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之中,光華閃耀,呈現眾多符紋。
當中一柄法劍,劍光明亮,震動間雷霆陣陣便是劍鳴。
正是天師三寶之一的天師劍!
至寶有靈,受龍虎山大戰影響,天師劍果真也如當日天師印一般,重回龍虎山附近。
不似當日與天師印,如今雷俊手頭沒有天師劍相關線索和靈物,故而此前沒有感應,還要靠猜測。
手握重要線索,幾乎隻差臨門一腳的唐曉棠,此前卻能清楚感應到,天師劍已經回到山門附近。
現在,她成功將這至寶召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唐曉棠大笑:“今天就來吧你!”
唐曉棠手掌上空,雷霆一閃,仿佛同那法劍之間,建立聯係。
山外楚族大儒有心阻攔,但剛靠近,劍上便有道道紫雷化為劍光,橫掃四方。
這楚族大儒倒不至於為劍光所傷,森森劍氣浩如淵海,將劍光攔下。
但他被迫停步,便隻能眼睜睜看著法劍投向龍虎山上空。
不過,就在這時,遠方另有人影一閃。
有人從山外靠近龍虎山。
籠罩山峰的巨型法壇,對這人並無太多針對。
而這人揚手,居然拋出一塊巨大山岩,仿佛一座小山的山頭被整體削下,搬運來此。
山岩上,分明也有一道劍痕,劍痕中躍動紫色的雷電,在空氣中不停竄動炸裂。
受此影響,法劍上方蒼穹的速度,驟然變慢。
唐曉棠雙目圓瞪:“當初天師劍怎麼丟的?你還真有臉來撿便宜?”
現身之人,赫然正是此前同樣離山多時,一直未歸的李正玄。
“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李正玄平靜應道:“當日是我遺失天師劍不假,如今正該我尋回,方可告慰曆代祖師。”
他不理唐曉棠,身形第一時間趕向天師劍。
李紅雨神情略有些複雜看了天師劍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身形移動,阻擋唐曉棠。
她先前一招換兩招,技遜一籌,為唐曉棠所傷。
好在眼下有天師袍加持,暫時穩住傷勢。
至寶九彩光輝閃爍下,更幫助她對抗唐曉棠接下來的攻擊。
唐曉棠身體周圍,金光烈焰閃耀,龍虎交纏隨身,整個人仿佛烈日墜地一般,轟然撞擊李紅雨。
李紅雨身披天師袍,方才抗下這一擊。
漫天的金色光雨轟然暴烈開來,仿佛億萬金色的毫芒,一同朝四周圍飛射。
那楚族大儒,僅憑自身劍氣,一時間竟都難以儘數將金芒擋下。
他神情嚴肅幾分,主動出劍,劍氣如海嘯,仿佛將漫天金芒攔於外圍。
金芒與劍氣接觸,頓時化作金色的連環雷霆和火焰,不停爆炸。
才剛入八重天,便已經有如此實力麼……那楚族大儒暗自皺眉。
另一邊的李紅雨初入八重天境界,也是初步煉成九淵炎祖法象。
但已經足夠才華橫溢,實打實煉成龍虎山的龍虎合擊。
隻憑這一招,初入八重天的李紅雨就能勝過李鬆,成為李氏一族如今的第一高手。
可即便如此,卻仍被唐曉棠擊敗。
此情此景,叫這位蘇州楚族的七重天大儒見狀,也不禁為之側目。
早知龍虎山有這樣一個天之驕女,但她今日一戰將更進一步名動天下。
不過,唐曉棠雖強橫,眼下李紅雨畢竟有天師袍在身。
哪怕李紅雨已然受傷,還是幫她立刻扳回局麵,甚至開始重新嘗試搶占上風!
