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記住一點,某是世人眼裡的魔王,不是徐王韓王那種看重名聲的賢王。”李元嬰看到韋珪眼神裡閃過的那抹興奮,慢悠悠地收回林叟,彈了下劍身,
“嗡”的一聲顫鳴……冷冷一笑,憊懶而又邪肆地說道。
“成事固然不足,敗事卻可以綽綽有餘。”林叟,既可以是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的散澹之人,也可以是歸路逢林叟,斑荊歃隱盟的隱逸之士,還可以是坐在河邊卜吉凶異畫,變六十四卦爻占的釣魚之老。
韋珪取出鐵釺來,指向李元嬰,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輕聲地說道:“王爺是在開玩笑,拿某當消遣來消氣解悶,還是真的要壞某之事?若是後者,某曾給師父下過毒,無所謂再加一條刺殺親王。”雖然勘測過程中,滕王偶有提醒,能讓事情更順利,可是沒有他,某一樣能勘測,還不會有人指手畫腳地囉嗦聒噪。
刺殺隻要不成功,某最多流放邊陲,到時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想去哪去哪,再沒有人拖後腿。
“難怪公孫先生說你不通人情世故,沒想到還真是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某今日倒要試試,到底鹿死誰手!”李元嬰被韋珪的說法氣笑了,不是沒和科研怪打過交道,可他們再怪,也隻是專於專業領域,不善於和人打交道,說話直白容易得罪人而已,從沒有誰會一言不合便飽以老拳。
後退出廳堂,冷笑道,
“那就讓某好好教教你,何為天地君親師!”韋珪微愣了下,中山狼是什麼意思?
中山國國土嵌在燕趙之間,曾長期與晉國等中原大國交戰,一度被視為心腹大患,最後亡於趙……莫非是杜四郎想當杜三郎,故意借滕王之手,將某逐出師門?
那還真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想明白其中關節,一步跨出廳堂,鐵杵直取李元嬰胸口。
張果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怎麼就沒有一個懂事點的人呢?扔出手裡的金算盤,正好撞歪韋珪的鐵杵……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元嬰手裡的短劍竟然詭異地劃過韋珪的脖子,留下一道看起來有些深傷口……
“三師兄!”杜澈接住要跌倒的韋珪,蕭若元忙拿出常備的金瘡藥,清理傷口上藥止血,再取出彎針和蠶絲,縫合傷口,最後又用蜀山春消了一遍毒。
“王爺的劍法……”張果呆呆地看著李元嬰收回短劍林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才更能表示此刻的心情。
更關鍵的問題是,他一個親王怎麼可能練成如此詭譎的劍法?還有,他整日不是釣魚就是烤肉,要不就是聽著小曲曬太陽,哪裡有時間去練劍……等等,眼神驚悚地看向蕭若元,聲若蚊蚋地問道:“你殺的那些野獸,有多少死於王爺的劍下?”沒等到蕭若元回答問題,他先跳上樓頂,察看四周有沒有彆人的蹤跡。
確保沒有外人路過,才落回地麵。通常都是笑眯眯顯得很憨厚的微胖的臉上不再驚詫,壓低聲音鄭重其事地說道:“王爺,你的劍法不能外露,韋三郎的傷是與蕭十一鬥劍的時候,不小心誤傷到的。”
“王爺吆喝要殺了三師兄,不少人聽到了。”杜澈看到韋珪的傷口已無大礙,輕聲說道。
“隻能說張公和某還有十一勸架時,撞偏了劍鋒,三師兄正好也往那個方向躲,誤打誤撞之下,造成不必要的傷害,留下了一道小傷口。”目光轉向李元嬰,悲喜莫辨地說道:“王爺,某頭一次算卦算準了,能否問下,你到底還教了二哈和阿三什麼不能被外人知曉的詩?”說實話,算準此卦,某沒有感覺到任何喜悅之情,反而心底充滿悲愴荒誕之感。
“不是詩,有些不適合小女郎聽到的小曲。”李元嬰很平靜地說道。一路向北又渡海東去的三年的經曆,讓他對於傷人沒有了當年遇刺,聞到血腥味時的那種惡心和害怕。
如今的玉米大陸原住民,雖然沒有後世哥某布遇到的那麼多,卻也不是隻有小貓三兩隻,更不是所有的部落都認蕭若元為天降大祭司。
流血衝突事件不如砍櫻桃樹的那位誠實的孩子那時那麼多,但也不少,尤其是獲得某些種子的時候。
看了眼韋珪的傷口愈合情況,扯了下嘴角,冷笑道:“原來某怎麼教它們兩個,它們都一副你在說甚的表情。”既然它們學不會,某當然可以放飛自我,唱些歌來懷念下原來的日子。
雖然當年也沒有混出什麼名堂,但某依然想念有手機電腦網絡的生活。
在此時的大唐,孤獨地想念著那些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韋三自言,曾對公孫先生下毒,今又對某行刺殺之事,某隻是正當防衛而已。”
“王爺,三師兄說的是騙師父吃辣果那件事,至於說刺殺你……”蕭若元無奈地看了眼不做任何辯解的韋珪,十分頭大地解釋道。
“他應該是想著能被流放邊陲,然後假死脫身,爭取早點到鳳梨大陸勘測那條河。”原本以為這四年多的時間,韋三郎為朝廷做事的同時,還能滿足他的喜好,想事情的方式已經和普通人沒有多少差彆,沒想到一條河就讓他原形畢露,還是那個腦子有無數坑的奇葩。
李元嬰看到韋珪看向蕭若元的眼神裡,充滿懊惱和氣憤,無語望天……是某忽略了裴十七講過的事情,以為是她有意無意間的誇大其詞,更主要的原因是,韋三郎和某打交道的過程,壓根看不出來他是朵詭異的奇葩……長長歎了口氣,幽幽說道:“韋三,你怎麼能確定渡海向南,就沒有彆的你感興趣的地方呢?那條河在那裡又不會跑走,晚上幾年就讓你如此抓心撓肺,不惜以身試法嗎?你可有想過,若是自持有能力的人,都如你這般任性,雲鶴府如何正常運作,三省六部如何處理事務,普通人的安全又如何保障?”道門中人,很多確實有本事,本事還不小,隻是道法自然的結果,通常是隨心所欲,不服管束,過於放飛自我……儒家的人就不會如此桀驁不馴。
韋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