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堆看熱鬨,屬於人的天性……越來越多的人跟在鐵箱後麵,對長腿岩蟹評頭論足,指點江山般為後加入的人解釋它們來自何處,還有幾個人,順便很小聲地將海東道巡按侯君集都被夾斷兩根手指的事情,浪靜風平地宣揚了出去。
坐在左武衛大將軍專屬的汽車裡,尉遲敬德很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很快各番邦眼線會通知他們的使節,或者直接將消息傳遞回本國或者部落,真希望他們能聯起手來犯邊,我們就能得到更多的人口,修路架橋建新碼頭。
要想富先修路,實在是至理名言,各地水路奇珍彙聚長安,東西兩市已經分彆擴建到原來春明門和金光門的位置。
照目前的架勢來看,就算不再擴建,也會在彆的坊設立分市。其實,廣州府運來的那個荔枝,忒甜,某不喜歡,但架不住家裡人喜歡,還舉辦那個勞什子荔枝宴。
各家各府都在辦的宴會,鄂國公府當然不能落於人後,花費銀錢多點便多點,無論如何,麵子不能落地上……那些文人就是事多矯情,但凡有點稀奇的物事,他們都要辦個文會、茶會或者夜宴得瑟一番,誠彼娘之非悅,煩死了!
滕王誠彼娘之人才,總是能找到新物事,讓那些士大夫之族一邊唾棄他的文章,恨不能與他大戰三百回合,讓他知道何為聖賢之道;一邊又暗戳戳地掏出大量金餅,競買到手之後,曲水流觴,群賢畢至,暢敘幽情。
恨不能昭告天下,老子家不光老有錢了,還有更多的典籍文章,追慕先賢,詩禮傳家。
“敬德兄,”剛下值準備隨便逛逛的左金吾衛將軍鄭廣,看到尉遲恭的車號,快步走過來拍車窗,好奇地問道。
“你們在曲江池看到什麼稀罕物了?”尉遲敬德打開車門,朝人群處抬了下下巴,笑道:“前麵鐵箱裡的那些,就是大家讓某護送著展示給長安百姓看的。仁泰,你也可以去看看,絕對會讓你大開眼界並深受震撼。今晚萬春殿夜宴,五品以上官員和各國使節均參加,會相當熱鬨。”某些為士大夫之族說話辯白的人,不知道會如何圓潤地轉變立場?
某很期待看他們上演翻臉不認人的百戲,比北裡那些花魁演的情深意濃可有趣多了,嘿嘿,嘿嘿~
“那某就等晚間夜宴時再看。”鄭廣憑借多年的經驗,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如今的尉遲敬德不再以前那位自負其功,喜歡揭發彆人短處的莽夫。
他和楊師道學壞了,某堅決不上當!尉遲敬德伸出舌尖添了下嘴角,張開手臂來比劃了下,嘿嘿笑道:“仁泰,岩蟹之巨遠超雪蟹,某可是親手比量過滴。”又壓低聲音在鄭廣耳邊輕聲補充道:“你當值沒有聽到消息,君集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可都被岩蟹夾斷咯,大家派韋歸藏和甄立言跟著他回府,更是讓他隻上奏疏,安心在家歇息呢。”金吾衛負責巡街,沒有宵禁的長安,夜晚很熱鬨。
若不是有火油巡邏車幫忙,絕對能跑死馬。民安署晚上隻有兩個當值人員,倒不是他們矯情不肯多做事情,而是分工有不同。
實話好說不好聽,再讓他們當夜值下去,金吾衛好該裁撤了。那群邊關回來的老bg,隻用了半年時間,就將那些番邦和某些心照不宣的地方的眼線,拔掉了九成。
眼睛忒毒了,可問題是,我們也需要那些眼線傳回去某些特定的消息,政事堂商議之後,決定讓他們隻留兩位夜值屬員。
某深刻懷疑他們是故意滴,後麵還有滕王的影子,但是……某,莫得證據。
“你說的這個人不會正好姓侯吧?”鄭廣瞪圓眼睛看著尉遲恭,那兩根手指沒了,代表著以後沒法用火木倉,不要說什麼左手也可以,那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呃,侯君集站不起來,呼,他再想甚呢?
還有,為甚受傷的總是他,莫非最近幾年運交華蓋,未敢翻身已碰頭?
不是某突然變得說話文縐縐了,那是滕王第一次懟魏監所說的諷刺詩: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破帽遮顏過鬨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眼千夫捶,俯首同塵萬人嘲。
躲進蝸殼做道場,管他天下與蒼生。魏監當時便麵如金紙吐血而倒,差點沒能救回來,隻因為那時滕王還不到十歲,大家下了諭令不許將那詩傳出去,不論誰傳出去的,在場的人一律送到振州,包括張阿難和楊師道。
高儉、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運氣真好,他們正忙於盯著各處關防和後勤供給,征討吐穀渾是那時最大的事,李靖、侯君集、李大亮和李道宗等人大破吐穀渾,副總管薛萬均、薛萬徹兄弟捉住吐穀渾名王二十人……其實,那年還發生另一件大事,太上皇崩。
滕王應該是心情鬱結難消,才會說的那麼……真實。
“恭喜你,回答完全正確,正是那位海東道巡按,陳國公!”尉遲敬德的笑容,有那麼一點點猥瑣,還有那麼一點點幸災樂禍。
這也就是侯君集,但凡換個人,他絕對能做出組團去那人府上參觀的事情來。
鄭廣:“……”猜測和被證實之間的距離,挺遠的,它怎麼就成真了呢?
猶豫半天,才開口小聲問道:“敬德兄……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幫他算一卦?”
“高僧都被派去嶺南祈福了。”尉遲敬德謹慎地看了一圈之後,小聲說道。
鄭廣:“……”道門中人都忙著雲鶴府的事情,沒人再以算卦占卜為業。
若是去找袁公他們,呃呃呃,大家會生氣╰╯╰╯╰╯!
“你們兩個怎麼湊到了一處?”右驍衛將軍李孟嘗拎著一籃毛蟹,悠哉悠哉地走過來,好奇地問道。
酒未敵腥還用菊,性防積冷定須薑,菊花黃蟹子肥,這可是剛從洪澤湖運過來的肥蟹。
尉遲敬德看了眼竹籃裡的螃蟹,調侃打趣著笑道:“得,又一個剛下值就跑的人,不知道今夜有螃蟹宴。”李孟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