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虛川的河流水勢外表看起來沒差彆。
但雷俊有避水金瞳,對水脈變化極為敏感。
借助避水金瞳,他發現河流深處,地脈靈氣走向,與先前比有了區彆。
河穀周圍山嶺間,有些地方的濕氣水汽也有變化起伏。
根源似乎在於此地的地脈靈氣走向,整體發生變動。
這是當代天師和林族族主造成的變化?
聯係不起來啊……雷俊心中好奇。
他頗為期待這次的三品機緣。
不過,想到上上簽中提到的“靜待時機”,雷俊便繼續等待,不急不躁。
他按自己的節奏來,日子素來充實。
除了巡邏任務和個人修行外,雷俊繼續琢磨靈符。
一日,他有了新收獲。
青光一閃,一張靈符在雷俊手中招展,符紙上靈光浮動,隱約有雷聲響起。
但光輝轉瞬即逝,雷鳴也低沉短促,聲光都刹那間便消失。
下一刻,符紙上似乎有水滴落。
青黑粘稠不透明。
幽深晦暗無光澤。
似油漬,似墨汁。
然而隨著雷俊勾勾手指,這“油墨”便像是有自己生命一樣,落地前突然飛起,在半空中展開。
色澤暗沉但飛舞靈動的油漬墨汁,最後落在作為目標的山岩上。
山岩頓時被侵蝕。
油墨滋滋躍動形成千百電弧一起遊走。
卻寂靜無聲。
雷俊頷首:“第一種。”
他換另一張靈符。
當雷俊祭起第二張靈符時,“滋滋滋滋滋滋”電流聲頓時響起,密集如群鳥齊鳴,聲音尖銳,不似第一張靈符是悄無聲息。
不過,雷光青綠,絲絲遊走,並不暴烈。
相反,這絲絲青綠雷光中,竟像是流露出草木生機。
仿佛春雷綻放,萬物複蘇一般。
雷俊心念動處,揮了揮手,這絲絲青綠雷光便聚成一片,在半空中凝而不散搖曳。
仿佛成片竹林,隨風而動。
“第二種。”
雷俊滿意地點點頭,不用這青綠雷電做攻擊,再揮揮手,散去雷光。
雖然最初是拿烈焰符做起步實驗,但實驗過程中,雷俊開始更多研究轟雷符,並取得成果。
他又繼續製了幾張靈符,最後總結:
“整體思路方向應該沒問題,但確實需要土石靈物,蘊含連綿不絕和承重堅實的氣息,才能作為居中調和的基本盤,承載起整個龐大的構想。”
可惜,天虛山這一片,暫時沒找到合心意的土石靈物。
雷俊暫不著急,將符術相關先放下,耐心等待九州嶺那道三品機緣。
一日清晨,雷俊離開自己在天虛派借助的小院,出門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巡山。
要下山時,正好碰上負責夜班巡查的人回來。
“夏師姐。”雷俊同對方見禮,兩人一起打個道家稽首。
來人名叫夏清,並非天虛派弟子,而是同雷俊一樣的龍虎山天師府真傳,之前外出遊曆,從去年開始正好臨時掛靠在天虛派這邊鍛煉。
外貌看上去是個二、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但真實年齡應該比外觀來得大,入門也比雷俊早不少。
其恩師夏長老,正是夏清本人的遠房族叔,乃是天師府裡和元墨白同輩的長老。
值得一提的是,夏長老是元墨白同門二師姐,也就是當代天師親妹紅雨長老的丈夫。
夫妻二人同為天師府內高層,也算近年一段伉儷佳話。
“雷師弟,巡山時小心。”雙方打過招呼後,夏清她看著雷俊,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隻是點頭致意,然後繼續邁步,同雷俊擦身而過。
雷俊:“夏師姐似乎有什麼事要同我說?無需介意,直言即可。”
夏清重新停步,微微沉吟後問道:
“我非有意觀察雷師弟你,隻是早先路過你住處時無意中發現,你敬香祈天頻繁,可是在忙於製符?”
