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無知無覺留在你自己體內,平時還好,但如果受到純陽或純陰之力的刺激,便可能像今天這樣,鎮住你的神魂令你陷入昏迷。”
雷俊言道:“修養一段時間後,伱還是可以蘇醒的,所以談不上大礙,但一直留著,待到有朝一日你修行有成要去渡天塹劫難時,受此影響,沒有成功的可能。”
孟少傑聞言,表情心有餘悸。
雷俊笑著搖頭:“但現在無大礙了,之前主要是你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誤引此寶入體,你修為有所不足,才導致機緣變作災禍。
但現在真相大白,你回京後可以請學宮信得過的師長看護,從旁協助你煉化此物,雖然要花些時間但隻要方法得當便不會再有危險。
這是難得靈物,煉化得法,對你接下來修行妙用無窮,乃是一場大機緣。”
動靜之衡和先前困擾張源的那道天書暗影不同。
天書暗影並非邪物,但張源不像雷俊一樣有天書或天師印隨身,其個人保存那道暗影,客觀上隻會成為有害無益的禍患,雖然天書暗影本身並無危害他人的意願。
而這動靜之衡,則是難得靈物,隻是需要煉化得法。
孟少傑看著那動靜之衡出神,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雷俊旁觀,對方似乎並不是因為顧忌他而遲疑。
這年輕書生的目光與其說茫然或遲疑,倒不如說有些釋然和難過。
雷俊見狀,便不開口,靜靜坐在一旁。
過了片刻後,年輕書生像是回過神來,連忙向一旁雷俊致歉:“雷長老,抱歉,學生方才又失禮了。”
雷俊平靜搖頭。
孟少傑長籲一口氣,然後說道:“若非雷長老今日幫助與指點,這動靜之衡於學生而言,便非機緣,而是場禍患,此物於學生體內一進一出,該算是易主了,往後如何,理應由雷長老您處置。”
他略微苦笑:“雷長老麵前,學生無任何玩弄心機的膽量,今日得雷長老相助,學生無以為報,也唯有借花禮道,望雷長老勿見怪。”
這年輕書生也確實不是打著以退為進的主意,心中對雷俊頗為感激。
今日事,雷俊適逢其會。
不被雷俊撞見,將來也可能被其他人看破,倒不是注定他孟少傑會一直懵懵懂懂修練到關鍵時刻,渡大境界與大境界間天塹劫難時,結果因為這動靜之衡而身死。
可問題在於,彆人發現了,未必會像麵前這位年輕的龍虎山長老一樣,不傷及他孟少傑魂魄,就把東西取出來,還留給他……
孟少傑人雖年輕,閱曆有限,但沒見過豬跑,好歹也聽說過一些。
要說如此奇珍擺在眼前,他動不動心,那孟少傑當然是動心的,甚至可以說欣喜不已。
假如先前沒有因這動靜之衡吃大虧的話。
但他現在放棄動靜之衡,並非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而是一方麵源於對雷俊的感激,另一方麵則心中……悵然。
“寶物雖好,但如果自己沒本事的話,終究還是拿不住的。”
孟少傑此刻心情其實遠比他麵上來得複雜,因為麵對還談不上熟悉的雷俊,他心懷激蕩下,仍有一些真實想法傾訴出來:“自身把握不住的機會,又怎能稱為機緣?”
