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許元貞一句話,雷俊就見那幽影菟,忽然活了過來。
整條長藤,憑空伸直,豎立在許元貞指尖上。
如同暗影般近乎透明的藤莖上,少許枝葉輕輕搖動。
有無形的力量,像是朝周圍散發開來。
不見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動作,無形之力擴散,便將整座綺羅穀籠罩。
然後,繼續向四周擴散,不知邊際最終能達到什麼地步。
此前不了解幽影菟會和焚心螭成雙成對出現也就罷了。
如今既然知道了,許元貞自然不會再走寶。
以幽影菟為引,無形之力不停擴散。
很快,偌大的幽蓬山幾乎都被覆蓋。
就在這時,山中某處山岩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躍動了一下。
“在那裡。”許元貞微微點頭,視線看過去。
她也不邁步過去,隻朝那個方向招招手。
於是便有一道暗紅的光彩,自山岩間飛過,然後像是主動投入許元貞掌中。
雷俊定睛細看,就見落入許元貞掌中的是一條通體暗紅,似龍又似蛇的存在。
其暗紅的軀體內,像是蘊含蓬勃熱力。
其中流露出來的靈性,果然同幽影菟之間,相對相生,正好針鋒相對,又息息相關。
許元貞一手持幽影菟,一手持焚心螭,將二者一起交給雷俊。
幽影菟雖然古怪,但是實實在在的靈草。
焚心螭看著仿佛活物,卻不是真正的螭龍。
雷俊大致比較一下,這應該是和火髓陽魚、水髓陰魚相似的靈物。
這焚心螭本身也具備變化的靈性,身形不斷在實體和靈體之間轉化。
仿佛雷俊一個拿捏不好,它就會化成靈氣散逸消失。
雷俊揮揮手,有大量土壤模樣的靈壤出現。
並非源於息壤旗,而是源於雷俊自己升華過後的五雷符。
土封雷分成兩片,同時包裹幽影菟和焚心螭。
看似鬆鬆散散的靈壤,瞬間變形,凝固變硬,化作兩個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空心土方。
幽影菟、焚心螭本都是見土即鑽,遇地即入。
但此刻從內測靠近土壁,卻個個如遭雷擊,不得不退回中央空處。
“多謝大師姐。”雷俊有點感慨。
來之前,他忍不住放飛自我思緒,胡思亂想多種可能:
來幽蓬山綺羅穀後,最後還是找不到想要的焚心螭,該怎麼辦?
到了地方後找到焚心螭,忽然有敵人跳出來要殺人奪寶,該怎麼辦?
到了地方正忙著尋找焚心螭,忽然幽蓬山這裡發生點什麼,群雄聚集,人多紛亂,該怎麼辦?
雷俊腦海裡加了不少戲,結果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大師姐許元貞的威懾力和存在感都太強了。
她到的地方,一些人即便有事,也不想她卷進來摻和?
而由她來尋找焚心螭,顯然比雷俊自己找,要輕鬆快捷多了。
波折?
不存在的!
“東西到手了,照理說咱們也該分道揚鑣了,你自己去赤淵洞天就行。”
許元貞言道:“不過這焚心螭的煉化有些特殊,你彆把自己燒了,我看著你煉化了焚心螭和幽影菟後再走。”
她揮揮手,先前仿佛有無形波浪席卷四方的幽蓬山一帶,便即恢複正常。
然後雷俊師姐弟二人,一起朝幽蓬山行禮,感謝天地有靈蘊生寶物。
禮畢,許元貞索性就在綺羅穀中落下。
她來到穀中樹林內,隨意地坐下樹下:“開始吧。”
接下來,雷俊依她指點,先解開一個中空土方,從中取出幽影菟。
之所以先煉化幽影菟,正是因為焚心螭較為危險,需要先用幽影菟打個底子。
顧名思義,焚心螭眼下看似平和,內裡實則燥烈。
修士貿貿然直接煉化其中靈力,可能有真火自體內起,生焚心之災。
雷俊眼下,先以自身法力,將幽影菟中靈力逼出。
那藤草莖本身,漸漸枯萎。
隨著它枯萎,它也顯出真形,色澤灰敗。
但那股如暗影般的無形靈力,被雷俊納入體內。
在雷俊有心控製下,幽影菟靈力雖入他體內,但不消解,仍維持凝聚。
仿佛一根無形的藤條。
雷俊從中,感受到幾分寒意。
寒冷內外交徹,不單純隻起自肉身軀殼,同時也源於靈魂。
真陰之力能滋養人身,卻也可能造成損害。
不過雷俊法力運轉一個周天,寒意頓時消散。
他這時再取焚心螭。
本就在實體和靈體之間交替變化的靈物,暗紅體表光芒亮起,色澤從暗紅轉為火紅。
然後這光流就被雷俊納入體內。
一股灼燒感,頓時在渾身血肉經脈中蔓延。
這熾熱來得快去得也快,並未在雷俊身體其他部位過多停留,而是直接朝他心肺間彙聚。
