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師兄。”
“辛師叔。”
有道童院教習迎上來見禮。
辛北原身邊跟著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目光靈動滿是好奇,正仰首向上張望天穹流雲間的三清三寶洞天。
這時間來了人,少年忙收回目光,隨辛北原一同還禮。
“徐師兄在嗎?”見禮之後辛北原先問道。
兩個道童院教習忙答道:“徐師伯在山下,剛才去了三分院那邊。”
辛北原於是點點頭:“這孩子先交托給你們了。”
兩個教習連忙應下。
龍虎山道童院相關方麵流程早已成熟,接引回山的向道少男少女,尚不算當真龍虎山門牆,隻是先皈依三寶,在道童院打根基並學習道規戒律,熟悉道經科儀。
那少年也得過辛北原吩咐,於是跟那兩個教習離開,不驚不懼,隻是充滿好奇。
辛北原則往三分院走去。
如今的道童院總教習,是高功長老徐瑞在此輪值,既然他人在道童院,辛北原便也拜訪一番。
走在路上,有聞訊趕來的其他道童院教習:“師兄!”
辛北原看去。
對方到了近前,輕聲問道:“聽說辛師兄接引了孩子回山入道?先恭喜師兄有了傳人。”
辛北原見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來人想要問什麼。
他沒有裝糊塗,直接說道:“跟黃天一脈無關,論人間合流前,這孩子是大宋人間那邊的,家世尋常。”
來者訥訥:“請師兄見諒……”
他和辛北原一樣,都是從前黃天道弟子歸宗之後入如今龍虎山天師府門牆。
他倒並非一心惦念黃天道,隻是辛北原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收徒,今日難得帶個孩子回來,令他心中難免生出些猜想。
辛北原搖頭:“這孩子確實與黃天一脈無關,但若當真有緣,我也不會拘泥於此,掌教師叔的觀念我們都知道,時至今日,便是黃天一脈也無大礙了。”
那教習答道:“師兄說的是。”
雙方道彆,辛北原到了道童三分院,在那裡見到徐瑞。
“剛接到消息,恭喜師弟有結緣之人。”徐瑞招呼辛北原。
辛北原言道:“隻是先接他回山入道,距離下次傳度還有兩年時間,接下來辛苦徐師兄了。”
徐瑞:“說哪裡話,本派新添好苗子,我與有榮焉。”
他論及師承,一直都掛在此前信州李氏核心人物李正玄門下。
黃天道弟子最初歸宗之後遇見他,多少都有幾分尷尬。
辛北原最是寧定,不卑不亢,當年同徐瑞相處便比較平和。
隻是因為他作為那一輩黃天道歸宗弟子中的佼佼者,經常被旁人拿來和同樣優秀的徐瑞作比較。
辛北原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及至如今,多年過去,黃天道對龍虎山天師府來說也不那麼敏感,他和徐瑞再見麵,已經全然不受過往影響,彼此隻是同出自天師府門下的師兄弟。
“難得你有合眼緣的人。”二人對坐,徐瑞烹茶招呼辛北原,說話也沒什麼避忌。
辛北原言道:“他名叫池海峰,家世出身平凡普通,父母已經被我一並接來,如今在山下鎮上安置妥當。
我大致查過,背景清白應無問題,以人間合流之前論,是大宋人間那邊的人,具體情形依規條可請府裡再查驗一番。
嗯,確實同我有幾分緣法,他是和我當初一樣的萬象聖體。”
徐瑞聞言恍然:“原來如此,確實可喜可賀。”
辛北原略微頓了頓後,補充說道:“另外,我看那孩子很有靈性,悟性很好……非常非常好。”
徐瑞和辛北原平時話都少,但他知對方難得開口,言必中的。
聽辛北原這麼講,徐瑞多添幾分驚訝,不過更多是為府裡高興:“今天還真是大豐收啊!”
辛北原:“卓師兄那邊?”
徐瑞頷首:“對,蓋世之才。”
辛北原留意到對方語氣中的特彆之處。
迎著對方目光,徐瑞也微微頷首:
“兩儀仙體!”
