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在與聖主交談時，心中有了一種明悟，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悟道了，還是領悟了天刀。
如今的他走在無儘虛無之中，這裡是他領悟大道本質後進入的虛無空間。
這裡他找不到落腳之地，找不到可以紮根之所。
所以再怎麼領悟大道，卻始終被困在這裡，不得寸進。
不再有也不再有儘頭。
看似強大，卻被束縛。
不過江浩也不著急，也很少進入這裡。
這次覺得自己領悟了天刀一角，卻無意來到了這裡。
一同到來的還有那一顆如星辰的石頭。
那是領悟天刀時帶來的。
江浩就這樣站在這裡，他感覺自己在領悟大道，又在領悟刀意。
隻是並不知道如何去領悟。
但本意是為了天刀而來。
所以沒有過多在意周圍的情況，而是把目光放在那一顆石頭上。
這一刻心神沒入了其中。
再次看到了生機勃勃的世界。
這個世界代表著什麼，又是哪裡，江浩不得而知。
但裡麵的生機，他不會感知錯。
隻是再美好的世界，都會出現變化。
春天會走向夏天，花開會花落。
此時炎熱的天逐漸變得冷清，冷風蕭瑟，枯葉飄落。
秋天到了。
當枯黃的葉子，全部掉落後，白色的雪隨之而來。
世界被皚皚大雪覆蓋，冰冷枯敗。
當白雪融化，大地彰顯出來。
正常來說，春天回來，嫩芽會鋪滿大地。
然而沒有。
荒涼的世界就這樣保持著。
慢慢的生機一點點散去，渾厚的大地開始坍塌，清晰的天空逐漸模糊。
光開始消失。
渾沌吞噬大地，萬物化為虛無。
此時，江浩就站在虛無之中。
他能夠與這片天地共鳴。
此時，他心中想的還是那句話。
先有聖主後有天。
他覺得他應該是悟了，真的悟了。
此時江浩站在虛無之中，張了張嘴，要說出他悟出的東西。
然而，他發現自己無法開口。
不夠，是修為不夠。
站在虛無中的江浩，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感。
他明明悟了。
卻始終走不出那一步。
最後江浩就這樣站在這裡，保持著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中恢複了清明與平靜。
“執念太重了。”
搖搖頭，江浩不再逗留，而是轉身邁步離開。
這一刻腳下光芒儘顯。
好似走出無儘距離。
大道之光為他而亮。
片刻之後，平常的光照進眼眸之中。
江浩醒了。
隻是入目的是紅白身影，正在眼前喝茶。
“醒了？”紅雨葉嗬嗬一笑：“恭喜，你已經一百六十歲了，現在是六月份。”
江浩有些意外：“過去了十年？”
“是啊，上次發呆距離這次發呆你知道是多久嗎？”紅雨葉給江浩拿了個茶杯，順便倒了茶道：
“就是你還記得清醒的日子是多久嗎？”
江浩思索了下，道：“一兩天？”
“二十五年，你就清醒一兩天。”紅雨葉看著眼前人道：
“說你一百六十歲，都有些對不起你了。”
江浩頗為尷尬。
如果發呆不算年歲，那自己應該還挺年輕的。
左右看了下，發現遠處還坐著一個男子。
看到江浩看過來，他也沒有對視的想法。
“叨擾賢弟了。”江浩開口笑道。
“那你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聖主下了逐客令。
江浩思索了下道：
“說起來十年過去了，我師姐是不是生了？”
“沒有。”聖主搖頭道：
“她吸收了我的神魂，如今還在吸收。
“就她那種修為，等吸收完都不知道要多少年。
“再幾十年也不見得能生出來。”
江浩：“”
有些意外。
妙師姐返虛修為，吸收真仙神魂，確實沒那麼快。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生，痛苦的不是自己就好。
也讓師姐好好養胎，少拉著牧起師兄一起給他找道侶。
