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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三品機緣,上古遺寶(二合一章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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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曉棠身體周圍純陽真火所化的猛虎,爪子探入碧遊仙山山頂內,但並未對碧遊仙山整體造成破壞。

那絲絲金光烈焰流轉間,在這一刻似乎化至剛至陽為至柔至陰,從山岩中滲透進去。

唐天師與敵鬥法雖然一向大鳴大放,大開大闔,但並不意味著她神通法力就全無精細一麵。

奔放還是精細,全看她個人是否在意。

此刻烈焰金光所化巨虎的爪子,如流水般深入山岩內。

晚些時候,巨大的火虎開始收回爪子,動作相對輕柔,沒有探入時那般迅猛。

但非常利索,帶著一個閃動光芒的虛影,從碧遊仙山的山岩中收回爪子。

巨大火虎的爪子攤開,就見虎爪中心此刻靜靜躺著一物,外觀看上去像是一麵圓圓的鏡子。

鏡麵周圍鏡框上,有大量古樸紋路。

雷俊、唐曉棠乍看上去,就感覺眼熟。

這些古樸紋路,同龍虎山一脈傳承的道蘊符籙,一脈相承。

但多少仍有些差彆。

看上去古韻十足的同時,組成截然不同的架構。

大家傳承雖係出同源,可是誕生了不一樣的走向和發展。

雷俊回憶自己在敕書閣瀏覽過的諸多古籍,心中生出一重明悟:“這件法寶……很古老,雖然也是本派傳承所出,但恐怕是當初……”

唐曉棠衝著自己陽火虎虎爪上的古鏡瞥一眼,饒有興趣地說道:“確實古老,道蘊符籙同我們現在差彆很大,莫非是小師叔所言,我道家符籙派第一次分家前就誕生的法寶?”

龍虎山天師府近年來接連內亂,死傷無數,令天師府元氣大傷。

不過,在此之前的曆史上,龍虎山天師府一脈傳承,還曾經爆發過一次劇烈內亂,隻是距今時代已頗為久遠。

那次激烈衝突及至內戰分裂,源於道家符籙派道統改元歸宗。

因距今時代已極為遙遠,故而如今少有人提。

當初道法改元前的道經和符籙,如今亦早已難尋。

好在雷俊、唐曉棠當前修為不俗,悟性也高。

所以他們觀察、揣摩那古樸的鏡子之後,便第一時間回想起當年曆史。

如今這鏡子真出自道家符籙派道統改元之前,那此寶已經存在好幾千年。

“天師三寶散軼是最近百來年的事,早先三寶皆在時,不見有人從碧遊仙山裡取出埋藏的寶物。”

唐曉棠笑道:“是最近龍虎山整體天地靈氣脈絡變化影響上清雷府洞天後,才造成眼下局麵麼?”

她來了興趣,散去金光烈焰,仔細揣摩參研這件法寶。

雷俊亦上前研究這寶鏡。

他回想這次出簽運時光球浮現的字跡,“時光悠悠,承古今流傳”幾個字,令他在意。

再研究這古鏡,便有名目浮上雷俊心頭:

【玄虛鏡】

雷俊體悟揣摩片刻後,若有所思。

一旁唐曉棠卻一副很快沒了興趣的模樣:“這法寶的功效,我不喜歡。”

雷俊:“嗯~~~其實還行……”

“歸你了,你隨意。”唐曉棠有些嫌棄地揮揮手。

雷俊招招手,那古鏡模樣的法寶飄到自己麵前。

待古鏡翻轉,赫然可見鏡麵居然是雙麵的。

一麵鏡光晦暗。

另一麵則鏡光明亮。

晦暗的這一麵,可以幫助修士隱匿自己身形。

明亮的一麵鏡光,則作用相反,用於查訪探究事物。

玄虛者,既是自身故弄玄虛,亦是探查四方玄虛。

除了象征天師身份的天師三寶之外,唐曉棠本就少用法寶、法器。

這玄虛鏡的意境和功能,更不對她胃口。

於雷俊而言,倒是蠻喜歡這件法寶。

不論是用於偵查對手還是隱匿自身,品質都相當不俗。

雷俊修為提升到上三天階段後,自己原本的風雷符“夜風”之形,升華至天行籙的“陰行”之變。

而從前慣用的螣蛇骨,當下則有些雞肋。

對上三天的修士而言,除非彼此距離極遠,否則螣蛇骨隱匿身形的作用會非常有限。

雷俊接下來暫時不再用螣蛇骨,留待將來慢慢打磨,同樣重煉此寶,以期有所提升。

而在眼下,雷俊需要另謀合適手段,繼續完善自己隱遁身形的手法,屆時便是相當多的八重天修士,都將難以察覺他的行動。

這玄虛鏡,正合適。

“不過,有些磨損了啊。”雷俊端詳虛幻的寶鏡:“埋在上清雷府洞天中溫養這麼久,還是有所不足啊。”

