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的三觀有沒有重組,李元嬰不知道,看著麵前已經打了一個時辰的三老頭,他覺得自己的三觀碎了一地,而且沒有任何重組的必要了。
“夏瓜,你幫某準備一份菌孤湯火鍋,他們還沒有打累,某先看餓了。”
這也是道門鬥不過佛門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用彆人出手,他們自己內部先鬥個昏天黑地……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很正常。物理界的也有弦理論和圈量子理論之爭,彆問為什麼知道的,問就是,誰還沒追過謝耳朵大爆炸?
釣魚老,偶爾也追劇,不過追的劇都很容易上頭。
s:不水的紅薯也偶爾追劇,但真的不水。
“唯。”夏瓜盈盈一禮應道,忍著笑轉身離開。
孫思邈收回青白玉藥鏟,放入袖中,不屑地說道:“某不與你們一般見識,浪費時間。”
袁天罡一甩拂塵,極有風範地說道:“驢不勝怒,蹄之。”
李元嬰:“……”
袁公,你這是赤果果地挑釁,準備再戰兩個時辰的意思!
“袁瘋子,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公孫白將劍隱入衣袖,皺著眉頭,說道。“孫黑今再怎麼著,與你也有些情分,說話不要如此刻薄。不就是百刻和九十六刻的區彆嘛,坐下來好好商量便是。”
孫思邈再次拿出藥鏟來,怒道:“老鬼,你少在這裝人,這是多少刻的問題嗎?這是原則問題!梁武帝天監六年,始以晝夜百刻布之十二辰,每時辰八刻,仍有餘分。聽到沒有,仍有餘分!”
轉頭看向袁天罡,質問道:“不要說你不知道,時辰的精準度會影響到每日時間的劃分,而每日的精準又會影響到節氣,節氣的精準度更會影響到農時?農時容不得差錯!”
李元嬰:“……”
二十四節氣根據鬥轉星移確立,後世流行的二十四節氣,則是依據太陽周年視運動,大家更熟悉的太陽黃經度數,也就是太陽直射點在南回歸線與北回歸線之間來回移動。
會有所差彆,差彆不是很大,還有一點,南北之間氣候差彆很大,北方布穀的時候,南方已經草木蔥蘢。
“孫公,你可有想過影響萬物生長的到底是月亮還是太陽?”李元嬰看到手持藥鏟再次動手的孫思邈,忙出聲喊道。
某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是因為懷表的刻度問題,引申到百刻還是九十六刻,進而爭吵起來。那就幫他們轉變一下思路,核準曆法,袁公師徒的專業領域。貞觀元年時,淳風兄對戊寅元曆提出十八條意見,阿兄采納七條意見,進而入太史局供職,自此鞠躬儘瘁幾十年。
孫思邈收住手,轉身來到李元嬰身邊,說道:“自然太陽,月盈月缺每月都會上演,當日則光盈,就日則明儘,月稟日光而成形兆。”
周髀算經上的記載,滕王不應該不知道啊?靈憲上更是說過,當日之衝,光常不合者,蔽於地也,是謂暗虛,在星則星微,遇月則月食。
“那孫公想必也了解,淳風兄對曆法的修訂意見。”李元嬰將羊肉片放入鍋中,散漫地笑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孫公何其急哉?你對某不滿意之處,不也是覺得某亂插手製藥之事,還大放厥詞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瑞炭的火力一如既往地出色,趁著孫思邈發愣的工夫,夾出煮好的羊肉,放到兩個盤裡,一盤放到他麵前,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想問題。”
又看向袁天罡和公孫白,喊道:“兩位,活動了這麼久,不餓嗎?有什麼事情吃飽肚子再說。”
曆法的修訂某是真不懂,看過相關的書籍,除了大老666,某無話可說。沒有計算機,不知道日心說,甚至不確定我們生活的藍星是球形,隻是通過太陽的影子和月亮的陰晴圓缺,能推斷出一年長度為36525天,月分大小,大月有30天,小月29天,平年有6個大月和6個小月即354天,這樣一回歸年的天數比12個朔望月的天數多了1125天,累計3年就多了1個多月,閏月便被用來糾正時間偏差。
“其實,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也許每個月可能多出一天,看不到月光的?”杜澈放下手中的炭筆,將一張竹紙折疊後,飛給袁天罡,說道。“純理論計算,能不能用你們研究。”
滕王和十一研究出來的算式,讓某發現了一個新的領域,算式能用在哪裡先不用理會,某可以隻是根據規律,一直往下推導算式,或者將很完美的弧線,用算式具象化。
一個很有趣的領域,某喜歡。
袁天罡看完竹紙上的內容……震驚地看向杜澈,問道:“你真的隻是用算式推斷?為什麼用二月來做調整呢?”