雷俊點頭:“確實有,倒也談不上忙,師姐有事?”
“這麼說,可能有些交淺言深了,雷師弟莫怪。”
夏清言道:“我聽聞雷師弟不到五年時間,連過兩劫,成功立起法壇,足可見師弟天資卓越,才華橫溢。
近來本派經曆風雨,你心中不安,尋思多製靈符以防不測,無可厚非,但不要因此疏忽了自身修行。”
她輕歎一聲:“我們留居天虛山,不回龍虎山匡扶師門,歸根結底,還是個人修為境界不足啊。”
確實有些交淺言深,但雷俊聽得出對方是好心,微微頷首:“師姐說得是,我會牢記,多謝師姐關心。”
夏清自嘲一笑:“謝謝你聽我嘮叨才是,相較於你,我才是更該努力的那個。”
就雷俊所知,對方是法壇三層境界圓滿的修為。
並且夏清早幾年前,還沒出山曆練的時候,就已經三重天法壇圓滿。
隻是這些年一直在為三重天突破到四重天的天塹劫難做準備。
這一關,非常重要。
過不去,不說渡劫失敗一類,隻說壽命問題,三重天修士和二重天時一樣,都最多隻有二百歲。
過得去,成就四重天元符境界,修士壽數便將增長到四百歲。
壽命更長不說,黃金修煉窗口期也將相應提高到一百年。
對雷俊、夏清等尚年輕的修士來說,就意味著他們有更多機會繼續向上攀登。
而且從三重天到四重天境界,修士個人實力也會有極大的增長。
道家符籙派稱四重天為元符境界。
對應道家丹鼎派修行,是結內丹,對應肉身煉體武夫修行,是抱血成丸,對應儒家詠誦一脈,是一顆詩心,在儒家經學修行,是修成文膽……
自古以來,不管是哪一門傳承哪一種修行路數,這都是非常重要的一關。
這個世界的修行界約定俗成,將第一重天到第三重天稱為下三天,第四重天到第六重天稱為中三天,第七重天到第九重天稱為上三天。
道家符籙派修士修成自己的元符,代表他告彆下三天,步入中三天修士的行列。
兩人聊幾句,正準備道彆之際,有個中年道士經過:“夏師侄,雷師侄,這次辛苦你們了。”
雷俊二人齊聲道:“鐘長老太客氣了。”
對方是天虛派長老,著一身深紅道袍,已然是位授籙道長。
“雖然這幾天黃天道妖人一直沒有出現,但大家還是不能放鬆警惕。”鐘長老告誡道。
雷俊、夏清都點頭應是。
夏清問道:“鐘長老,龍虎山那邊,也沒有黃天道妖人的蹤跡?”
鐘長老搖頭:“沒接到消息,大家都奇怪那群外道妖人這次居然不趁火打劫?
越是這樣,他們越可能有更深更危險的圖謀,我們當時刻戒備。”
他又勉勵雷俊二人幾句,然後離開。
雷俊也同夏清告彆:“此劫之後,預祝夏師姐成功授籙,名列天曹。”
對方和他一樣身著杏黃道袍,都還是傳度弟子身份。
一般而言,三重天法壇境界的傳度弟子,經過多重考核,就有了申請授籙的資格。
隻是不同於傳度,禮儀傳統上授籙大典都是天師親自主持。
當代天師一直閉關的情況下,夏清等一批夠資格的傳度弟子已經等了幾年了。
“雖然本派一時間經曆些風雨,但我相信,很快就能雨過天晴。”
夏清臉上也出現少許笑容:“以雷師弟你的進步速度之快,相信也要不了多久也可以參加授籙了。”
雷俊:“借師姐吉言。”
值夜的夏清回去休息,雷俊則開始新一天的巡山。
他先走兩遍既定巡邏路線,確定沒有異常後,再次前往自己在意的九州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