唐曉棠隨口說道:“估計要尋些獨特的天材地寶,加以修複。”

雷俊頷首。

他開始嘗試憑自身法力,溫養此寶。

不過,法力接觸下,雷俊覺察這玄虛鏡內,一些上古道蘊,隱隱然有自行變化的兆頭。

妥善處置下,未來無後患……雷俊頓時想起那道上上簽中的字句。

這是一道上上簽不假,但按照其中字麵意思,自己還需留些神,方才是既無當前風險又無未來隱患的上上大吉之命途。

所謂後患具體指什麼,雷俊尚不能完全確定。

但他猜測,可能跟早年間道家符籙派與龍虎山天師府道統道法改元有關。

埋在曆史塵埃中的往事,或許還有手尾。

雷俊腦海中閃過眾多疑問和猜測,但他手下半點不慢。

天師印出現,紫、金、青三種顏色的光輝閃動下,構成虛幻的三層法壇,將這玄虛鏡收入其中。

玄虛鏡落在第一層法壇內,為九淵真火所包圍。

雷俊本人則轉為坐在第三層法壇上方,默運玄功,靜靜吐納存神。

玄虛鏡先前有些虛浮的道蘊意境,頓時轉為穩固。

其中道法傳承,源自上古,同當前的天師府嫡傳,雖然係出同源,但已有不少差距。

雷俊並未改變玄虛鏡原本的道蘊意境,隻是使之穩固,並納入自身掌控。

保留其中上古道家符籙派道統傳承,將來還可留作參考。

但斷絕外界有彆人再招引此寶的可能。

待完成這一切後,雷俊收起天師印。

和仍在碧遊仙山山頂盤膝打坐的唐曉棠打過招呼後,雷俊便即出了上清雷府洞天。

出來後,先聽到一個好消息。

張靜真終於正式出關了。

並且,她成功修成道家符籙派七重天,通天境界。

龍虎山天師府自此,再新添一位上三天層次的高功長老。

“張師姐,恭喜!”雷俊見到張靜真後,向她道賀。

一旁元墨白、上官寧亦含笑連連點頭。

張靜真同雷俊還禮:“也祝賀雷師弟功成高真。”

正如藺山、上官宏,乃至許多人猜測地那樣,張靜真閉關幾年後再出關,直有恍如隔世之感。

大師姐許元貞重回人間,更突破至九重天境界。

天師府宿仇江州林族,被打沒了大半條命,再無法於龍虎山左近立足。

連幽州林族都同樣遭劫。

晚些時候,許元貞更將再戰晉州葉族老族主葉默權。

如此種種,令人目不暇接,更感受到整個大唐內外風起雲湧。

不過總體來說,這一切雖然都跟龍虎山天師府有關,和張靜真本人有關,但對她的衝擊還不算特彆強。

最讓她意外和心緒難平者,莫過於雷俊更先她一步,突破至七重天境界。

遙想當年,雷俊剛來龍虎山,才入山下道童院做道童時,她作為天師親傳,就已經是六重天境界了……

如今二十餘載苦修,成功踏足上三天層次,張靜真年齡距離百歲其實都還有相當距離,可稱年輕一代中有數的天之驕女。

但比起對麵雷俊,就完全是另一個概念了。

五十歲以下的七重天修士……已經漸漸平複心境,可以麵對現實的張靜真,這時親眼看到一身紫袍的雷俊,心中還是禁不住一聲歎息。

見過大師姐許元貞,見過新任天師唐曉棠。

張靜真其實很容易就重新調整好心態。

許元貞、唐曉棠之外,再多添一個雷俊的名字與之並列便是。

但……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

離開宗室,選擇另一條修行道路,從各方麵努力提升,到頭來還是個比下有餘比上不足的結果麼……

“待掌門自上清雷府洞天出山後,便親自為靜真師侄加籙。”元墨白微笑道:“當前先一切從簡,待今年七月十五經典時,再舉行正式大禮,靜真師侄你自己的意思呢?”

