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確實有些新想法:“讓師父見笑了,還差得遠。”
當初玄陽洞天裡,不管是他還是曲勇等人,烈焰符都隻能一張一張地甩。
雖說可連發,但在雷俊看來,火力還是有些散。
他希望能更密集,規模更大一些。
雖說以後隨著修為境界更高了,或許有彆的法術能實現,但雷俊還是有心試試。
不過眼下暫時隻是個雛形,還有很多難關需要攻克。
要是長時間解決不了,雷俊倒也不至於一直糾結。
但如果真能儘快得到水髓陰魚,成功提升自身悟性,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這方麵,他已經嘗到甜頭。
雷俊同元墨白大致聊了聊關於靈符的設想後,又伸出自己一隻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上。
他默運玄功,有法力聚集加持於這隻右手的掌心。
掌心處,隱隱泛起一層青色,甚至隱約閃光。
仿佛雷俊手掌肌膚下,埋藏一條青色的潛流暗河。
隨著雷俊揮手,青光仍深藏於他肌膚下。
但銷肌蝕骨的暗勁,令人觸目驚心。
如果沒有外在防禦,對手肉身直接挨雷俊一掌,氣血頓時就會大麵積衰敗。
“青石墨靈力和你自身法力煉化結合後,新生一門勁力?”元墨白微笑看著。
雷俊:“請師父指點。”
原本,青石墨要侵蝕損害人的氣血肉身,需要經年累月長時間作用才行。
但現在經雷俊不斷揣摩研究後,終於變成可以快速發揮作用的勁力。
雖說想要練成,需要長時間和青石墨礦相處,但練成之後,發揮威力卻極快。
雷俊將之命名為“暗河勁”。
他合攏自己的五指,手握成拳。
青光收斂於掌心中,幾乎不再可見。
但暗藏的勁力,仍然蘊含於雷俊手中。
這時一拳擊出,效果與先前一掌差不多,隱蔽性卻更高了。
我明明想當個一擊不中,快速遠颺,來回拉扯,迅猛靈動的瀟灑輕裝戰士,怎麼畫風越來越往老銀幣那個方向走了?
一定有哪裡不對……雷俊心道。
好在能成功自創一門勁力,還是滿讓他高興的。
雖然還很原始,甚至算不上道法或者術法,但從藍星穿越來這個世界修道後,把一些設想變成現實,本就是吸引他的樂趣之一。
能做到這一點,不僅僅是他修為從築基提升到法壇,還有火髓陽魚滋養精神的緣故。
這讓雷俊越發期待能儘快提高自身悟性。
不止暗河勁,不止連環烈焰符。
他還有很多想法,想要實踐。
“以你的年紀和修為來說,相當難得。”元墨白麵上微笑更濃些,指點雷俊做了一番微調,進一步完善這門全新的勁力。
他教學習慣正統,但同樣不勉強雷俊,所以接下來隻點撥雷俊其他方麵的修行。
雖然整體環境上,靈氣不如龍虎山中充裕。
但雷俊早有預期,此行帶出來的資源豐富,不影響自己接下來日常修行。
於是師徒二人在山中,一邊靜靜等待寒泉陰魚成熟,一邊繼續教學。
山中不知歲月長,時間不斷過去。
不知不覺,天已入夏。
一日,寧靜忽然被打破。
元墨白交待雷俊,他有事要暫時離開青霄觀一段日子,歸期未定,但照他預估,會趕在水髓陰魚現世前辦完事回來。
在此期間,雷俊繼續留在青霄觀即可。
雷俊雖感到好奇,但自然應諾。
元墨白離開前給他預留一點功課,雷俊便自行修習。
一日,午間用飯時。
“雷師弟,說心裡話,貧道真的很羨慕你,能入龍虎山,更拜在元長老門下,每天聽長老教誨講法。”
青雲觀“副觀主”秦濤感慨不已:“這短短幾個月時間,隻聽元長老開壇說法幾次,秦某就感覺過去修道多年的困惑,一朝得解。”
雷俊看對方一眼。
秦濤外貌看上去四十歲左右年紀,身著道袍頭戴道冠,胸前三縷長須,和觀主魯昭青一樣,生得一副得道之人的好賣相,在青霄山附近山村鄉鎮間,也是萬人敬仰的神仙人物。
不過據雷俊所知,對方年齡應該已經過了五十,而修為境界則在二重天築基。
見秦濤滿懷感慨的樣子,雷俊簡單說道:“恩師道法通玄,我也是運氣好才能入恩師門下。”
秦濤放下碗筷,端著茶杯:“恕貧道冒昧,聽說雷師弟今年才二十歲出頭?”