好在雷俊提前準備好的幽影菟靈力,穩穩護住其五臟六腑。
真陰之力和真陽之力,便如此在雷俊體內交織。
雙方如繩索般勾連卷動,最後化為不分彼此,和合相融的一股力量。
到了這時,雷俊方才催動這股靈力,鐫刻著落在自己的元符上。
他頭頂光輝閃耀,九尺高、四尺寬的巨大元符呈現。
這時元符上忽然添了一黑一白兩條線條,線條交織間,陰陽和合,看上去無比融洽。
不過,這黑白線條當前比較飄忽,尚沒有徹底印實在元符上。
“還需要花費時間,耗一些水磨工夫。”
許元貞點評道:“既然已經插手了,那我索性多等些時候,伱加緊吧。”
雷俊也頗為期待能早日煉化這兩種靈物的靈力。
接下來幾天,他都靜心修行,不斷適應幽影菟和焚心螭靈力對自身法脈的改造與影響。
許元貞自己給自己找事做。
她仿佛閒不住一般,就在這幽蓬山裡再次遊覽起來,這邊看看,那邊逛逛,仿佛度假過來專程遊山玩水。
雖然身處荒山幽穀內,但許元貞消息並不閉塞。
每隔一段時間,雷俊便看到有符紙折成的紙鶴,從山外飛來,準準落入許元貞掌中。
許元貞攤開符紙瀏覽一眼後,便重新將符紙折成紙鶴,手往上一揚,紙鶴仿佛再次活過來,扇動翅膀飛走。
一次,看過符紙後,許元貞言道:“曉棠還在東海大洋上呢。”
聽許元貞大致描述一下後,雷俊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葉承旁觀那一戰,隻是唐曉棠眾多輝煌戰績中的代表作之一。
而且機緣巧合旁觀那一戰後,葉承很快便離開大洋,重新登陸回到岸上,之後再未出海。
唐曉棠則直到如今都還在海上。
這段時間,她至少經曆大戰七場,小仗無數。
好消息,唐曉棠七戰全勝,連戰連捷,打出的威名越來越大,連內陸眾人都在議論,風頭一時無兩。
許元貞行蹤飄忽不定。
李正玄後山祖陵閉關思過。
唐曉棠這段時間成為龍虎山天師府的頭麵人物,聲名越來越盛。
從海中大妖,到純陽宮長老,再到名門世家的年輕天驕妖孽,唐曉棠這一輪下來對手種類既豐富,含金量又足。
同時,她運氣也不錯,各方秘境闖下來,收獲頗豐。
壞消息則是……
很多仗,完全沒有打的必要。
而唐曉棠同學玩得再是不亦樂乎,她最心心念念的天師劍,仍然沒有下落。
“小師姐這一路也是火花帶閃電啊……”
雷俊暗道罪過:“是她自己的本事,還是我把她畫風帶偏了?”
許元貞饒有興趣地看他一眼:“你之前都給曉棠講什麼了?”
雷俊無辜攤手:“小時候從說書先生那裡聽來的故事。”
他將自己給唐曉棠講過的故事,又大致講述一二。
許元貞安靜聽了半晌。
等雷俊那邊告一段落後,她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抬首望天,沉思了一會兒。
半晌後,許元貞收回望天的視線,回過神來,沒有提具體情節如何,而是問道:
“這故事好壞如何不論,這說書藝人分話數留扣子的本事倒是不錯,生意應該壞不了。
你的家鄉,記得你說是個小村鎮,倒是臥虎藏龍,還有這種人?”
雷俊麵不改色:“是外地人,流落到我們那邊,借此混碗飯吃,生意確實不錯,村裡很多人都去聽他說書。”
他歎口氣:“可惜,大家都已不在了。”
許元貞隨想隨開口,沒有盤根問底的打算,她思路同樣很跳,轉而問道:“你那畫又是跟誰學的?”
她指的是雷俊給她畫的表情包。
屬於李軒、曲勇二人的“震驚”和“委屈”。
之前雷俊送給她,叫她難得開發出一種新樂趣,感到樂不可支。
“也是跟那外鄉人學的。”
雷俊說著,取出紙筆。
對他們符籙派修士來講,這基本是隨身標配,可以不用,不會不帶。
雷俊速度很快,畫了幾筆後,交給對麵許元貞。
許元貞看一眼。
雖然畫工簡單,但畫上女子神蘊相貌很貼合她自己。
表情雖然符合許元貞有時似笑非笑的模樣,但怎麼看怎麼像雷俊穿越前很喜歡發的“滑稽”……
許元貞上下擺弄看了兩遍,微微點頭。
然後她就取過紙筆,也快速勾勒。
很快,一幅畫還給雷俊。
雷俊看畫上人,感覺是他的臉。
就是表情不怎麼對。
看似一本正經,但眼睛亂轉,仿佛有八百個心眼子……
或許可以命名為“悶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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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