張靜真心情已經恢複寧定,麵上則始終如往常般端華寧靜:“弟子自無意見,一切遵照府裡科儀便好。”

晚些時候,唐曉棠修行暫時告一段落,自上清雷府洞天出來後,便為張靜真做第四次加籙,加升《上清三洞經籙》。

張靜真正式換穿紫袍,成為龍虎山又一位高功長老。

府內上下,包括山下道童院裡的道童們,都為之振奮。

遙想七年前龍虎山上新一次內亂,李外最終決戰,戰後李氏四位高功長老全部身隕,外姓傳人雖然獲勝,但彼時山上隻剩唐曉棠、元墨白、姚遠、上官寧四位上三天層次的修士。

天師劍雖回山,卻又失了天師袍。

縱觀整個龍虎山天師府曆史,這亦堪稱極為虛弱的穀底時期。

府內人心浮動,山外聲望下降,皆不可免。

彼時大家都不曾料到,七年後,局麵就完全改觀。

許元貞重歸,雷俊、張靜真先後修成七重天境界。

天師府終於恢複元氣。

“說起來,師兄伱先於張師姐成為高功長老,還有些旁的影響。”楚昆坐在雷俊的小院中笑道。

雷俊明白對方意思,笑笑不語。

不止張靜真,連上官寧都可以算上,二者從出身角度來講,皆宗室中人。

從前龍虎山上高功長老數量多於如今時,隻得上官寧一位唐廷帝室代表。

現在高功長老人少了,朝廷代表反而有上官寧、張靜真兩人。

於當前天師府內而言,這個比例其實挺誇張。

可府裡反而少有人在意。

一方麵是近年來天師府同唐廷帝室走得非常近。

就戰果而言,如果不考慮上官一族,那麼說天師府是唐皇近年來麾下頭號雙花紅棍,並不過分……

李外大戰後天師府最虛弱時期,唐皇親臨龍虎山站台,震懾外界。

沒幾年後,天師府就打崩了江州林族的同時,還重創幽州林族,兩把西瓜刀,從江南一路砍到北地。

相較早年李氏靠攏唐廷時,說現在是天師府同唐廷帝室之間的蜜月期才更合適。

而另一方麵,不考慮上一代,隻看年輕一輩,許元貞、唐曉棠、雷俊的存在感太強。

張靜真的特殊出身,便沒那麼顯眼了。

“早些年,李李內部相爭,李外之爭,交疊在一起,府內局麵複雜,上官師伯和張師姐身上的宗室色彩反而更濃。”

楚昆有些感慨:“如今雲淨水清後,一切倒都淡然了,不過還是要多謝大師姐和掌門,還有師父和師兄你的存在。”

“人都有自己心思,大方向一致便好,求同存異。”雷俊言道。

師兄弟二人說話間,上方龍虎山山頂,雷雲轟鳴,光輝閃動。

楚昆抬頭看去:“上清雷府洞天麼?”

“嗯……”如今已經是高功長老的雷俊,能看清上清雷府洞天的動向:“是張師姐過去了。”

楚昆:“張師姐修行倒是一貫刻苦。”

雷俊則挑挑眉梢,望著上方動蕩遊走的紫電,若有所思。

…………

一襲紫袍的張靜真,重入上清雷府洞天。

當前洞天內隻得她一人。

張靜真視線掃過這個紫色的世界,一時間頗多感慨。

她先前往仙鳴泉。

已經七重天境界的她,這時無需再借助其他避水靈物,憑自身九淵炎祖法象,便可深入仙鳴泉之下。

但可惜,未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如此看來,那章表在上清雷府洞天中,確實隻得一半,另外一半當真在……陳易身上麼?”張靜真先前已有些心理準備,此刻並不特彆失望,更多地是驗證了心中猜想。

但陳易如何得到半張章表?

他的半張章表背後,會否牽出更多上古符籙派秘傳?

