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老倒黴蛋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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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雷俊的問題,張源神情茫然。

他仔細回憶半晌:“我先前與同門出山曆練,但印象中並無發生特彆之事,回到山下時,才隱約感覺有些不對。

當時考慮先回執事殿做過交接後,再請家師幫忙看看,不料到執事殿後,腦袋就更昏昏沉沉,我也不清楚後來具體發生什麼……”

雷俊:“不要慌張,已無大礙。”

他氣質風度不似師父元墨白那樣和煦,令人如沐春風。

但平靜鎮定的態度,自然而然帶動張源也鎮靜下來,心神為之舒緩。

“我記得你們先前在執事殿領的差事,是去樊磨山那邊?”雷俊問道。

張源彙報:“是的,我們領了樊磨山彆府的差事,往來一趟,輸送一批高等符紙、符墨去彆府,再順路帶樊磨山那邊的一些物產返回山門祖庭,路上並無發生什麼特彆的事。”

雷俊:“中途也沒去過彆的地方,或者接觸什麼人?”

張源連連搖頭。

雷俊沉吟。

自己如果沒有在執事殿任職,也就無法第一時間接觸到張源。

張源先回執事殿交接,那他最先接觸到的府裡高層,便是執事殿值守長老。

先前他被那暗影附著,情況不妙,碰上此事的天師府長老,自會第一時間處理。

本人解決不掉,亦會上報高功長老。

不管是藺山還是柯思成坐執事殿值守長老的位置,如果上報求助,多半是優先考慮各自師承,亦即是上官寧同姚遠。

彆管他們最後怎麼處理,雷俊不在場,自然便錯過此事了。

而現在雷俊是執事殿值守長老,就可以自行處置此事。

“雷長老,我這……”張源惴惴不安,低頭看自己胸前。

雷俊:“是南荒巫門咒祝一脈的法術,也就是部分人口中的降頭術。”

他安慰張源:“放心,我已將對方的咒術祓除,你隻需回去存神觀想,靜養些時日便好。”

張源聞言,頓時鬆一口氣。

雷俊又吩咐:“以防萬一,與你同行去往樊磨山的幾人,一並叫進來,我檢視一二。”

“是!”張源應了一聲後,連忙出去叫人。

等人到齊,雷俊仔細檢查,沒有更多發現。

眾人這才全都放下心來。

雷俊吩咐張源幾人散了,他則進行相關記錄。

知道張源先前不適的人眾多,雷俊並沒有將此事完全瞞下來的打算。

不過他作為第一手經辦人,公開記錄上,自然是按照南荒巫門咒術來記載。

然後,相關實情,他同自己師父元墨白聊了聊。

關於天書乃至於書內星空七曜之事,元墨白早已知情。

聽聞眼下又生出新的變化,這紫衣青年若有所思:

“公開說法,就按巫門咒祝一脈的巫術來講即可,不過問問樊磨山彆府那邊,看有無相同症狀者。

再沿著張師侄他們去往樊磨山和回來時的路徑,查探一番也好。”

雷俊:“弟子正有此意。”

