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就好。」李神符鬆開李元嬰的耳朵,同樣悵然若失地說道。「婚姻之事不同其他,不是女子出任令史書令史,或者左丞右丞就能改變的,公主郡主縣主,也隻是選擇權相對來說更多些而已,年齡的關卡誰也邁不過去。」
若不是蘇定方已經打下吐蕃,不知道哪個宗室女就會被封為公主,賜婚過去。已經賜婚給吐穀渾王的弘化公主,呼,婚宴之上,淮陽郡王道明漏言公主非帝親女,有些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不能說破,說破了就是關係邦交的大事件。陛下震怒削去他的王爵……說白了,不過是對陛下堅持賜婚的一種反抗,隻因為那是他的嫡女。在他眼裡,明明大唐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壓服吐穀渾,為什麼還要送他的女兒,去蠻荒之地受苦?
生活太過順遂,有時候反而會壞事,容易太過天真,天真到分不清東南西北,分不清輕重緩急。賜婚在前,隻要吐穀渾不反唐……他們也沒有那個實力反,就算捏造出所謂的證據,也不會有人信。因此,不論陛下的真實想法如何,都隻能按照流程繼續走下去,締結婚約的過程更是不容有失,它關係到天可汗的聲譽和大唐的聲譽。
誰不希望自家的閨女能在長安享受盛世繁華?誰又不希望自家的閨女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享受家族的庇蔭?有些話二鳳不好說出口,隻能由某來倚老賣老……用手指在李元嬰手心寫下兩個字:和離。
「???」李元嬰瞬間愣住,你老如此想得開嗎?先不說此時和離女子的遭遇,後世那種整日吆喝男女平等的時代,很多地方離過婚的女人,是不能在娘家過除夕……等一下,是某的思維邏輯出了問題,此時還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裹小腳的情況發生,和離,對女子的影響不能說沒有,卻也沒有多嚴重。尤其當那個女子還有家族庇蔭的時候,和離反而代表著可以隨心所欲地過愜意地小日子。
原來曆史線上,腹黑雉廢王立武之後頒布禁婚詔:詔後魏隴西李寶,太原王瓊,滎陽鄭溫,範陽盧子遷盧度世、盧渾盧溥、盧輔,清河崔宗伯、崔元孫,前燕博陵崔懿,晉趙郡李楷,凡七姓十家,不得自為昏。對男人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隻是不舉辦婚禮,新娘秘密送往夫家,各家多出了幾個不被官方承認的夫人而已。禁婚加,名分可以不顧,但血統必須得純,骨子裡的那份優越感,必須堅持。
至於感歎我家二百年天子,顧不及崔、盧耶的那位天子,在位時間比雍老四還短不說,甘露之變後更是遭到軟禁,不複視朝,政事皆決於宦官,五年之後因病而卒。甘露之變前的那幾年,他還曾感歎過去河北賊易,去朝中朋黨難……外有牛李兩派爭鬥,內有宦官亂政,尤其這位皇帝登基的過程,還有那麼一點點混亂,但凡對自家閨女有點心的人家,都不會願意嫁女給太子,和姓啥真心沒有多大關係。
「阿叔,此事尚有時間周旋,容我再想想。」李元嬰的目光看向正在和房玄齡聊天的李世民,用手指輕扣桉幾,語氣緩慢到有些凝滯地說道。
「魚伯,下次出海能不能帶著我?」李道宗接收到李神符的眼神,轉移話題有些懊惱地說道。「你是不知道這幾個月老程有多得瑟?隻要有宴請,他就講述在玉米大陸和鳳梨大陸的經曆。更氣人的是,他竟然每次的經曆都不重樣,不重樣也就罷了,還動不動來句,且聽下回分解!」
簡直是將何為不當人子,詮釋的淋漓儘致!若是沒法將他摁在地上捶,又不好和彆人聯手揍他……我們多多少少還是要點臉滴,否則,他那張貌似憨厚的山匪臉,早就被捶成豬頭了!
「哈哈哈……」李元嬰想到張果和程知節說雙口相聲的那段時光,忍不住大笑道。「阿兄你不要搭理他,我們在海上漂泊的時候太過枯燥乏味,他和張公窮極無聊之下,專門研究過怎麼講故事
,對於在哪裡做扣打結,最能讓人抓耳撓腮睡不安寢食不知味,更是用了很多時間去分析和試驗。」
揚州評話開山鼻祖柳敬亭,也就是柳麻子的師父,鬆江(今屬上海)莫後光就曾說過:口技雖小道,在坐忘。忘己事,忘己貌,忘座有貴要,忘身在今日,忘己何姓名,於是我即成古,笑啼皆一。更說過:夫演義雖小技,其以辨性情,考方俗,形容萬類,不與儒者異道。故取之欲其肆,中之欲其微,促而赴之欲其迅,舒而繹之欲其安,進而止之欲其留,整而歸之欲其潔。非天下之精者,其孰與於斯矣!
某隻是稍微給老程他們提過,呃,一點點建設性意見,真的真的真的隻有一點點。
「他們倆研究這個作甚,還想著去北裡或者酒樓賺個彩不成?」李神符用小銀叉叉起一塊烤鳳梨,滿臉困惑,十分不解地問道。張果和程知節,不論真實性格怎樣,都是麵相憨厚老實之人,他們所說的話……會讓人先信七分,那也不可能真的去酒樓講故事呀?
李元嬰慢悠悠地切著剛端上來的煎魚排,輕聲笑道:「他們兩個還收了幾個……不是徒弟的徒弟,會暫時掛職在太樂署,與教坊俳優講述相關經曆,熟知之後,會去往各上州州府,向百姓宣講海外之事,開闊他們的眼界,二兄認為此法大讚。」
老程冒著被胖揍的風險,用事實說服了李二鳳,袞袞諸公都對海外之事好奇到抓心撓肝,何況整日辛苦勞作的百姓?開拓海外的荒地和礦山,也是需要相應的宣傳滴,不能被某些彆有用心的人利用,說成朝廷不顧百姓性命,盲目拓邊或者窮兵黷武,又或者獻祭百姓換取財富、壽命、長生之類的烏七八糟的言論。
此時發行報紙不合時宜,識字率還是太低,再過五年,背棠梨聲律的那群稚童已經可以做事或者參加科考,就可以發行報紙了。
李神符和李道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