看來,要再試著找找他了……張靜真收斂心神,目光重新環顧周圍。

她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在洞天內又繼續尋找和確認。

修成七重天境界後,張靜真也往碧遊仙山上一行。

她攤開手掌,掌心中生出一道光華。

光華展開,化作半張章表,其上有大量道蘊符紋,不斷從中流露。

但長時間的祭煉下,並無更多收獲。

“沒有麼……”張靜真輕歎一聲。

…………

雷俊望著山頂上空,看著紫雷密布的上清雷府洞天所在,心中想到的卻是自己那道上上簽裡,專門提及了時間。

一般而言,類似簽運如果出現時間要求,基本就代表著過時不候。

如果他和唐曉棠沒有及時從碧遊仙山中召出那玄虛鏡,可能就意味著之後再無機會。

鑒於玄虛鏡和上清雷府洞天的狀態,雷俊相信應該不是過了時限玄虛鏡就會損壞隕滅的意思。

而是法寶可能落入彆人之手,或者橫生波瀾。

考慮到雷俊從天師袍接引混洞九光時花費了幾天時間,他大致數數日子,發現如果晚了,應該就正好趕上張靜真出關。

再看張靜真出關後,走些簡單手續,便立即前往上清雷府洞天……

她也是衝著那玄虛鏡而去?

那有個小問題。

雷俊和唐曉棠結合天師三寶接近齊全的情況下,招引玄虛鏡現世。

張靜真雖然也七重天境界了,但論道行實力不可能超過雷俊二人,她如何尋寶?

“她可能已經掌握了某種上古遺寶,並借此有些辦法,能招引相近的寶物?”雷俊心中猜測。

他記憶中,當初自己第一次進入上清雷府洞天時,曾經在兩道中上簽之間選擇其一。

而另一道中上簽指向仙鳴泉。

彼時,張靜真就曾在那裡出現。

“唔……所以這趟是被我捷足先登了?”雷俊莞爾。

不過,他無心就彆人的秘密尋根究底。

張靜真出上清雷府洞天後,一如平常,若無其事,絕口不提相關事。

雷俊見狀,亦不多言。

他招來了徒弟卓抱節,考較一番功課。

考較之後,雷俊給他一根上清雷府洞天仙竹林裡的嫩竹。

這是雷俊特意選取的筍尖,仙竹林裡亦稀少,卓抱節也唯有偶爾才能解回饞。

此刻得了嫩竹,原本還沉穩的他頓時破功,歡天喜地接過。

那一對小眼睛更是滴溜溜不停轉動,在自家師父身上來回觀察。

似是在猜測雷俊手頭還有沒有更多。

“有。”雷俊很乾脆:“但要看你表現。”

小熊頓時挺直身體,兩條短腿合攏並齊做立正狀,麵上更是神情無比端正認真:“師父,弟子絕不敢有半點鬆懈!”

他接下來修行,果然比從前更加認真。

結果卻吃了釣魚執法的雷長老一頓上清玉宸仙竹炒肉:“所以平時還是偷懶了。”

除了教導徒弟,雷俊接下來的日子裡,便是繼續溫養自己的法寶,並揣摩道法。

隻是算算日子,夏至將近。

大師姐許元貞同晉州葉默權的約戰之期,便著落在這一日。

而許元貞上次離山後,還未返回,叫人不禁犯嘀咕。

這一日,雷俊心神忽然一動,若有所覺。

將一根嫩竹給了大徒弟,看著對方歡天喜地離開後,雷俊自己返回靜室內。

他盤膝而坐,無需召出天師印,自己的心神遊入上清雷府洞天內,沉浸入天書的世界裡。

屬於天書暗麵的那片離奇宇宙。

白茫茫一片的“星空”內,點點如墨“星光”閃爍。

其中一枚巨大的暗星,在這一刻擴大,色澤亦出現少許變化。

本是一片黑白交織的蒼白世界中,漸漸流露出彆樣的色彩。

雷俊之前分離兩枚暗星隱曜,一為羅睺,一為計都。

當前羅睺尚無動靜,而如漆黑幽月般的計都先有了動靜。

黑暗中,流露出少許銀白色的流光,仿佛真實的清冷月光。

月光不多,流轉成環,在黑色的暗曜中閃爍。

雖是月光,倒有了幾分日環食的模樣。

光環中央的黑暗更加深邃,但雷俊作為這裡的執掌者,能隱約察覺計都中有人影存在。

準確說,不是真實的人形,而像是人的神魂之影投映。

於雷俊的注視下,那人影漸漸變得清晰。

天書正章衍生的宇宙那邊,日曜先前是不是就是這樣看著我們這些後來者?