雷俊沒有打斷對方,隻靜靜聽著。
孟少傑的心思,他大致可以把握到一些。
這個年輕書生,雖然還談不上寵辱不驚,但相較於其年齡閱曆,心性已經可算穩健。
成為太子伴讀,既是機會,也給人巨大壓力。
彆人都家世不凡,隻孟少傑一人出身普通。
若他天資過人有所長也就罷了,偏偏論天賦、實力看上去也是所有人中最平凡的。
這也就難怪有不少聲音懷疑,孟少傑是當朝天子往東宮摻的砂子,是女皇進一步扶持庶民勢力的手段。
幸好太子張徽本身平易近人,同孟少傑還很聊得來。
但孟少傑畢竟也還是個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正是意氣昂揚之時,自然也期望有朝一日可以自我逆襲,自我證明,自我實現。
從前,他亦幻想自己福澤深厚,天降機緣,改變局麵。
可真給他機緣巧合下得到動靜之衡,情況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小孟居士既然如此說,那此寶,貧道收下。”
雷俊此刻亦不矯情,平靜收起動靜之衡:“便算你我今日結下一重善緣。”
孟少傑忙行禮:“不敢當,不敢當,是學生今日給雷長老添麻煩了。”
雷俊:“你是儒家修行者,雖一時困頓,但莫要失了意氣,亂了心思,他朝未嘗沒有厚積薄發的機會。”
諸般修行道統,大多自有約定俗成的規則。
萬古之下,有足夠長的時間積累,多少會出少許例外。
而在修為提升進度上,儒家和佛門修行者,相對而言算是所謂意外偏多的。
尤其是儒家經學和佛門發願這兩脈傳承。
前者有厚積薄發,後者有宏願開悟。
所謂厚積薄發,主要是指有極少數儒家經學修士,長時間滯留一個境界不進步,但文華浩然之氣仍然在不斷積累。
有朝一日,忽然開竅,則可能接下來在較短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日行千裡,遠快過其他人,將之間蹉跎的時光追回。
當然,仍要被壽數影響。
超過一定程度,那就沒有所謂大器晚成可言,唯有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隻是儒家經學修士大器晚成的可能略微高於其他修行道統。
但奇跡之所以是奇跡,終歸是因為稀少,所以儒家厚積薄發之異材,也終究是極少數。
更不可能作為常規方法,說我先不突破,專心積累,然後等著厚積薄發,那是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
孟少傑畢竟還年輕。
雷俊當下沒看出對方具體過人之處,亦無心深究,現在更多是鼓勵:
“當今陛下和學宮祭酒蕭先生,眼力見識都非尋常人可比,他們都同意你入東宮伴讀,想必自有考量。”
孟少傑深吸一口氣:“謝雷長老提點。”
二人一起出了靜室。
太子張徽見孟少傑無大礙的模樣,先鬆口氣,然後笑道:“雷長老妙手回春,少傑看起來精神比先前好多了。”
孟少傑:“累殿下掛懷,臣惶恐。”
然後又當著眾人麵,再向雷俊道謝:“全多有賴雷長老出手。”
雷俊:“小孟居士先前為邪崇所傷,禦醫為他診察時,邪崇深藏入神魂內,故而此前不顯。
今日說來,更多是因為本派掌門師姐的純陽之雷,震懾四方,萬邪辟易,這才叫邪崇露了痕跡。”
孟少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天師神通廣大,得道高真,學生敬仰不已,隻是不敢打擾天師靜修,無法當麵道謝,實在慚愧。”
他朝天師殿方向,鄭重行了一禮。
“唐天師的道法修為,自然天下罕有其比,令邪崇無所遁形。”太子張徽連連點頭。
一旁張子燁、上官正清、葉嵩不管心中各自是何想法,這時都上前關懷孟少傑幾句。
這一日行程被半途打斷,眾人索性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第二日,已經重新精神煥發的孟少傑,隨東宮其他人一起再次遊山。
不過觀覽過程中,他仍然如先前一樣,走在人群中,看起來低調平凡,不怎麼起眼。
天師府這邊大多數時候充當向導的人也是上官宏,雷俊更多是陪同,偶然才說上幾句。
到了這一天晚上,隊伍再返回待客精舍之際,大唐潯安王張穆,終於從山外重新返回。
“當真有心懷不軌的逆賊!”張穆神情嚴肅。
雷俊邀對方落座:“王爺請息怒,些許跳梁小醜,不可能成事。”
張穆點頭:“貴派上官長老親自處置,本王自然信得過。”
上官寧當前還留在山外,繼續追查,張穆則返回龍虎山上太子張徽左右。
窺探潛伏者,規模有限。
但相關事態特殊,龍虎山上下和東宮一行人都不得不提高警惕。
“據上官長老所言,應該是黃天道的逆賊。”張穆徐徐說道。
聞聽此言,雷俊的眉毛微微聳動。
暫時得到的消息情報太少,不好判斷對方是受什麼人主使。
“門戶不靖,還請王爺和殿下勿怪。”雷俊問道:“想來同先前朝廷搗破黃天道分壇的事有關,這群黃天逆賊,想要尋機報複。”
早先京城新開學宮遭受衝擊。
天師府長老藺山受傷,正是黃天道中人的手筆。
唐廷帝室同天師府聯合,針對黃天道展開又一次嚴厲的清剿。
最終連續搗破黃天道在北地的分壇,並成功重創黃天道如今屈指可數的上三天長老齊碩,隻是可惜沒能留下對方。
潯安王張穆繃緊麵皮:“東宮為重,本王眼下無心跟他們多糾纏,換個時候,定要尋根究底,將這些反賊一網打儘!”