更要緊的是,李正玄已然到了天師劍旁。
……等一下。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李氏老叔祖李鬆,看著麵前平靜如故,不焦不燥的元墨白,忽然心頭一顫。
他抬頭看李正玄和天師劍,再看李紅雨和天師袍。
看唐曉棠。
就見唐曉棠神情不滿。
“曉棠師侄,情況特殊,不可遲疑啊。”元墨白和聲細語,在如今激烈的戰局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仿佛石破天驚。
唐曉棠臉扭向一邊:“師姐回來,該被她笑了。”
說話同時,她終究還是甩手拋出一物。
一根石條,上有劍痕。
當初許元貞帶回,萬法宗壇中祭煉許久,後又留給唐曉棠的石條。
唐曉棠能一下子成功召回天師劍,此物亦有功勞。
而其功勞,尚不止於此。
石條,重新落入萬法宗壇。
李鬆雖不明其中內情細節,但心中不安,上升到極點,當即上前。
然而站起身與他麵對麵站立的元墨白,同樣踏上前一步。
眾多符籙紛飛,如星河環繞般,兩人一般無二的命星神,仿佛化為兩尊巨人,在萬法宗壇中碰撞。
李鬆悶哼一聲,反向後退!
他霍然抬頭看向元墨白。
即便他傷勢不輕,年事漸高,仍是道家符籙派八重天境界,修持命功人書法籙多年。
避免跟同為八重天境界狀態完好正年輕的唐曉棠近身硬碰,理所當然,但對上七重天的對手,李老叔祖可不覺得有問題。
結果居然撞不過元墨白。
他當然知道這個特殊的師侄,根底異於常人,大家相處多年,彼此也算知根知底。
但此刻結果仍出乎李鬆預料外。
對方的肉身命功,似乎比印象中更強悍許多了?
李鬆被元墨白攔下,那邊李紫陽雖然壓製姚遠,一時間卻也趕不及過來。
表麵有劍痕的石條,落入萬法宗壇內。
這座道家符籙派祖庭法壇中,有絢爛光華,轟然噴薄而出。
恢宏光柱,正中天師劍!
天師劍無大礙,被定在半空中。
一旁李正玄,同樣沒有受到傷害。
但被結結實實,震得倒飛向遠方。
他那同樣印有劍痕的巨大山岩,則在光輝中化為烏有!
唐曉棠麵色沒有方才那般快意,反而有些糾結地再次招招手。
光柱頓時散去。
天師劍重新一飛衝天,直接來到唐曉棠麵前!
李紅雨大急,借助天師袍,意圖攔截。
但唐曉棠已經先一步抓住天師劍。
煉化的底子,在她入手前,便已經初步打下,隻等捅破這最後一層窗戶紙。
雖是初步煉化,但於當前而言,已經可以發揮作用。
唐曉棠一手持天師劍,淩空一揮。
頓時劍光化作滾滾紫雷,向四方席卷。
李紅雨唯有止步,九彩光輝加持下,紫色的陽雷龍重新於雷雲中探首,抵擋這另群魔辟易的一劍。
威儀萬千的巨大龍首上,當場就多出一道傷口,龍顏破相,雷電散逸,仿佛滴血!
天師三寶,以鬥法論,毋庸置疑當屬天師劍為第一。
唐曉棠再出劍,李紅雨避免硬抗,當即避讓。
“紫陽,正玄!”李鬆老而彌堅,斷喝一聲,重新衝向元墨白。
天師劍終於回山。
但卻沒回到李氏之手。
眼下更成為莫大的威脅!
不過李紅雨有天師袍在身,不硬拚改為遊鬥,尚有周旋餘地。
李鬆如果狀態完好無傷在身,尚可插手一鬥,但現在他和李紫陽、李正玄一樣,要儘量避免直麵唐曉棠加天師劍的鋒芒。
想要扳回局麵,最後的機會隻有一個……
萬法宗壇!