雷俊見狀,腦海中不禁閃過念頭。

然後他看清計都中的人影,一時間啞然。

這可真是……

那是個年輕的書生,此刻滿臉不安和疑惑。

而這個年輕書生,雷俊認識。

孟少傑,字青彥。

大唐太子張徽的伴讀小夥伴之一,曾經隨太子張徽一起上龍虎山。

同時,也為雷俊帶來一道機緣,名為動靜之衡的靈物。

此君是學宮出身,作為學宮教習的藺山年初回天師府和雷俊等同門閒聊間,還曾經提到過孟少傑。

雖然藺山是教導道家典籍而孟少傑其修儒家路數,但這年輕人身為太子伴讀,天然便引人注意。

其人性情較為溫和,處事小心,修行做事皆頗為勤勉。

不過就藺山帶回的消息,孟少傑本身修行進度和天資如先前一樣,在尋常人甚至在學宮學生中可算出眾,但放在東宮一群伴讀裡,就有點像是湊數的。

好在太子張徽同他私交不錯,看上去很是談得來。

想不到,計都居然落在他手裡……最初驚訝後,雷俊來了幾分興趣。

他之前有過研究,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結合天書暗麵分離出去的陰影。

看得出,孟少傑突然遭逢如此變故,當前頗為不安。

他不敢輕舉妄動,隻悄然觀察眼前的世界。

好在,這方宇宙星空雖詭異,但並未造成什麼不妥,是以孟少傑當前仍能穩住心神。

雷俊同樣沒有主動同對方搭話。

孟少傑觀察四周的同時,雷俊也在觀察他。

雷道長無心大肆挖掘彆人隱私,眼下更多是結合孟少傑的例子做印證,進一步確定天書暗麵衍生星空宇宙的特點。

神魂方麵的特質。

雷俊漸漸了然。

自己這天書暗麵衍生的宇宙星空,同天書正章那邊有所不同。

那邊的情況,即便得到一頁天書,也需要某種至寶加以觸發後,方才能接觸天書星空宇宙。

或可稱之為門檻其實在門內?

而天書暗麵這邊,看似不需至寶相隨,但暗影會在無形中會先挑人。

隻有神魂非常特殊的人,才有可能成為暗星隱曜的主人。

如今雷俊也大致了解孟少傑的特殊之處了。

這年輕人悟性與根骨其實都頗為優異,尤其是根骨方麵,從稀缺程度來說甚至堪稱古今罕有的異才。

他的根骨資質,是反映在神魂方麵的。

類似情況相當少見。

雷俊此前親身接觸過的人裡隻有陳易的澄空靈體如此,根骨能返照神魂性靈。

不過澄空靈體總體而言,仍是更偏向肉身資質,在此基礎上,反饋影響神魂性靈。

而孟少傑的天賦,初步看來,都著落在神魂方麵。

隻是即便如此,仍顯得奇異,極度內斂,讓他在修行方麵顯不出真正的天賦。

雷俊嘖嘖稱奇,因為儒家修行,講究開蒙啟迪,讀書養氣,化文華才氣為浩然氣,即便神射一脈,也同樣注重神魂心靈修為,更彆說經學和詠誦了。

照常理講,不至於埋沒了孟少傑。

但當前跡象表明,這年輕書生很像是入錯了行。

如果極為重視神魂修行的儒家詠誦一脈傳承都不適合他,那什麼才適合?

道門煉器派?

佛門持戒?

巫門蠱術、鬼道?

雷俊這會兒確實有些好奇了。

不過,孟少傑是學宮出身。

照理說,他的特異之處應該瞞不過學宮祭酒蕭春暉才對。

畢竟那就是一位天賦異稟,閱曆離奇,神魂方麵極為出眾的上三天大儒。

就算蕭春暉看走眼,那女皇張晚彤呢?

