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蒼,路遙遙,應龍頌遠方。
九州,太行龍脈,綿延無邊的山脊構成分隔大地的高牆。古老的生靈們在山巔築起宮殿,他們是從崛起時代走至今日的存在,獨屬於他們的威嚴從山巔擴散到很遠的地方。一層一層的石梯從山巔鋪下,成為朝聖者的修行路。
黑壓壓的人群走在攀登的石梯上,搖搖晃晃。他們抱著修行的念頭而來,努力抗衡那來自山巔的可怕威嚴。朝聖者知道這隻是一個考驗,考驗他們是否擁有一顆能踏上修行路的心。
除開來自山巔的如呼吸般起伏的威嚴之外,這座山體本身就擁有令凡人畏怯的能力。高聳如雲的山體非常人能攀爬,在深入雲層之後,黑壓壓的人群便極少了,稀疏的分布在階梯的前後,彼此隔著很長的距離。
兩個少年同行而來,一路扶持,他們已經超越常人許多,卻仍見不到山巔宮殿的影子。
“可怕!太可怕了!這就是八王的力量嗎?”青衣少年大口喘著粗氣,他額上是豆粒大的汗珠,如雨點般從麵頰滑落,浸濕衣裳。
太行山脈有八條能進入的主路,這八條主路如今分彆對應八條龍脈支脈。傳說在久遠的舊祖降臨之前,太行的八位王者便已存在,他們端坐山巔,俯瞰塵世,手中握著古老龍脈的力量。而在舊祖降臨的時代裡,八王折損大半,但八王依舊存在,因為他們並非個體,八王從來都是拱衛太行神山的一個位置。
無論是誰坐在這個位置,都將行使拱衛太行庇佑諸靈之權,這是古老時代的契約,八王的起源,可這一份契約究竟源自哪裡已經難以考究。九州曾經與宇宙深處爆發的大戰令一些曆史記載遺失了太多。
“這可是太行陘!”青衣少年的身後,濃眉小子振奮道,發絲被打濕貼在頭皮上,顯得狼狽不堪,但濃眉小子目光透亮,“太行陘乃是八王之首霄雲參天上人所在,這位在最慘烈的舊祖之戰與寰宇之戰中活下來,曆經百戰,沐浴星空古族之血屹立至今,哪裡是太行其餘諸峰可比?彆說那些修士,即便是同為八王的幾位也比不得他!”
“哈哈哈!我自然知道,我修道為拜那位霄雲參天上人而來,若非如此,我豈會在此攀登!”青衣少年大笑,仿佛連肩上的重壓都減少了些許。
作為好友,他們彼此扶持到了現在,身心俱疲,忍不住想朝山下看去,想要放棄。可緊接著對於修道的追求取締心中一切,他們目視前方,山中石梯似乎永無止境。
再往上看去,雲層一層疊著一層,直到臨近星域的位置,金色的脈絡若隱若現。那是太行山真正的主人,一棵已經不再佇立於常世的巨樹,世人通讀的曆史中每一段曆史都存在它的痕跡,它是太行的壁障,是掌管九州中央地脈的主人,傳說中周天十類之地類,神通無限。
這便是太行龍脈,太行神山。
隨意就能挑出難以想象的底蘊來。
同樣,這也是朝拜太行的求道者絡繹不絕的緣由。在最黑暗的時代,太行山是世間僅剩的微光,如今,在九州繁盛的時代,她便是九州最輝煌的聖地。居於九州中央,橫跨冀州與雍州,若是將九州比作盤踞的巨龍,她便是被巨龍銜在口中的寶珠。
“走!繼續向前!我們終將破開雲翳,得見聖道!”少年意氣風發。
…………
“看來這一次天皓手底下要多不少好苗子了。”雲層深處,立得一長亭,長亭如蛇尾擺動,延伸至雲海中央,這才顯露出另一座神峰的真麵目。
小舒峰,端的是高大筆直,如刀刃般直刺雲霄,怎麼看也與名字掛不上勾。
小舒,這名字來源最初的八王之一,飛狐陘之王關小舒的名。
那隻灰色的小鼠很喜愛這裡,可能是自己缺什麼便越喜愛什麼,他矮小不見天日,便打心底裡喜愛這筆直高大的神峰。關小舒死在了舊祖之戰裡,連屍骸都被魚龍們吃乾抹淨,後人沒法紀念他,便給這座神峰取了這樣一個不著調的名字。小舒小舒,倒也順口。
後來飛狐陘的王者便都居於此峰,築造長亭搖擺雲海中,賞月觀星。
一個身著雲白大袍的女子低眉,她動作輕柔地為前方坐著的女孩梳頭發。女子眉心有一朵蓮花的道痕,襯得她越發清麗出塵,宛若早已得道位居高天的仙神。
飛狐陘之王,曲雪玉生上人。
坐著的女孩興致懨懨,她隻是抱怨道:“真的要編頭發麼?很麻煩的呀!躲在佛光裡,我已經幾萬年沒見人了,你這是在強迫死宅去社交!”
“您要去見那些神君們,自然需要正式一些。再者,聖宇神君親自邀請您前往昆侖,您不也沒有拒絕嗎?”曲雪玉生搖頭溫聲道,女孩再無辯駁的聲音。女子微笑,她梳著女孩的長發,知道這位大人就是吃不消這種溫柔的語氣。
“就他們還神君上了……”女孩癟嘴。
“是是是,您是最厲害的了,神君們也得敬仰您呢。”女子輕抿紅唇,長亭間微風吹拂,雲海卷動,她是麵若芙蓉,比雲海要清澈,又比鮮花還嬌豔。
“頭發編好了,衣服呢?”女孩昂起頭,她將主意打在曲雪玉生上,“你那還有多的正式點的服飾麼?我記得你經常代替太行山的糙漢子們去其他山脈講道吧,適合我的服飾肯定不少,我相信太行山花的審美水平!”
“佛手呀,我穿的道袍,也隻有道袍。”女子無奈道。
“我應該穿禿驢的袈裟?”女孩猛地瞪大眼睛,好像突然得知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真佛從來沒穿過袈裟,沒有光著腚就很好了很滿意了,反正有佛光普照,尋常生靈根本看不透。
“不行,太醜了!”女孩沉聲道。
“你師傅呢?”她看向曲雪玉生,“這個時候得搬出太古九州的決策了,她可是土生土長的九州大人物,一定有獨到的見解!”
長亭寂靜了片刻,女孩身後才緩緩響起曲雪玉生溫和的語調,“師傅她以前是村姑來著……”
剛從醫院回來,儘力了儘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