雷俊:“上官師伯,定會著力追查這些黃天逆賊。”
不用唐廷帝室敦促,天師府在這件事上也不會缺乏動力。
雖說天師府當前以休養生息為重,但東宮駕臨期間,黃天道來這麼一出,天師府自不會無動於衷。
…………
海外大洋。
一座海圖未標注的小島上,看起來荒涼原始,沒有人煙。
但深入其中,另有洞天。
這裡,是黃天道的宗壇。
其中之隱秘,便是黃天道內,也隻有極少數人知曉。
這宗壇,是昔年黃天道草創之際,一位開山宿老犧牲自己所化,更融入不知多少珍貴天材地寶。
正拜這新開宗壇所賜,黃天道才能在脫離龍虎山後立穩腳跟,不至於被符籙派祖庭龍虎山上的萬法宗壇封禁傳承法籙、靈符。
故而此地絕不容有失,一旦宗壇被破,除了寥寥幾位上三天高手外,整個黃天道都將變作無根浮萍。
也正因為宗壇存在的緣故,彆的分壇可以裁撤或者挪移,這邊連搬地方都不行。
限於黃天道當前整體處境,宗壇所在不得不列為最高機密,自家內部亦少有人知。
如今黃天道碩果僅存的上三天長老之一趙宗傑,正在島上,遙望宗壇,沉默不語。
一個須發皆白的紅袍老道,來到身著紫色道袍的趙宗傑身後:“龍虎山那邊來消息了,被唐廷和山上那些外道逆徒識破,對方當下正在追查。”
趙宗傑語氣平靜:“打草驚蛇,已經足夠,接下來無需有更多動作,人能撤則撤。”
老道士打個道家稽首應諾:“是。”
頓了頓後,他輕聲問道:“齊師弟那邊,傷勢似已無大礙,隻是不知掌門那邊?”
趙宗傑微微皺眉:“掌門仍然沒有出關。”
自當初攻打龍虎山一戰中黃天道掌門太平道人傷在許元貞、李紅雨手下後,距今已超過十年時間。
其後太平道人閉關養傷,一直未曾出關。
這期間,黃天道內其他人不斷摩擦與妥協。
時至今日,大體可以分成齊碩與趙宗傑兩派。
此前齊碩負傷,更是讓趙宗傑最近的聲音壓過了他。
趙宗傑達到了他個人在宗門內權勢的巔峰。
但久無動靜的太平道人,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早先龍虎山上同樣長時間閉關的前代天師李清風。
“趙師弟……”
老道士這次遲疑良久後,方才重新開口,聲音微乎其微:“……宗壇,還能支撐多久?”