“那賢弟徒弟收了嗎？”江浩問道。
對方會送神魂過去，八成是因為紅雨葉。
那既然都過去了，收徒可能也已經完成了。
“我同意了，就通知了下他們。”聖主說道。
如此江浩方才點頭。
“賢弟當真了得，令為兄佩服。”江浩開口說道。
之後他看向紅雨葉伸出手道：“前輩，走吧。”
紅雨葉看著眼前之人，隨後伸出手握住了對方手。
隨即消失在原地。
而在邊緣看著的聖主驚的下巴都掉了。
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
“我看到什麼了？”
現在的他，比看到江浩悟道還要震驚。
沒有多想，拿出畫軸，開始畫起來。
不過些許時間，畫已經結束。
一個紅白仙裙的女子坐在茶桌邊。
而一位白衣男子伸出手邀請對方。
而女子的手也抬起握住對方的手。
如此定格。
“這若是拿去售賣，得多少靈石？”聖主不由得感慨。
但是能買得起這個的人，就那麼幾個。
“算了，賣不妥當，還是借看吧。”
“一眼百萬靈石。”
原本還在高興的聖主突然一愣，放下了畫。
“我心存高遠，欲要更進一步，為何要花時間浪費在這裡？”
片刻之後他又提起畫歎了口氣：“算了，再怎麼存也沒用，那些人太有思想了，根本不是對手。
“習慣一下就好了。
“尤其是死了那麼多，我躺著地位都在拉高。
“也算進步了。”
——
回到院子。
紅雨葉繼續喝茶。
“你見過聖主本體嗎？”她突然問道。
原本在看蟠桃樹的江浩，突然一愣道：“沒見過啊。”
“是嘛？”紅雨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你是為什麼叫他賢弟？”
“套近乎，要點靈石。”江浩說道。
紅雨葉微微點頭，沒有再多說這些，而是換了個話題：“這次你悟到什麼了？”
“或許悟到了天刀第七式。”江浩思索了下道：“不是之前那種一知半解的第七式，這次可能是完整的第七式。”
“悟了？”紅雨葉看著眼前人問道。
“悟了。”江浩點頭。
紅雨葉沉默片刻道：“沒感覺你成功了。”
“失敗了。”江浩如實道。
聞言，紅雨葉又沉默了：“為什麼？”
“悟了，但是沒能學會。”江浩有些遺憾道：“晚輩修為太弱，哪怕已經悟了，可還是無法學會。”
紅雨葉又一次沉默了。
之後沒有再多問什麼，繼續喝茶。
江浩此時拿出密語石板，看著裡麵人聊天。
隻是很快就有些意外。
“前輩，先前仙族要建立仙庭？”江浩問道。
“不應該是我問你嗎？”紅雨葉反問道。
江浩愣了下，繼續看著鬼仙子他們聊天。
很快他就知道了個大概。
“仙族建立仙庭失敗了，直接被明月宗與昊天宗打破。”江浩說道。
頓了下，他有些不解：“不是說可以讓他們建立嗎？”
“一下就打破的仙庭，根本沒有建立的必要。”紅雨葉隨口道：“他們甚至都沒有加上東極天。
“想要真正建立仙庭，必須要等東極天蘇醒。
“不然建立的不過虛妄的秩序，並非仙庭。”
“因為天外三天？”江浩問道。
“是，沒有天外三天，所建立的仙庭，都不是仙庭。
“存不存在都無所謂。”紅雨葉隨口說道。
“東極天一個人就夠了？”江浩問道。
“不夠，但是有可能會成功。”紅雨葉說道。
這就讓江浩有些疑惑。
天外三天是必要的東西，那為什麼一個東極天就夠了。
“奈何天這個人死了。”紅雨葉看著江浩道：“但奈何天留下了，東極天可以獲得。
“一旦獲得，他一人就擁有兩天。
“哪怕不是完整的奈何天，對他建立仙庭也勉強夠了吧。”
“可是他應該沒有吧？”江浩說道。
“他已經有了。”紅雨葉回答道。
這突然的回答，讓江浩有些意外。
“什麼時候的事？”
紅雨葉不曾回答。
江浩思索了下，想到了一種可能。
東極天一開始是拒絕他的挑戰的。
但紅雨葉給出了一件東西。
對方很驚訝，後來就答應了。
還說大手筆。
所以
那個盒子裡麵不是彆的，是奈何天？
江浩心中有了猜測，可沒有說出口。
“那還差一天。”江浩問道。
聞言，紅雨葉看著江浩，道：