樊磨山方麵傳訊回報,並無異常。

但聽聞張源的遭遇後,彆府眾人自也展開一番檢查,提防詭異莫測,敵友難辨的南荒巫門中人。

不過,樊磨山那邊,沒有更多發現。

晚些時候,雷俊不驚動旁人,秘密下山。

關於張源等人的來回路線,他早已經問過。

一趟走下來,雷俊沒有發現其他暗影。

真一法壇洞天內的天書,亦無反應。

沿途有一處地方,他發現一處地脈扭曲之地,大地震動下,出現裂穀,隻是規模不及雷俊當年得到天書的綺羅穀那邊。

他大致檢查了一下,發現穀底原本有地脈靈氣流傳,但隨著地脈變動扭曲,這裡的氣脈已經漸漸散了,變更至其他方位。

雷俊猜測,這暗影是隨地脈靈氣而移動。

但因為此地地脈扭曲變化,以至於靈氣枯竭,暗影也被留在附近。

張源等人途經時,暗影意外附著在張源身上。

不過,有個問題。

以張源下三天的修為境界,被這暗影附著,應該很快就會不適,神魂念頭與肉身氣血一同迷亂。

雷俊出了地穀,站在地麵上回望龍虎山方向。

此地同龍虎山之間還有一段距離。

照張源等人所說,路上一切並無異樣。

張源是回到山下才有不適感覺,故而上山後到執事殿再堅持不住,期間時間不長。

自家龍虎山周圍,雷俊仔細查探過,沒有額外發現。

暗影確實最可能就是在這地穀一帶附著到張源身上。

刨除人為因素,雷俊考慮其他可能,概率最大的應該是兩種情況。

第一個可能是暗影此前處於沉寂狀態,被張源的人氣激發,才慢慢複蘇,於是隔一段時間後反過來影響張源。

但這麼算的話,張源剛好回到山下時發作,時間未免太巧合。

“那就是第二種情況了。”雷俊挑挑眉梢:“二者本來相安無事,但張源靠近龍虎山後,龍虎山一帶的某種存在,刺激了這暗影……”

張源同那暗影的關係,就仿佛攜帶草籽,幫植物傳播的動物。

至於是什麼激發了暗影……雷俊扶額,輕歎一聲。

好像,也許,貌似,大概,可能就是他雷長老。

或者說,是他的那一頁天書。

張源應該不是因為他變成老倒黴蛋吧?

罪過,罪過。

雷俊微微搖頭,再重新低頭看地穀。

地脈靈氣流向難測,此地又發生過劇烈變化,更難分辨。

雷俊這幾年修為漸高,大致估測,感覺這暗影更可能源自東南方向。

“倒也是地廣人稀,山水險峻的地方。”雷俊專門向那邊再尋找一番。

行了極遠,不見其他有價值的發現,他終於停下腳步,返程回山。

待到日出前,雷俊重新返回自家山門。

公開的說明裡,張源先前昏倒,源於巫門咒術。

不過眼下已經雨過天晴,也一直沒有找到巫門咒祝一脈聖地輪回淵中人的蹤影,相關討論便也漸漸淡去。

唯有張源自己,暗道倒黴。

好在,雷長老關照,還私人送了些調養安神的靈藥給他,叫張源心中安慰。

雷俊麵上和其他人一樣,不再關注此事。

等手頭無其他事後,他開始認真揣摩研究那道暗影。

暗影同天書緊密相依,仿佛相生又相對的存在。

隻是雷俊這頁天書·三,本就闡釋兩儀陰陽變化之道,現在這暗影與之相對,雷俊仔細揣摩下來,倒感覺雙方本是同源。

暗影並無邪氣,更像是天書道理的另一種闡述和體現。

如果說,天書闡釋造化變遷的妙處,那麼這暗影,倒像是在說明造化運行間一些負麵的變化與影響。

所謂負麵,相對於正麵而客觀存在,或許乍看上去與世事萬物無益,但如果更冷靜地旁觀,同樣是曼妙天地道理的一部分。

雷俊靜心凝神,依托天書,慢慢揣摩和煉化這道暗影。

暗影介乎虛實之間,此前為虛,眼下則在雷俊催動控製下,轉為實體。

雷俊攤開自己手掌,一片烏黑從中呈現。

暗影從他神魂中的真一法壇洞天內,脫離出來,但仍受他控製。

“眼下看,倒更似一件靈物了,隻是這其中的作用……”雷俊挑挑眉梢:“使事物趨向於無序與混亂,於己無益,反之則可用於抹消瓦解他人的力量。”

稍等一下……

好像也不是完全於己無益?