辛北原於是也恍然。
仙體根骨稀有難得不說,在如今的龍虎山天師府乃至於整個道家玄門範疇內,兩儀仙體名聲越來越盛,甚至漸漸蒙上一層特殊的光環。
原因無他,上一個身懷兩儀仙體的人,乃是當代天師玄門掌教雷俊。
嚴格說來,兩儀仙體古已有之不假,能達到雷俊那般程度的人卻僅此一位。
所以大家也都清楚,蒙上神秘特殊色彩的是雷天師雷掌教本人,而非單純兩儀仙體。
可現在新出現一個身懷兩儀仙體根骨的人,還入了龍虎山門牆,甚至可能成為雷俊的嫡傳徒孫,意義便又不一樣。
因為雷俊還在世。
除了卓抱節外,雷俊可能親自指點教導這個新入門的少年。
如此一來,得龍虎山栽培,這少年本就天資卓絕,現在前途愈發不可限量。
“叫什麼名字?”辛北原問道。
徐瑞:“安不錚。”
…………………………
卓抱節送了安不錚去道童院後,便即前往三清三寶洞天麵見恩師雷俊,稟明相關情況:
“大唐皇朝子民,是將門子弟出身,但相對較為基層,家裡有長輩昔年隨大唐軍民入地海。
隨著本派聲望日隆,安家向道之心越來越堅定。
當初地海大戰時,師父平定屍蚤王之亂,令不少人轉危為安,當中便有安家長輩,故而師父您尤其受安家尊崇。
弟子這趟發現安不錚,也是巧合,弟子即便走眼,待孩子天賦愈發凸顯,想來還是會來本派山門懇求入道。
這趟既然給弟子遇上,自是一重緣法,所以弟子當仁不讓,撿了這個便宜。”
雷俊微微一笑:“沒什麼不好。”
他無需專門動念往道童院去看:“不隻是兩儀仙體的根骨,悟性也是極佳。”
“師父法眼如炬。”
卓抱節沉著頷首:“如弟子所看不差,當是……清靜。”
一旁靠近他,手向黑白毛靠近的韓筱菲,動作在原地頓了頓:“哇,大師兄你這真的撿到寶了!”
卓抱節這才回頭,不動聲色幫發愣的韓筱菲把手放下:“我也是難得運氣好一回。”
雷俊則笑笑:“那還是為師或者說本派整體運氣更好一些。”
卓抱節、韓筱菲不明所以。
雷俊:“和華節你前後腳,華原師侄也領回來一個身懷仙緣的孩子,天賦也是極佳,本派今日雙喜臨門。”
卓抱節、韓筱菲都感到意外,回過神來後同樣高興:“誠如師父所言,確實是雙喜臨門。”
雷俊則有些感慨。
得安不錚、池海峰二人,府裡第四代弟子的核心底子便直接成了,而且還非常厚實,甚至有望超過卓抱節、韓筱菲他們這第三代。
距離雷俊他們這一輩,其實差了不到二百年。
縱觀古今,很多時候這其實相當於一代人,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被分為三代了。
隻要人能順利成才,陸續兌現自身天賦,三代就三代,也沒什麼大礙。
雷俊感慨在於,出現如此情況,一方麵是時代因素,天地靈氣潮湧再加上人間合流。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龍虎山天師府愈發昌盛,聲威高漲,漸漸對道門人才產生虹吸。
早年大同那邊的辛陸放棄更適合自己的道家丹鼎一脈轉而選擇一心拜入龍虎山門下,便已經有這個苗頭。
到安不錚和池海峰更明顯了。
當然,和辛陸不同,以安不錚和池海峰的天資,談不上更適合哪門哪派,不論到哪裡他們都是天縱之才。
但二人同一日裡落入龍虎山彀中,除了巧合,多少也算是各種原因共同作用而成。
蜀山派、純陽宮對此同樣有預期。
雷俊和龍虎山亦不會將人往外擋。
“華瑞師侄任道童院總教習還不到一年,待他三年任期滿後,華節你也去道童院乾一任好了。”
雷俊笑著吩咐:“既然起了收徒之念,這幾年便先留在山上教導弟子,助其將根基紮牢,天縱之才更需細細打磨,隻是需注意打磨方式。”
卓抱節當即應諾:“是,師父,弟子遵命。”
他同師妹韓筱菲一同告退。
韓筱菲悄悄湊到卓抱節身邊:“師兄,剛才聽你所言,這位安師侄,確定是人了?”
卓抱節:“這個自然。”
他斜了韓筱菲一眼,見其眼珠子在轉,便大約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純屬巧合。”
韓筱菲:“師兄乾嘛這麼看我,我是替你和師父感到高興。”
卓抱節懶得理她。
對方琢磨的,無非是他們這一支,如果從元墨白的師父開始往下算,第一代是人,第二代是山貔,第三代是人,第四代又成了山貔,再到安不錚第五代,又是人。
很難不叫人懷疑,將來安不錚如果再收徒,會不會也收一頭熊貓入門下?
可他們明明不是故意的……呃,稍等下,其他人都好說,有個人卻不確定。
卓抱節他自己的師父雷俊……
自家師父正是促成這條人熊人熊人鏈條承上啟下的關鍵一環。
他老人家該不會當真在打這樣的主意吧……卓抱節心中禁不住暗自腹誹。
但當著師妹韓筱菲的麵,卓抱節麵上不動聲色將話題帶偏:
“我這確實隻是巧合,難得那孩子天資才華橫溢,又碰巧給我遇上。
有道是獨木不成林,倒是師妹你,這些年來也在出山遊曆多次,可曾動過收個傳人的念頭?”