事實上,這些年,黃天宗壇已經開始顯露衰弱跡象,且有加劇之勢。
原因說來讓人覺得苦澀。
這黃天宗壇的建立,本質上是源於一位開山宿老犧牲自己,身化為壇。
宗壇幫黃天道立足至今,但其本為人所化,便要麵臨和人一樣的難題。
壽命。
黃天宗壇,亦有壽命。
自黃天道創立,已有二百年左右。
對一位上三天高手的壽數來說,這時間已不算短,占到其壽命的四分之一。
再加上那位身化宗壇的黃天宿老原本的年歲,隨著時間推移,黃天宗壇不可避免迎來衰弱與虛弱。
正常情況下,這個勢頭都是不可逆的,且將加劇。
而現在太平道人長時間在宗壇閉關,為了療傷,亦或多或少借助宗壇之力,極可能減少宗壇的“壽數”。
“百年內,仍可保無憂。”趙宗傑語氣波瀾不驚。
老道士輕聲道:“但我們需要未雨綢繆啊……”
趙宗傑沒有接話。
但他麵上沒有怒容,亦未訓斥老道士。
他也知道,老道士惦記的目標,當然不是掌門太平道人。
作為黃天道目前唯一的八重天高手,真要有人犧牲也不會是太平道人來犧牲。
老道士盯上的是對家的齊碩……
“當未雨綢繆不假,但不是真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刻,不要動類似心思。”趙宗傑淡然道:“宗門內再如何爭,首要之敵也還是在門外。”
老道士低首:“是老道失言了。”
他向趙宗傑行禮後退下。
周圍無旁人,趙宗傑神情反而變得晦暗複雜。
他轉身看向遠方一望無際的深海大洋。
望向陸地所在方向,望向中土。
不論是他還是齊碩,彼此都心知肚明,大家都接受了一些來自外界的援助。
這些援助,幫助黃天道渡過危機難關。
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不論是齊碩還是他,也都要付出一些代價。
這讓黃天道前路更加縹緲。
…………
龍虎山外潛伏窺探之人,很快被上官寧帶天師府真傳清掃一空。
不過龍虎山上太子殿下的觀覽行程,還是不得不宣告暫停。
當然,東宮一行仍充分信任天師府,太子張徽仍駐駕龍虎山上,隻是不再輕易走動,一切從簡,小心為上,潯安王張穆常伴左右。
隻要天師府整體沒問題,那信州地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毫無疑問還是這處道家符籙派的山門祖庭。
天師坐鎮,比當前其他護衛方式都好使。
消息亦在第一時間回稟京城。
出了如此事件,雖然隻是一點小風波,但京城方麵同樣重視,馬上派人前來。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目前女皇左膀右臂之一的楚羽。
自先前到訪龍虎山祝賀新天師登位後,楚羽往西南和南荒一行,查訪前隋後裔的消息,有成果後回返京城,接下來便開始閉關潛修。
是以前陣子南荒之亂,楚羽反而沒有參加。
直到前不久江南再爆發大空寺之亂時,才有消息稱,楚羽出關。
隻是因為趙王世子奇峰迭起,所以不用楚羽再下江南,返回蘇州。
現在,有黃天道反賊意圖對東宮不軌,不論事態大小,影響都極端惡劣。
於是京中接到稟報後,楚羽第一時間出京,趕來龍虎山。
“殿下受驚。”楚羽同潯安王張穆與太子張徽見禮。
張徽仍語氣平和:“這趟是我執意出京,結果引得風波不斷,辛苦楚舍人了。”
楚羽:“殿下說哪裡話,這是臣分內之事。”
她又同天師府眾人見禮。
某個有些不著調的新科天師,目光炯炯,上下打量楚羽半晌,忽然說道:“你這趟閉關,看來有所收獲啊,八重天境界了?”