雷俊心中生出一些靈感,打算仔細琢磨研究下。

不過,不急於一時。

平日裡慢慢抽時間抓工夫便是。

當前,雷俊於修行一事,重心還是首先放在提升自身修為,構築第五座道宮的問題上。

至於門派內的職司,新年將近,新一屆傳度大典即將召開。

因為大戰後百廢待興和新天師接任大典而推遲一年的本屆傳度,終於來了。

一般而言,傳度大典由高功長老主持。

不過今年情況特殊,新天師剛剛登位。

按照慣例,今年大典將由唐曉棠親自主持。

雷俊作為執事殿值守長老,典禮許多相關事宜,他都要經手從旁協辦。

以時間論,距離上次授籙大典,也已經過去五年。

等到明年一月十五,六年期滿,正好又該新一次授籙了。

屆時同樣是新天師登位以來第一次授籙。

雖然禮儀繁雜,但唐天師目前還很有新鮮感,興致勃勃。

唯一的懸念是,不知道她的興趣能維持多久……

半年前新天師登位,典禮隆重,嘉賓雲集,四方道賀。

時隔半年後這次傳度大典,賓客方麵規格就相對而言略低一些。

不過,當中仍有上三天修為的重量級賓客到場。

“雷道長,久仰。”

來者外觀不過二、三十歲年紀的青年男子,身著便裝,但仍有金戈鐵馬之氣撲麵而來。

正常情況下,雷俊身高在人群中算是頗高,而麵前青年男子與他一樣高大。

相較於雷俊挺拔如玉樹,對方則更顯孔武有力。

上官鵬。

上官一族新生代領軍人物,當然,如果以世俗標準看,其真實年齡遠比外觀看上去為大,但對照其修為和壽命,則是修道界實打實的年輕一代天之驕子,七重天境界的武道高手,少年時起便投身大唐神策軍,如今軍中股肱重將。

上官一族,一直同大唐帝室張家關係密切,乃大唐第一武勳家族。

此前西域妖亂中,唐廷帝室元氣大傷,不僅僅體現在包括先皇張啟隆在內多名皇族高手死傷,也體現在上官一族同樣遭受重創。

值此情形下,上官鵬雖是年輕一代,但早早開始承擔重任。

既是在上官一族內,也是在大唐朝廷裡。

一年前平息吳王之亂,上官鵬便奉皇命第一時間趕往江南吳越之地。

“將軍太客氣了。”雷俊同對方見禮,然後微笑吩咐一旁上官宏:“重宏師弟,伱引上官將軍入府先安歇,記得通知五師叔。”

上官宏尚未授籙,此刻神情端正:“是,雷長老。”

然後上前招呼自己的族兄上官鵬。

上官宏一板一眼,先為上官鵬安排在山上暫住休息的地方,然後再通稟自己師父上官寧。

晚些時候,上官鵬見到上官寧,當先行禮:“姑母。”

上官寧:“免禮吧。”

上官鵬落座,上官宏則在上官寧允許下離開。

他同上官鵬雖然是同輩的族親兄弟,但二人年齡差距巨大,放在世俗中來講至少是兩代人。

室內僅剩上官寧、上官鵬姑侄二人後,上官長老開口問道:“京中可好?”

上官鵬答道:“表麵平靜,內裡暗潮洶湧。”

上官長老不意外,徐徐點頭。

上官鵬則問道:“姑母,天師府這邊,可有天師印同天師袍的下落?”

“目前尚無,不過……”

上官長老說著,微微皺了下眉:“我直覺以為,天師印可能有些不妥。”

上官鵬:“哦?”

上官長老:“七年前,清風師兄身亡後,麵對外敵攻山,至寶有靈,天師印曾短暫現世,可惜終究還是消失,再次失去行蹤下落,李正玄更不慎連天師劍也遺失。

一年前本派再次內亂,因為山上的大戰,引動天師劍終於重新現世,回歸龍虎山,但是……一年前這一戰,天師印卻沒有如天師劍一般重現。”

上官鵬聞言沉思:“姑母的意思是,天師印可能已經有主,而不再是獨自漂流……會是龍虎山上某人嗎?”

