所擬定的考核,謀取相應的官位……
……那我們就玩點有趣的事情!
「房玄齡隻是不想出手浪費時間,他不是侯君集。」魏徵眼裡的金山銀山消退無蹤,恢複清明睿智的模樣。
李治聽到侯君集,眼底閃過一抹小興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