“還記得是誰要建立仙庭嗎？”
“天極皇主。”江浩回答。
紅雨葉給自己倒了茶水：“他失敗了，他知道為什麼失敗，你說他會想辦法嗎？”
“肯定會。”江浩立即點頭。
“那現在是誰要建立仙庭？”紅雨葉又問。
“仙族。”江浩回答。
“天巡是天極皇主時代，他知道仙族嗎？”紅雨葉看著眼前之人，見對方有了想法，她繼續開口：“所以不奇怪嗎？”
江浩思索許久，最後得出一個猜測：“仙族跟天極皇主有關，或許仙族就是建立仙庭的後手？”
紅雨葉搖頭。
江浩明白這個搖頭，她也不知道。
但確實有可能。
可惜沒辦法問人。
此時江浩想起了賢弟，他在裡麵臥底，不知道是否知道一些。
其實還是問奈何天最好。
可惜秘境消失了。
對方也不知道是否還在。
當天下午。
紅雨葉回去了。
百花湖。
回來的紅雨葉，坐在亭子中看著花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她的手輕輕抵在唇邊，輕咳兩聲。
之後就沒有再傳來聲音。
夜裡。
一道白色身影落在亭子前。
“掌教。”白芷恭敬道。
“還未晉升嗎？”紅雨葉瞥了眼邊上人道。
“屬下天資愚鈍。”白芷有些羞愧。
掌教給了她巨大幫助，可真仙確實不容易。
哪怕借助了無數次機緣，也還是差一些。
大世機緣，大氣運成仙機緣，以及其他諸多機緣。
除此之外，掌教還特地幫她彙聚機緣。
可惜，還是沒能完成淬煉。
“是什麼事？”紅雨葉問道。
“掌教的辦法確實穩住了巨靈族，目前他們依然覺得我們宗門遲早是他們的。”白芷敬佩道：“掌教的方法，確實了得。”
紅雨葉低眉，沒有開口。
白芷又繼續道：
“之前天青山李啟來了，找了斷情崖的妙聽蓮與牧起。
“似乎要收他們孩子為徒。
“這件事不太尋常。”
“你有做什麼嗎？”紅雨葉問。
聞言，白芷認真開口：“孩子還未出世，而且收徒有些奇怪，隻是派人保護著他們。
“對方既然能夠看上，說明這個孩子有些不凡。
“所以不是不能搶。
“毀自然是不能毀，妙聽蓮與牧起跟江浩關係極好。
“一旦他們出問題，那麼後果難以預料，我們也將無法拉攏江浩。”
紅雨葉頷首：“不用管，她還是天音宗弟子，收徒的是李啟，但不是天青山。”
聞言，白芷冷汗直流。
連掌教都知道了。
也就說這個小孩不簡單。
還好自己沒有輕舉妄動。
但是她又有些不解，為何收徒的是李啟，卻不是天青山？
“不用疑惑，以後你就知道了。”紅雨葉說道。
“海外傳來消息，說一個名為海依依的女子，或許是萬物終焉核心來為回歸的重要因素。
“我們是否要去尋找？”白芷問道。
“這是你的事。”紅雨葉說道。
白芷點頭，隨後道：
“江浩那邊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他似乎一直閉關，按理說返虛修為不會這樣閉關。
“他的修為很不正常。”
“你覺得他是何種修為？”紅雨葉看著白芷問道。
“屬下覺得應該大膽猜測，他或許在閉關尋求成仙。”白芷說道。
“不會太年輕了嗎？”
“天道築基更小，她都可以成仙，說明在她之後的時間，有人成仙都不足為奇，存在一定可能性。”
“成仙有跡象，可以觀察一下。”
之後白芷又彙報了許多。
但她感覺掌教一點興趣都沒有。
哪怕是仙族建立仙庭失敗也沒有興趣。
等白芷離開，紅雨葉便再一次恢複一個人。
百花湖除了風聲與花葉聲音外，就再沒有其他聲音。
此時紅雨葉看著這一切，輕啟朱唇：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裡變安靜了。”
微風吹過，環繞著紅雨葉的青絲一同搖擺，更帶著衣角歡快拍打。
另一邊。
江浩院子中。
江浩看著蟠桃樹。
他一直看著。
感覺自己的院子越來越安靜了。
“以前是因為有兔子跟小漓在嗎？”
“還是人老了就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