上官長老搖頭:“尚無線索。”

她注視上官鵬:“我有兩事問你。”

上官鵬感受到對麵中年女冠的鄭重:“姑母請問。”

上官長老:“第一件事,七年前天師印最後一次現世的時候,蘇州月齋主人也曾經在龍虎山附近出現,嘗試收服天師印,最終看似所有人一起落空,但當真如此麼?”

上官鵬:“僅就侄兒所知曉的消息,楚舍人並未得到天師印,但內裡實情如何,不敢妄斷。”

上官長老頷首,然後問道:“第二件事,有關那個連續偷襲清風師兄和紅雨師姐的神秘人?”

上官鵬:“暫無更多消息,但應該不是……”

他抬眼看上方,話未說儘,但上官長老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樣啊。”

上官鵬:“姑母,七年前暗算前代天師的,和一年前再次出現的人,確定是同一個麼?”

上官長老:“就我和姚師弟、元師弟共同的看法,應該是同一人無疑。”

上官鵬默默頷首。

上官長老換了話題:“聽說你之前也往西南一行,接應月齋主人?”

“是。”上官鵬答道:“西南之亂,當前已大體平息,但根源未除,恐有複反之憂。”

上官長老:“所以,確實是前朝遺老遺少?”

上官鵬:“這次,應該是真的前朝餘孽,種種跡象表明,近些年來,他們在南荒一帶休養生息,漸漸有了些氣候,隻是仍行事隱秘,我們需更進一步查訪。”

上官長老:“南荒麼,那裡的血腥與混亂,等閒人難以立足,但也確實可能給少數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啊!”

她轉頭看上官鵬:“隻是,這背後有沒有儒學那幾大家暗中相助?”

上官鵬:“不無可能!”

…………

另外一邊,元墨白的府邸,雷俊同自家師父元墨白對坐,話題同樣是關於如今大唐皇朝的局勢:

“大唐境內看似暫時平靜,但不論唐廷帝室還是世家名門,都在暗中不停下功夫啊。”

“不錯。”元墨白麵上笑容溫和依舊:“有些事,我們也需有個心理準備。”

雷俊:“師父是指?”

元墨白:“最新消息,當今陛下,有意在國子監外,新開學宮。”

雷俊聞言,目光一閃。

國子監乃大唐皇朝最高學府,其職能不僅僅是執掌天下學政,本身亦是大唐官方的儒學最高教育機構。

尤其是,作為中央官學,那裡是大唐皇朝預備官員的教育機構。

其中內設六學,分彆為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

值得一提的是,國子學隻招收三品以上官員子弟,太學招收五品以上官員子弟,四門學招收七品以上官員子弟。

律學、書學、算學,方麵向更低品級官員子弟和庶民學子。

好了,現在是提問時間:

三、五品以上官員子弟方能入最優的國子學、太學就讀,那麼反過來,這些官員們的父輩祖輩是什麼樣的人?

然後,他們同五姓七望這等經學傳家的累世名門之間,聯係能到怎樣的程度?

民間有言,天子與世家共天下,體現在方方麵麵。

“所以,女皇陛下要在國子監之外,新開學宮了。”雷俊不難猜測:“相關經學典籍的底子,來自隴外蕭族?”

如此一來,確實不是女皇優待世家,而是她挖了五姓七望的牆角,並且狠狠一鋤頭下去已經能看見地基了。

隴外蕭族,則是完全把自身交了出去。

雷俊已經開始猜測,其他幾大家族接下來會有的反應了。

隴外蕭族,沒有因妖亂而徹底滅族,但現在要小心同為人族乃至同為儒學傳承的威脅了。

“女皇陛下,動作比預想中更大。”

元墨白徐徐說道:“新開學宮,不止於儒學傳承,陛下有意召佛、道兩派聖地傳人,乃至於天下各家學者,共襄此等盛事。”

雷俊聞言,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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