故而李鬆不顧自身傷勢,再次攻向元墨白。
並且,他果斷衝在最前,再次顯化命功人書法籙所成就的鬥姆星神法象,星河相隨,近距離貼上元墨白。
為的是給李正玄、李紫陽爭取機會。
李紫陽以九天雷祖法象壓製姚遠的九淵炎祖法象,本人亦飛快衝向萬法宗壇。
李正玄顧不上為錯過天師劍惋惜。
李鬆開口的同時,他便同樣朝萬法宗壇衝來。
元墨白神情如常,身如電轉。
同李鬆一模一樣的鬥姆星神法象施展開來,不僅力量驚人,更進退自如,速度之快,仿佛無處不在,反而顯得李家三位高功法師,像是在被他圍攻。
身手之靈敏,當真已經不像道家符籙派修士,而更像武道強者。
彆說李鬆、李紫陽、李正玄三人難受,一旁姚遠見了,都暗自心驚。
他同李鬆一樣,與元墨白同門切磋交流多,但真正當麵見其與外敵搏殺卻少。
這一刻仔細觀察,才發現單論命功人書法籙上的造詣,這個情況特異的小師弟或許才是龍虎山上第一。
哪怕李鬆無傷在身,不動陽雷龍隻對拚命星神,怕都未必能拿下元墨白。
但李氏眾人,眼下已經沒有其他更多選擇。
他們不甘心就此認輸,撤離龍虎山。
這一戰勝負尤未可知!
李鬆三人暫時也不理會萬法宗壇了,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元墨白身上。
姚遠稍事調息,恢複法力後,也再次加入戰局。
大戰的戰火,此刻從天空,轉移到山門祖庭內。
雙方戰到白熱化,先前一些顧忌,這時陸續開始拋開。
雷俊遠遠望著龍虎山山巔。
局麵尚不能說完全明朗。
總體來說,不算糟,但忌半場提前慶祝。
冥冥之中,一飲一啄早有前因。
若非李鬆去找唐曉棠的閉關所在時受傷,一直未愈,當前局麵會更有懸念。
從唐曉棠的角度來說,她修成八重天境界後如果能隱忍不發一段時間,等許元貞歸來再一錘定音,結果可能更有把握。
但那樣的話,她也不是唐曉棠了。
何況,真要出現那種情況,李氏一族再心有不甘,也未必願意像現在這樣死拚不退。
殺退他們容易,想把人穩穩留下,又或者追捕尋找,那就難得多了。
便是今天,如果他們判斷當真事不可為,就此撤離龍虎山,唐曉棠多半也隻能緊盯一個目標追擊,還要留神彆被人分而合擊在山外反埋伏。
其他人可以先不論。
李鬆和李紫陽……
雷俊麵無表情望著遠方龍虎山半晌,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周圍群山。
他取出一物,柔若輕紗,薄如蟬翼,靈性充盈但內斂。
乃是當初從血河派弟子播洪、水英那裡得到的靈物遮靈幕。
雷俊看看遮靈幕,再看看遠方龍虎山,沉吟不語。
有這寶物同息壤旗在手,雷俊現在預防危險和保命的手段可以說已經很高明。
提前有準備的情況下,單獨一個上三天高手,都未必能威脅到他。
南荒巫門鬼道一脈聖地金城寨的上三天長老伏殺之下,李空等人死傷慘重。
但不同人不同命。
簽運給雷俊開出來隻是一條吉凶參半,危險有限的中中平簽。
原因便在於此。
隻是可惜遮靈幕是消耗品,僅有一次機會。
雷俊現在考慮的便是,如何利用這次機會。
自穿越來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雷俊希望光球能給自己開出支下下簽來,就在今天。
他當然不是自己要走這條路。
而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雷道長有心助人上路,扶上馬,送一程。
對方也很特殊,想送人上路並不容易。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雷俊挑挑眉梢:“老樣子,隨緣而動,順其自然,看大家運道了。”
他下了山,隱藏自身行蹤,悄然而行,慢慢靠近龍虎山。
一邊警惕四周圍環境,一邊時刻關注自己腦海中光球的動向。
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當雷俊來到龍虎山下金闕溪一帶,順水而上時,他腦海中光球赫然開始閃爍,並浮現字跡:
【禍起蕭牆,災起分裂,內外殺局,逢凶化吉。】
還真給他開出三條簽運:
【中上簽,過金闕溪渡口,向龍虎山而行,可得四品機緣一道,少許風險,慎重處之,無後患,吉。】
【中中簽,沿金闕溪順水而下,行蹤隱秘,低調行事,無額外所得,亦無所失,平。】
【中中簽,沿金闕溪逆流而上,有機會得六品機緣一道,但可能遭逢危險,當慎重行事,平。】
照平時來講,一中上、兩中中,簽運屬實不算差。
但對眼下的雷俊來說,卻反而不是他希冀的簽運。
好吧,這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雷俊搖頭失笑。
一道四品機緣,已經相當可觀。
既然有此緣法,不該錯過。
不過……
禍起蕭牆,災起分裂,內外殺局。
雷俊心中已經大致有了猜測。
不是跟李氏一族有關,就是跟黃天道有關。
師父元墨白在龍虎山上終於亮了身份底牌。
連帶著,作為他的徒弟,小雷道長在李氏那邊,也沒法繼續當好好先生了。
甚至,對方可能也正在找他?