雷俊心中雖好奇,但並不深入挖掘這年輕書生的底細,更不會拒絕對方結合暗星隱曜計都。

如果對方上報透露給朝廷,雷俊當前已不介意。

孟少傑本人當前不安之餘,確實有考慮是否從外界尋求幫助。

一來,他的性格,本也不喜冒險,早先動靜之衡帶來的經曆,更讓他心有餘悸。

二來,他身為太子伴讀,這暗影會否對太子殿下不利?

“報當地官府,還是回京城以後,再報給學宮和東宮?”

孟少傑這段日子,正告假回鄉省親。

他思索片刻後,決定提前返京。

家中親人雖不舍,但唯有為他收拾行裝。

因為孟少傑的緣故,他家在當地亦煊赫一時。

聽著親人們臨行前殷殷囑托,孟少傑心底卻在苦笑。

隨著時間推移,東宮伴讀的隊伍在繼續擴大,從四人變作八人。

似他這樣的學宮學生,又添了一人。

而權貴子弟,再添三人。

嚴格說來,不論上官正清同張子燁,還是青州來的葉嵩,乃至於後來的權貴子弟,同孟少傑都沒什麼衝突。

大家皆顯得彬彬有禮。

但他身處其中,卻始終有一種異類的感覺。

這感覺並不完全源於出身,還有修行進度上的察覺。

新來的學宮學子,是學宮裡再次優中選優,修行進步速度比他孟少傑更快。

隨著時間推移,他和這些人之間的差距,不僅沒有縮小,反而越來越大。

不管太子殿下在不在眼前,葉嵩、上官正清等人都沒有隨意使喚或者刁難孟少傑的意思,也沒有暗地裡給他挖坑。

但無形中,孟少傑仿佛總能聽見耳邊有聲音響起:

你和我們不一樣。

年輕書生有時會想,或許是他本人心態失衡太自卑了,以至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當前環境,確實讓他感到壓抑。

如果不是同太子張徽私交甚篤,他會更難過。

隻是大家當前皆年少,一切尚不妨。

未來呢?

孟少傑無心做個隻能邀君寵的佞幸之人。

我,該怎麼做……年輕書生心頭茫然。

想起那道暗影,想起那蒼白詭異的星空宇宙,孟少傑忽然猶豫起來。

報告,肯定還是要報告的,以免對太子殿下不利。

但……這會不會是一個機會?

如果是,我準備好了嗎?

…………

雷俊沒有觸動孟少華那邊,隻是靜靜觀察。

直到,他發現自己先前分離的另一枚暗星隱曜,這時也發生變化。

羅睺。

先前如暗黑大日般的羅睺,此刻重現於蒼白宇宙中,其輪廓周圍,出現一圈淡淡金暉。

仿若真實的日光。

與先前計都的變化相似。

一環真實日光在黑暗大日的如墨“日光”夾雜下,令人觀之生出目睹真實日環食之感。

而在日環食中央的黑暗中,同樣有一個身影,漸漸凸顯。

雷俊看向那黑暗中身影的麵容。

這個人,乍一眼看,相對陌生。

但雷俊回憶了片刻後,發現對這張臉也有印象。

嚴格來說,他沒當麵見過對方。

有印象的是畫上的肖像。

記得此人,名叫康明。

身份是……黃天道弟子。

而且是黃天道近些年來新近崛起的傑出傳人,後起之秀。

具體入門時間,雷俊不確定,其成名大約是在最近那次黃天道反攻龍虎山之後。

彼時黃天道掌門太平道人重傷隱遁,太上長老於青領隕落,黃天道遭逢重創,不得不再次蟄伏,許多據點被毀,門人弟子四處逃竄隱匿。

康明是在那之後湧現出來的黃天道年輕弟子,修為天賦皆不錯,朝廷有次圍剿黃天道據點,給他突出重圍。

一戰成名的同時,也露了相,掛了名。

是以雷俊此刻看他麵容,便對上他的身份。

這人,撿到自己一道暗影麼?

雷俊沒有不滿,反而饒有興趣打量對方。

就先前掌握的情報,康明有道家符籙派六重天道印境界。

年紀輕輕如此修為,當是黃天道重點培養對象之一。

換言之,他有機會前往黃天道宗壇潛修,爭取衝擊七重天境界。

黃天道宗壇素來隱秘,便是自家絕大多數人都不知其所在。

唯有如此,方才能堅持百多年一直不暴露,不被唐廷帝室和天師府攻破。

“現在嘛……”雷俊靜靜看著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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