楚羽笑笑:“天地靈氣潮湧,我們修行者都受裨益。”
潯安王張穆站在一旁,看著光彩耀眼,風姿更佳的唐曉棠、楚羽二人,心中不禁暗自感慨。
唐曉棠年歲就不說了。
楚羽乃是蘇州楚族族主老來得女,雖然年齡大出唐曉棠不少,但同樣年輕,至今距離百歲之齡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還有比他們成名都更早的龍虎山許元貞。
再想想前不久在南荒大放異彩的巫門傳人黎天青、刑風和另一大反賊窩子白蓮宗的未來宗主,張穆心情更加複雜。
年輕一代,如今是不僅僅揚名立萬,更陸續要開始站上舞台中心呼風喚雨了。
類似的年輕人,還有不少。
就像是同楚羽並稱的蕭雪廷,如今雖然還是七重天修為,但她年歲也較楚羽為輕,此番南荒一戰,先斬七重天的薑天闊,再誅八重天的高普,名動大唐內外。
蕭雪廷的嫡親兄長蕭春暉,看似不顯山不露水,但與之打過不少交道的張穆知道,那同樣是不可小看的人。
張穆隻能用前途不可限量來形容這些年輕人。
天地靈氣潮湧,利於修士修練。
越是年輕,越是天資卓絕者,便越可享受其中益處。
一種被搶班奪權的感覺,在張穆心中油然而生,卻無憤怒感,更多的是無奈。
至於唐廷帝室自家那位女皇陛下,張穆此刻反而不考慮。
當然,有強勢崛起者,便也有隕落塵埃的人。
江州林族的林震、信州李氏的李正玄、晉州葉族的葉靈溪、上官一族的上官鵬……
全部是曾經名動一時的天才俊傑,但現在都已經化作黃土。
修行者的盛世仿佛要來臨。
但天地大勢衝刷下,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掉隊,年紀大的,年紀小的,都會有……
“境界不一,終歸有欺負人的嫌疑,現在大家都是八重天,倒是不用擔心這個了。”唐曉棠笑吟吟看著楚羽。
一旁雷俊、楚昆師兄弟二人視線分彆挪向左右。
掌門師姐,請不要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至少,這個場合下不適合說這種話……
“將來總有機會,但我現在責任在身,可不敢玩忽職守。”楚羽麵上笑容不減。
她對這位當代天師的脾氣也算是非常熟悉了,不待唐曉棠再開口,便先說道:
“這趟我過來,除了迎駕東宮,護送殿下安然返京外,倒也還有另一件事,要同天師商議。”
她語氣極為認真,叫唐曉棠都來了點興趣:“怎麼?”
楚羽端正神色:“京中新近得到一些消息,陛下命我當麵知會天師,江州林族主早先返回人間,目前可確定的最初之所在,該在北疆大黑山一帶。”
聽到這個消息,先前轉開視線的雷俊、楚昆都同時轉回頭。
潯安王張穆聞言,目光亦是一凝:“江州林……”
江州林族族主林徹早先失陷於扭曲的虛空中,前段時間終於返回人間,返回江州。
他自然不是直接出現在江州林族祖地,而是先在彆處脫離虛空亂流回到人間。
林徹回來,但許元貞一直沒見人。
雖然不能確定二者早先是落在同一處異域虛空裡,但這亦是一重線索。
“北疆大黑山麼?”唐曉棠果然對此更有興趣。
打發了楚羽、張穆等人,她目光閃爍,躍躍欲試的模樣比先前更明顯。
雷俊:“小師姐?”