雷俊淡定,身形如夜風,悄然經由金闕溪渡口,越過這條山下溪流,向龍虎山行去。
山門眼下被巨型的法壇籠罩。
雷俊不急不躁,在這片山林中搜索片刻。
他耳朵動了動,忽然感覺,有人靠近。
雷俊借助息壤旗,謹慎隱藏自己的身形。
少頃,果然有人靠近。
來者也同樣著力隱藏行蹤。
若非雷俊自身乃這方麵行家,亦有可能被騙過。
“這裡就是約定地點。”一行幾人,正在這片區域停下。
他們雖謹慎檢查四周,但不足以勘破息壤旗對雷俊的遮掩。
反過來,雷俊注意觀察這幾人。
衣著上,對方沒露特征。
看行動時的跡象,則感覺像是儒家修士。
相貌的話……
雷俊心中忽然一動,瞅著其中兩人比較眼熟。
他此前沒見過真人,隻見過畫像。
似是晉州葉族中人。
就聽人群中有人低聲道:“七叔,我們這趟過來的人,終歸還是少了些。”
他身旁一個叫雷俊感到眼熟的中年男子答道:“北邊已經動手,族中主要精力,暫時要先放在那邊,所以我們更要仔細挑選目標。”
有人笑道:“有李氏做地頭蛇配合,並不難。”
“說到李氏,七叔,怎麼感覺他們好像撐不住了?”
葉族家老:“這趟隻能靠他們自己,全看他們能不能搶下萬法宗壇。”
葉族少年:“李氏近些年,真是越混越回去了,久貧乍富,不成氣候。”
葉族家老:“說這些,沒有用,重要的是,我們能從中得到什麼。
也要做好更多預計,未雨綢繆。
如果李氏真的無法守住龍虎山,撤離此地,我們便要做另一番安排。”
有人輕聲問道:“七叔,李氏四個高功法師,如果全都撤出去了,固然保留了反擊天師府的底子,但對本族而言,也未必全是好事吧?”
眾人無聲,但想法大同小異,李氏保留實力越多,越容易抱團,未來也越容易生出更多變數。
“都安然撤出龍虎山,未嘗不可。”
那葉族家老言道:“不過,我們優先聯絡和幫助李正玄、李紫陽兩支。”
眾人皆點頭。
有人低聲道:“如果能搞到道家符籙派的雷法天書法籙,就更好了……”
葉族儒家經學傳家立世萬載,倒不貪圖彆家傳承,何況儒、道有彆。
但掌握雷法天書法籙,則可充當籌碼,進能調動黃天道,退能牽絆天師府。
“最重要的還是人。”
葉族家老言道:“李氏真輸了這陣也無妨,有人能繼續同天師府糾纏下去,於我族而言,便足夠。”
眾人皆頷首。
這時,忽然有負責警戒的人提醒:“七叔,對麵人來了。”
葉族家老向遠方望去。
靜靜藏身一旁的雷俊,同樣朝遠方望去。
那邊林中,有幾個人影,極為隱蔽,打著手勢信號靠近,來與葉族中人彙合。
皆為李氏中人。
為首者,雷俊還比較熟悉。
李紫陽之子,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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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