雷俊:“二十四。”
“天資卓絕啊!”秦濤讚歎:“貧道觀雷師弟身姿氣血,恐怕已經築基圓滿了?”
雷俊不答反問:“秦師兄看上去,也是築基圓滿的修為?”
秦濤苦笑:“多年修行,略有所得,可惜天塹難渡,始終不得入三重天。”
他看著雷俊,語重心長:“雷師弟渡過一重天到二重天的劫難,想必明白貧道所指。”
雷俊:“……嗯。”
秦濤沉聲道:“修行上,大境界之間的劫難,很危險,很要命。
是真的會要人命!
三年前,我紫霄派新入門的弟子中,有一人於前不久,就是因為渡劫礙難,沒能成功築基,落得個走火入魔重傷的結局。
若非師門長輩從旁緊急救護,恐怕會命喪當場。”
雷俊靜靜聽著。
對方倒也不是危言聳聽。
修行界的傳統,如果把握不夠大,就不要去碰大境界之間的天塹劫難。
因為一旦失敗,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毫無試錯可能。
名副其實的試試就逝世。
一重天到二重天之間的劫難天塹,也可能死人。
“然後就在去年,本觀的上座師兄,衝擊三重天法壇境界,渡劫失敗。”
秦濤繼續說道:“那一次,人沒救過來,當場殞命,所以本觀上座之職,目前還空缺。”
這個世界的龍虎山天師府,每三年一次傳度大典,授籙日期則不定。
山上道宮規模大,門人多,但沒有到特彆誇張的地步,原因之一是常有得意門人出山自成一脈,不斷分流。
另一些原因,就比較令人黯然。
作為道家聖地,天師府弟子非正常死亡的情況,近年來其實不多。
死亡減員占比更大的兩個因素,是自然壽元流儘,以及,渡劫失敗身死。
不僅天師府,各大名門世家、修道聖地,都要麵對。
如紫霄派等次一級的修道門派和豪門家族,情況隻會更嚴重。
但雷俊聽了秦濤的話,並不覺得感激,哪怕對方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一般而言,天師府或紫霄派對新入門不久弟子,隻提醒劫難天塹的危險性,少有提及先前具體失敗案例。
不是要叫雷俊等人麻痹大意。
而是有些事,知道越多,障礙越多,越想反而越怕,越怕越容易跌死在天塹下!
秦濤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早在今天以前,雷俊就發現,對方作為支脈傳人時不時流露出豔羨甚至嫉妒龍虎山本府真傳的意思。
他今年已經五十開外,過了築基修士和法壇修士最黃金的修行窗口期,接下來修行將事倍功半。
參考他之前的進步速度,幾乎可以說,百歲以前,四重天無望。
換言之,他這輩子最大的可能,就是二百歲終老。
對凡人來說,是難以企及的高壽。
但和雷俊等天師府真傳比起來,雙方的未來不在一個檔次上。
秦濤失眠了。
心態也失衡了。
元墨白外出,他今天湊上來說這麼一番話,絕不像表麵上那麼好心。
還專門挑飯堂裡沒其他人隻有他和雷俊兩個的時間點。
“師兄所言甚是,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雷俊附和對方。
秦濤眼珠子轉轉:“是啊……”
雷俊:“但我輩修道之人,還是要努力精進,畢竟,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
秦濤:“呃?”
雷俊語氣比他更誠摯:
“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