唐曉棠:“放心,我雖然著急,但怎麼都要等小師叔出關後再說。”
掌門師姐,該說你是特彆有數,還是特彆沒數……楚昆眼觀鼻鼻觀心,靜坐一旁不出聲。
雷俊:“大師姐未必願意你這樣。”
唐曉棠一擺手:“那不重要。”
嗯,懂了,一方麵是關心大師姐,另一方麵是你自己快憋不住了……楚昆低頭看自己鞋尖。
本來就是個坐不住的主兒。
雷俊師徒去南荒瀟灑走一遭,更讓某位天師心癢癢,暗地裡羨慕得不得了。
實事求是地講,從來沒規定天師必須一直蹲在山門祖庭不許挪窩。
隻不過當前天師府處於虛弱狀態,作為許元貞失蹤情況下的龍虎山第一高手,唐曉棠不得不被憋著留守山上。
對於一貫自在慣了的她來說,能在山上守這麼久,責任心已經超出雷俊預期了……
如果元墨白能成功破關而出,功德圓滿修成八重天境界,唐天師恐怕就真坐不住了。
當然,她不介意自己離山的時候將萬法宗壇控製權和天師劍暫時轉給元墨白。
倒是北疆大黑山那邊……雷俊沉吟不語。
出了可能的刺殺事件,太子殿下的遊曆,暫時告一段落。
在楚羽、張穆護送下,東宮一行下了龍虎山,開始北返回京。
天師府中,重新恢複安寧。
雷俊暫時不考慮其他,繼續按照自己的步調來,除了在敕書閣值守外,便是日常修行和鑽研法術。
從孟少傑那裡得來的動靜之衡,雷俊與唐曉棠一起參研過。
唐曉棠修為境界更高,簡單看看後便道明其中關鍵:
“也不僅限於陰陽之屬,其中真正的妙處,在於萬事萬物兩麵之間的動靜平衡與變化,可至極細微之處,算是獨具奧妙了。”
雷俊頷首。
他揣摩這動靜之衡後,同唐曉棠有相同看法。
動為陽,靜為陰。
世間兩相者,某種程度上來說都可以用陰陽代之,動靜亦如是。
但大道至簡又包羅萬千,其中便可能存在更深入更清晰更分門彆類的闡釋。
例如雷俊自己的陰陽聖體,便演繹陰陽交泰之變化,亦可導向純陽與純陰,隻是不如唐曉棠和那位純陰之女那般極致。
而動靜之衡的主要道理意境,則在於一個“變”字。
兩儀兩相之變。
從道理意境而言,與雷俊的陰陽聖體有共通之處,又互相彌補,互相增益。
雷俊揣摩此寶,聯係早先孟少傑的遭遇,另有一個發現。
這動靜之衡雖然可以在虛幻之間變化,同時遊走於人的血肉和神魂之間,但其整體是偏向於血肉之實。
正常情況下,它是融於孟少傑肉身氣血中。
受外界刺激影響,才會縮入孟少傑的神魂內。
早先禦醫診察時如此。
到龍虎山後被唐曉棠一聲雷驚到,亦如此。
所以雷俊心中隱約有個猜想,故而來尋唐曉棠印證。
“陰陽聖體相近的仙體根骨?”唐曉棠開始上上下下打量雷俊:“好像也不是沒可能啊……”
雷俊:“我之前查閱典籍,與陰陽聖體意境相近的仙體,曆史上曾經有出現過,名為兩儀仙體。”
當然,人家那是天生仙體,羨慕不來。
雷俊早先成就陰陽聖體後,就專門在敕書閣查閱過各種古籍。
能不能有機會達到是一回事,但雷某人早就惦記上了。
正像他和唐曉棠說過的,小師姐的完整快樂,他也想嘗試。
那一頁天書,同樣闡釋天地萬物陰陽造化道理。
是以雷俊常常參悟,漸漸開始有一些思路。
隻是那頁天書本身不能作為助推他提升根骨資質的材料,所以雷俊一直不得其門而入。
這次的動靜之衡,則讓他感覺自己的思路或許可行。
“嗯,是叫兩儀仙體,不過不是陰陽聖體提升而成,所以陰陽聖體如何蛻變為兩儀仙體,沒有前例可循。”
唐曉棠連連點頭:“你確實狗運高啊!這動靜之衡看著還真可能派上用場。”
不過她又很快搖頭:“但隻靠這動靜之衡配你的陰陽聖體,是不夠的。”
雷俊頷首:“我明白,但現在至少有了契機。”
第三次提升根骨資質。
成就仙體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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