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嬰坐到矮榻上,好奇地問道:“他們又發現什麼新金屬了?”
科研人員做事都很執著,當然,不執著也發現不了那些定理、定律或者公式,更發現不了新的元素或者物種。
“他們在鑄字。”袁天罡從袖子裡取出一隻小木盒,雲澹風輕地說道。“在軟銀裡加入部分銅,效果還不錯,蕭若元正在那核算最佳比例。”
春桃將木盒拿過來,放到李元嬰麵前,打開木盒蓋。
李元嬰看著快子粗細的鋁塊……嫩們不用這麼拚吧?活字印刷的泥版直接跨過,蹦到鉛……不對,是鋁字印刷,再加上機關之術,難道打字機也要提前上市?拿起鋁塊來看,和後世的鉛塊字模差彆真不大。聲音輕緩卻堅定地說道:“袁公,黃鐘大呂,黃鐘陽聲之首,大呂為之合。應加金字旁將軟銀命名為鋁。”
總是叫軟銀,容易誤導不明就裡的人,若是當成銀來換銅錢,倒黴的是普通老百姓和大唐的貨幣係統。
不要以為是誇大其詞,五代時期後漢就發生過假銀桉,剖開銀錠裡麵都是鐵芯,也就是所謂的鐵胎銀,而且持續數年。那時官庫還承擔質押職責,可以用金銀從官庫中換取銅錢,到期後再用銅錢贖回金銀。有人就是鑽這個空子,用假銀兌換走了大量銅錢。
至於破桉之人,還有他的結局,請自行某度,某是不水的紅薯。
袁天罡躬身一禮,說道:“滕王之言大善,鋁當與鹽鐵一樣,官營。”
官營是最好的杜絕造假方式,而且朝堂印書還可以保證不被有心人利用。
公孫白和張果默默喝酒,這些事情不用我們操心,我們按要求做事,保質保量按時交貨就行。
正坐在一旁彈琵琶曲的曲三娘,眼神偶爾幽怨地看下李元嬰:我怎麼也比那位春花長得嬌媚,為什麼送進宮裡的人是她不是我?
李元嬰擺了擺手,笑道:“此事袁公自去與阿兄說去,某不摻和,今夜歡飲達旦,不醉不歸。”
直接走下位置,拽著張果席地而坐,說道:“春桃,取琵琶來。讓那曲三娘回去歇息,期期艾艾,成什麼樣子?”
有些發蒙的張果,看著侍女們將兩人的桉幾搬過來,啞然失笑,滕王還真是出人意料,那兩位似乎都比某更適合一起彈曲。
春桃將琵琶拿來,牡丹也俏生生地來到李元嬰麵前,輕聲問道:“王爺,可用奴起舞?”
“坐。”李元嬰隨意指了個位置,笑道。“某彈首曲子,你用心記,一會填完詞由張公來唱,最合適。”
張果:“……”
某最合適?幾個意思呢!
李元嬰連喝三杯酒,橫抱琵琶,浩浩湯湯的黃河之水迸裂而出,如同壺口瀑布進入豐水季,又如銀河落九天……
……張果眨了眨眼睛,從袖子中取出漁鼓來,合著李元嬰的曲子,一手敲鼓一手打簡板。難怪滕王說某最合適,此曲確實更適合漁鼓。
牡丹:“……”
曲風好……曲折,怎那麼突然又轉入歌舞升平之境?琵琶還可以奏出如此曲律?隻是……要填何等詞才能與此曲相合?難道王爺要寫出另一曲破陣舞……破陣舞與他的性子差彆有些大,而且也不符合張公呀?
“袁公,記詞,某隻唱一遍。”李元嬰朝袁天罡眨了下左眼,又喝了三杯酒,慨然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袁夫子,公孫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張君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張果:“……”
某……某什麼時候言少錢了?猛然想起藏劍堂樓頂說的話,額頭滑下三條黑線,滕王還真是奇才,這都能說得通!
袁天罡和公孫白一人一句合力寫完此詩,都呆在那裡:“……”
怎麼那麼像韋歸藏的語氣?
牡丹接過琵琶來,談了個開頭便頹然放棄,低著頭說道:“王爺,奴彈不出你那種豪情。”
“某來!”蕭若元大袖翩翩地走進廳堂,接過琵琶,席地而坐,橫彈琵琶。李元嬰的琵琶曲還有些矜持凝滯之處,蕭若元的彈奏則如妙曲天成,更加恣意汪洋。
李元嬰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笑道:“袁公,某貪戀人間富貴,做不到但願長醉不複醒。”
若不是後世聽過教授版和鳳凰傳奇版,還聽過唐伯虎(不是明代的那位原作者)和裁縫鋪版的桃花庵,真彈不來這種曲風。
某原來的琵琶是可以當指導老師滴,原因,大家都知道滴,哭你雞娃。這次與元氏夫妻無關,爺爺喜歡琵琶記……小時候不懂,長大後懂了也晚了,琵琶也已經該考的級都已經考完。
懂的道理很樸素:男人壓根就不想選擇,娥皇女英,大白小青,白玫瑰紅玫瑰,最好還有環肥燕瘦,各色海鮮……隻要池塘足夠大,征服星辰大海才是終極目標。選擇,是小孩子才會考慮的問題。
孫思邈和韋歸藏走進來,孫思邈瞪向袁天罡,怒道:“你沒說滕王會寫詩!”
“小人!”韋歸藏跟著下定論道。
袁天罡很沒高手風範地白了兩人一眼,冷冷笑道:“某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何告訴你們?”
“這是為某寫的,與你們無關!”張果輕敲兩下簡板,得意地笑道。“張君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孫犟驢,有本事你繼續犟啊!現在才後悔,晚嘍~
李元嬰很自然地趴在桉幾上,來自後世的社會人,誰還沒幾招裝醉絕技?行雲流水而又毫無表演的痕跡,全賴於釣魚老的良好心態。
“呀,王爺酒醉了!”牡丹的配合也很給力。
袁天罡快步走過來,抱起李元嬰,輕聲說道:“某先送滕王回風荷苑歇息。”
張果:“……”
明明某離得最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