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邪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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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過去數十年,百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活著。

之前參與了阪泉之戰的年輕人臉上長出了皺紋,有了家室,這場在曾經驚天動地的帝戰也成為了曆史的一部分,偶爾會被一些老兵想起,與自己的孩子們談論戰場上的崢嶸歲月。

都說天下已經安定,但妖族虎視眈眈。可有人說那山中的妖獸怎麼想與人有何關係,當今二帝皆在,群妖哪裡敢作亂,便是那江海真龍,神樹棲鳳亦要在炎帝皇帝麵前收斂光芒。

一位帝者便可保世間太平,何況兩位。

炎帝與黃帝的鬥爭再怎麼打不過是人族自己的事情,甚至是他們兩兄弟之間的事情,驚天大戰大道最後也沒能傷及筋骨,人族依舊鼎身。

正午,天氣陰沉,軒轅城內,中央宮室。

軒轅走出自己的寢宮,朝著正南方走去。

那裡修建有當今世上最大的祭壇,擺放象征三皇的大鼎。

早在數十年前,他的母親附寶在深池中成為一灘爛肉,在他走入那座宮殿時還能看見青色鱗片下凸出的骨骼。無論他呼喚多少次都一樣,他的母親死了,死的悄無聲息,大殿內和他的腦海裡再無呢喃夢囈。

軒轅不知道他的母親因為什麼才腐爛死亡,可每當他踏入那座深埋在軒轅城下的宮殿,目睹自己母親瘋狂的模樣,總是讓他覺得自己讓母親活著的決定是否正確。

附寶死了,他不必在目睹自己母親腐朽的模樣,這也許是一件好事。

走過宮殿建築,前方的視野一片寬闊,巨大的廣場上站滿了人,在最高處,擺放著三皇之鼎的祭壇上,祭司們起舞,揮舞手中用來溝通上天的禮器,口中低吟著祭祀的禱文。

軒轅走過人群,來到祭壇上,拜三皇,祭祀先祖,溝通上天。

煙霧嫋嫋上升,遠方滾動的陰雲濃黑如墨。

戰死們用兵器的柄碰地,發出巨大規律的轟鳴聲。

中央宮室內居住的人們遠遠地遙望,這是出征前的祭祀,屬於規模最為宏大的一種。他們是不能踏入這片廣場中的,因為這會分擔上天投下的護佑,即便是黃帝最寵愛的妃子也不能踏上這片土地半步。

這裡隻有出征之人。

禱文和兵戈聲交織,鼎中的煙霧上揚,陰雲破開,灑下正午熾烈的眼光。

天陰轉晴,是為吉兆。

軒轅拔出腰間的長劍,威嚴道:“出征!”

敵人在何方?所有人都沒有疑問。

因為天外之物已經再度降臨人間。

…………

大荒以西,遠離人煙,多山,許多猛獸大妖居住著。

有山曰嶓塚之山。

嶓塚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於大彆,南入於江。

漢水起源之地。

山中密林,沒有台階石道,卻有著一些巨獸走過留下的痕跡,巨獸可不會在意是否撞斷了樹木,隻會朝著一個方向徑直走去,所以在這樣的山中沿著這些軌跡會比在灌木密林中穿梭方便許多。

而這些巨獸走過的痕跡還能幫助走過的人威懾山中的猛獸。

李熄安托著青銅燈走著,燈火搖曳,十分暗淡,不一會竟然傳出人聲來。

“少典來過這裡。”那聲音說道。

李熄安點頭,應了一聲,用手將青銅燈護著繼續向山中走去。

“你沒有多少時間了。”他說道。

青銅燈中保留著附寶身上最純淨的那一部分靈,在空境消失的瞬間,被抹去的長生藥直接導致附寶死亡。失去體內那詭異的黑色物質維持生機,她雖然擺脫瘋狂恢複清醒,但壽命也隨之而來地迎來終結的那一刻。

李熄安用青銅燈保存下了附寶最純淨的靈,那些汙濁腐朽的便被埋藏在身軀裡腐敗死亡。

青銅燈神妙,可靈終究是靈,失去依托難以長存,能指引李熄安走過神州數十年已經極為不易。

“我知道。”附寶回以輕笑,“不奢求更多,倒是走出軒轅城還能看這世間大好的光景,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少典什麼時候走過的這個地方。”李熄安問道。

“得往更深處走,現在還判斷不出來,但我感覺這應該是這幾十年來最近的一個痕跡。嶓塚山中有許多強大的猛獸,這漢水的起源之山中有一位無與倫比的神靈,神通廣大,漢水中的魚蝦精怪從不聽從漢水中的水君便是因為有這樣一位居住在嶓塚山的神靈存在。”

“知道,之前我們經過漢水之時那位水君不抱怨著嗎。”

李熄安笑笑,托著青銅燈繼續往深處走去。

正午時分,山中卻陰暗的不像話,仿佛入夜般昏暗漆黑,頭頂是濃厚的黑霧,遮天蔽日。

“我是怎麼從這盞燈中醒來的,你從未說過。”昏暗中,附寶突然問道。

“這是你第一次提這個問題。”

“因為你從來不會提起,我認為這可能涉及到你的一些秘密,便不問。現在這不快走到頭了,人總歸是有點好奇心的。若是為難的話便不說了。”

“你在海裡醒來的,南海。”

“南海?”

“是,剩下的我說不了,但你可以自己去猜南海裡有什麼。”李熄安說完,不再言語。

南海有什麼?

南海有歸墟,李熄安神色一沉,在心底自己回應了自己的問題。

在李熄安回應後,兩人不再言語,靜默地往山裡走去。

經過一個地方的時候,他見到了一種十分罕見的植物,其葉如蕙,其本如桔梗,黑華而不實,在這座山穀裡成片成片的綻放著,若是從山穀外看下來,就像一片黑色的潭水。

“這是蓇蓉。”附寶說道,她認出了這種草。

“食之使人無子。”李熄安在神農寫下的百草經中見過這種植物,在這種植物下,神農還給出了標注,說這種植物已經絕跡了。

“我還以為這種毒草消失了,想不到還開著,甚至有這種數量。”青銅燈中傳來聲音。

“也許是後來有人種下的。”李熄安隨口道,一旦想起歸墟,便如跗骨之蛆牽動他的心神,他此刻心不在焉的。

走過蓇蓉花海。

青銅燈突然熄滅了。

李熄安一怔。

耳邊回蕩著附寶最後的一句話,也是青銅燈熄滅的刹那傳出的話語。

“他就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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