韓筱菲頓時唉聲歎氣:“彆提了師兄,我都往巴蜀、漢中一帶跑好幾趟了。
山貔倒是遇見不少,可都是凡種,可愛是挺可愛的,但沒遇上可堪結緣的。
而且……”
一邊說著,她視線斜向一旁卓抱節露在道袍外的黑白毛發:
“……而且,手感也都比較一般,凡種山貔的毛沒有看上去那麼柔軟,大都硬紮紮的。”
卓抱節:“你也大可不必光盯著山貔。”
韓筱菲:“我是沒光盯著山貔,也找九節狼來著,可惜也沒遇上靈種。”
“……”卓抱節腳下加速,出了三清三寶洞天。
韓筱菲連忙跟上。
洞天內,雷俊微妙看著兩個徒弟離去。
三師弟楚昆來到他身旁:“師兄原本近期考慮外放華節師侄巡風,現在他即將有弟子入門,接下來幾年看來他都要留在山上了。”
雷俊:“無妨,同樣是曆練。”
楚昆:“也對,往道童院任總教習,也算是頗為重要的職司,繼任天師在執事殿值守長老和巡風長老任上走一輪,屬於不成文的俗規,或許今後改為在執事殿、道童院、巡風三任上都曆練一番更好。”
雷俊:“倒也不用強求,所謂曆練,重在培養能力增長見聞經驗,若是本就合適,當然最好……”
話音未落,身旁楚昆麵上已經露出無語的表情,沒有語氣頓挫像是背書一樣念道:
“師兄,我堅決擁立抱太子登基繼位,對你的位子從無半點非分之想,此心可鑒日月!”
“師弟你現在都會搶答了。”雷俊:“可惜你還是不上道,這種時候要表忠心也是對我表,怎麼能我還在位你就一門心思燒抱太子的灶了?”
楚昆抬手扶額:“謝師兄教誨,下次我會記得。”
自登仙之後,雷俊確實已經有卸任天師之位的打算。
同輩之間已經有唐曉棠傳雷俊,兩任天師同出一代,屬於內外多重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結果。
後輩弟子既然已經成長起來,接下來雷俊再傳位,如無特大變故,自不會再考慮同輩師兄弟。
雖然在他看來,楚昆是合適人選,但楚昆自己本也無意於此。
而在後一輩弟子中挑選合適的下一代天師,雷俊舉賢不避親,定為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卓抱節。
天師府曆史上,因為種種原因,當代天師真傳弟子往往都是優中選優出類拔萃者。
尤其在漢末大劫之後,天地靈氣低落,修行不易的情況下,天師開門納徒,便更多出現掐尖的情況。
天師府原則上誰接引晚輩回山入道,便是結緣之人,傳度時天然成為其度師。
但碰上天師開門納徒的特殊時機,便會出現例外。
古往今來多數道童都會爭取成為天師親傳的機會,其原本的度師亦會支持成全。
天師親傳作為對外門麵,要承擔起與其他聖地、名門傑出後輩往來甚至較量的責任。
一定程度上,府中也會向他們傾斜資源,於是強者越強。
當中雖然有例外者,終歸是少數。
這一點也不獨是龍虎山天師府如此,對其他各門各派、各大世家來說同樣是常態。
漢末大劫之前,類似情況其實也常見。
故而總體秉承選賢選能的原則,在多數情況下,新一代天師往往便出在上代天師親傳弟子中。
早先有一定爭議是源於此前龍虎山天師府出現李外之爭,最終雖然信州李氏衰亡,但仍有部分李氏中人沒有被摘除籙碟清出門戶。
如果向上追溯,除了唐曉棠之外,雷俊、許元貞、元墨白、楚昆等人的師祖、太師祖都出身李氏。
因而早年時關於雷俊作為當代天師,其親傳弟子未來是否繼任天師,引不少人遐想。
不過到了如今,這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原因無他,唐曉棠任上時,還可說龍虎山是重新從低穀升起,那到了雷俊任上,龍虎山天師府已經完全今非昔比。
自漢末大劫之後,天師府從未如今日一般興盛。
三代四位李姓天師捆一起,較之如今雷天師帶給龍虎山的一切都相差甚遠。
哪怕從上古到如今挨個往下數,曆任天師中影響力和功績能與雷俊相比較者也屈指可數。
而雷俊本人對當初大唐名門世族和昔年李外之爭的態度亦不再是秘密。
他即便卸任天師,不再過問龍虎山事務,也仍高居天穹之上,震懾整個九天十地大千世界。