“陛下行二。”杜澈攤了下雙手,解釋道。“今年又正好是貞觀十二年,某覺得這就是天意。”
袁天罡想到即將出現的五星連珠,抬起手來揉了揉臉,難道某真的老了,再也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速度了嗎?將竹紙遞給孫思邈,有些失落地說道:“確實能更好地糾正時間偏差問題,不用再出現閏整月的情況。”
三百六十五日和三百六十日之間,四年一流轉,又用二月來調整,陛下會同意的。
看向李元嬰,有些遲疑地說道:“王爺,我們需要重新編寫年曆,然後儘可能多的下發下去,此事比蒸汽機更急。”
“袁公想用杜四郞還是蕭十一郎,又或者兩個人都用?”李元嬰很直白地問道。對於古人來說,年曆會告訴他們什麼時候耕地,什麼時候播種,什麼時候收割;更會告訴他們什麼日子適合出行,什麼日子適合嫁娶,什麼時候適合蓋房子,什麼時候適合下葬。
“蕭十一,我們需要他幫忙驗算節氣的具體時間。”袁天罡抬起手揉著鬢角,輕聲說道。如此一來,閏月出生的人會減少很多,尤其是小女郎,議嫁之時,不會再被人嫌棄命硬。
“沒問題。”李元嬰轉頭看向杜澈,說道。“雲鶴府會多出一個雲署,謀會請虞傅和歐陽公,帶你去弘文館和國子監挑人,某相信你有辦法挑出合適的人選來。你們的任務就是給其餘五署提供演算和驗算支持,品級比彆的署高兩小級,他們擁有駁回重算的權限,當然,要有足夠的數據支持。”
大唐版雲計算,值得擁有。
“還有,在現有的事情沒有顯著的推進後,某不希望你們再延伸出其他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再好的事情,如果沒有足夠多的人才去推進,那麼結果也不會好,比如前朝疏浚運河。”
按杜澈的說法,他們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東西,也許每一種都能退去大唐往前走一大步,但更有可能,讓大唐陷入類似於後世毛熊星空計劃那種困局。
“滕王說的有道理,朝堂還有彆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所有的計劃都圍繞著雲鶴府轉。”孫思邈將竹紙遞給公孫白,附和李元嬰的話,說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修好路,做好石炭蒸汽機。”
虎狼之藥確實見效快,但不能總用,總用會出大問題。
“那樣的話,年曆由太史局慢慢核算,明年再用新曆。”袁天罡沉吟片刻,輕聲說道。最近新事物太多,某的道心也變得不穩,跟著浮躁急切起來。
李元嬰邊撈著鍋裡的牛肉片,邊笑道:“你們各位肯退一步,某就可以閒散地欣賞歌舞,最近實在是太辛苦,睡覺能聽到你們的爭論聲。先吃飯,吃完你們再討論出輕重緩急來。”
會出現這種千頭萬緒的情況,原因很簡單,某也跟著上頭了,太急於改變大唐的現狀。自從知道劉布能弄出來瀝青路,蕭若元又帶來白燈,某就和打了雞血似的,以為這是穿越福利,本土外掛加持。
“袁公、孫公、公孫先生,你們編寫出一個框架來,以後做的事情,同少府或者工部一樣,按照流程做事。”李元嬰邊吃著涮肉,邊說道。“有想法是好事,某也支持你們去做。但你們不能學前朝那位,不能給某阿兄添亂。當然,最添亂的那個是某,某被煙花和琉璃掙的小錢錢晃花了眼,嘿嘿,頭一次發現自己的點子能賺錢,興奮啊。”
當釣魚老的日子,雖然不缺錢花,可也享受不到揮金如土的快樂。來到大唐則完全不一樣了,有皇帝阿兄兜底,揮金如土很爽,可……某也不能光當撒幣魔王。十幾歲靠人兜底,不丟人,若是二三十歲了還靠人兜底,某丟不起這臉。
“王爺放心,流程我們已經再寫。”袁天罡有些尷尬地輕咳了聲,此事是某疏忽了,最近被各種事情牽扯著,隻見樹木不見森林,腦子都不清楚了。
李元嬰端起果子飲,虛敬袁天罡,沒有多說什麼,不把你們縱容出缺漏來,怎麼拿捏你們這群滿天飛的大老?釣魚嘛,比的就是耐心。
薑太公可是釣了十幾年的魚,才釣上來文王,某這才半年不到,毛毛雨灑灑水咯~
公孫白摸了摸鼻子,蜀山劍派沒有那麼多規矩,隨他們折騰,是某疏忽了……
……孫思邈抬頭望天,這就是某不喜歡太醫署的原因,規矩多如牛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