故而雖隻區區不足百年時光,已足以洗清過去李氏一族帶來的影響和隱憂。
此一時彼一時六字,從沒像現在這般適用。
或者,說的不客氣些,如今於龍虎山天師府而言,上古符籙派相關才較為敏感。
“不過,華節師侄還是要穩住心神,外界仍會有些雜音。”師兄弟之間說笑幾句後,楚昆略微端正幾分神色。
卓抱節接下來如果要接掌龍虎山門戶,需麵臨的爭議不再來自師承源流,而更可能源於另外兩方麵。
其一自然是天師府曆史上還沒出現過非人的天師。
其二則恰恰是因為自己恩師雷俊影響力太大,功績太高,不管繼任者是誰,都將壓力山大。
而又正因為卓抱節出身靈獸,所以更進一步放大功績、人望方麵的壓力。
“華節師侄任執事殿值守長老期間,外界已經有人將此視之為風向。”
楚昆輕歎:“雖然數量不多,但也有人嘀咕小話,言及華節師侄如果欲要接掌本派門戶,理應建立更高功績方可服眾。”
他之所以歎息,在於類似聲音許多並非出自惡意挑撥龍虎山同門關係,而是相關人等有感而發。
另一種反麵的聲音則是,卓抱節即便接位,也是傳聲筒,真正的天師仍然是其師雷俊。
“抱抱如果行事一心搏出位搏名望,急於自證,故作標新立異,我才當真不會考慮他接掌本派門戶。”
雷俊笑笑:“順其自然,當快則快,當穩則穩,諸事妥帖,修為天資也足以撐起本派門戶,人望自然凝聚,既如此,他便是最合適的,又為何不能選他?昔年我支持小師姐在清風天師之後接掌天師之位,但如果是師父接任,我也從來不覺得有哪裡不合適。”
楚昆想了想:“嗯,這方麵倒是我想岔了,華節師侄如今心境相當平穩,也就隻有在師兄你麵前還有幾分從前模樣,想來他接掌本派門戶後,仍能穩步向前。”
雷俊:“一些爭議根源,已不在他自身。”
說來,這事兒有雷俊這個做師父的一些關係,甚至還能捎上唐曉棠。
唐天師區區不到三十年就卸任。
雷天師同樣不過幾十年光景。
截止當前,兩人加一起天師任期都不夠一百年。
在沒有重大意外的情況下,他們二人任期太短了。
放在曆史上,類似情形往往隻有天師接連身殞的大災劫才有可能出現。
雷俊對此倒不如何在意。
他不至於為了表示自己不戀棧權位而早早請辭,隻是如今既然已經有了合格的繼任者,那他對於天師之位也確實不留戀。
卸任之後同樣不會過多指點卓抱節如何行事。
包括卓抱節的任期。
雖然雷俊同唐曉棠任期都短,自卓抱節之後如果繼續下去,甚至可能變成固定的年限交替製度。
雷俊樂於見到這場麵,但不介意後來者是否一定要效仿自己。
隻是對外界不少人而言,心中想法其實希望能再多等等看。
莫說雷俊如今已經登仙,便是他還沒登仙,再過個幾百年甚至百來年,想必天師府會有更多人才湧現,繼任天師也會有更多合適人選。
早先,與卓抱節競爭者,人選主要集中在秦采薇、辛北原、徐瑞、張凶洰幾人之間。
到了近年,隨著韓筱菲、程絨絨、封霆修為境界陸續突飛猛進成長起來,漸漸又有了不同聲音。
……嗯,好吧,韓長老待人接物總體來說尚好,但對了解她的人而言,還是感覺心中有些不托底。
另外因為種種原因,她在中低修為境界的龍虎山內外修士那邊,存在感始終有些稀薄。
程絨絨和卓抱節一樣是靈獸,自不必多說。
倒是雷俊的小弟子封霆,令不少人眼前一亮。
雖然封霆行事低調,但沉穩乾練,天賦驚人。
修行之道,越向上難度越高,所需時間積累越多。
當前看他與卓抱節修為差距還大,但時間跨度拉大到百年乃至更多,這方麵問題就肯定不明顯了。
而隨著時間推移,類似人物想必還會不斷湧現,甚至更出色這也不在話下。
如安不錚、池海峰當前還不為外界所知,但不影響大家做類似判斷。
“華霆本人無心於此,自是不必強求。”
雷俊言道:“平日裡教導,意在防止過於偏重一側不斷漸行漸遠,而非定要強行規誡他逆轉性子。
真要講的話,路是人自己選自己走,他真要一意孤行,旁人亦無需多言,當然,華霆並非此樣人。
既如此,更遑論扔一副超重的擔子在他身上,他固然能扛得住,但那與枷鎖何異?”
楚昆輕輕頷首,對這一點他感同身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