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朱慶蟄伏在東臨村中,雖說其五大三粗的外貌加之冠以東臨村武館館主的稱號,令其平日裡看上去的確不好招惹。然而無論是道聽途說還是天極鴻親眼所見,這朱慶的實力始終像是維係在易筋境的程度,相比那王宏也不過是稍稍高出一點。
但眼下自其體內噴薄而出的強烈氣息,瞬間打消了天極鴻心中的質疑。本來以後者的了解,這朱慶如此泰然自若的站出來麵對汪長老,無非是仗著其身後天寶閣的名號撐腰;可是如今看來,朱慶體內暴漲的氣息已是穩穩將對麵的汪興穹所壓製,甚至還沒有停下上升的勢頭。
與此同時,一旁挎著一張臉的汪興穹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他非常明白如今青竹幫同這天寶閣早已是走上了不死不休的道路,而麵前的朱慶實力顯然超過了自己一開始的想象,而此人明顯還不是天寶閣中最為棘手的,這樣僵持下去,自己恐怕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不過就在此時,一直隱匿在青竹幫眾人身後的兩道黑影也是察覺到前者的退縮之意,其中一人緩步上前在汪興穹耳畔悄聲念叨了幾句,手上還塞給了後者不知是什麼寶貝。一番勸告下來倒是的確起到了些許效果,那汪興穹眼中雖說透露著對那黑衣人的鄙夷和提防,但此刻在麵臨天寶閣的威脅之下,其經過一番猶豫後看上去仍是打算鋌而走險,準備跟麵前的天寶閣之人硬碰硬一番了。
“如何,幾位可商量好遺言了嗎?看在今日收服這流引之光心情不錯的份上,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乖乖束手就擒跪地歸順於我天寶閣,我會將爾等領頭之人帶回閣中治罪,這樣幾位或許會被關上個十年八年的,但至少還能撿回條性命,這也是唯一保住你青竹幫剩餘門人的方法了,怎麼樣?”朱慶邊說著邊泰然自若的走下台階,朝著青竹幫眾人所在位置靠近。
“哼!妄言!一番言語就想讓我青竹幫臣服在你天寶閣腳下?還有你真以為老夫會信了你的鬼話,將自己的性命白白交付到你天寶閣手中?到時到了你們的地盤,那還不是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今日老夫便賭上這條命來會一會你,看看天寶閣究竟是不是像武界中傳聞的那樣厲害!”
說罷汪興穹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不再遲疑,率先朝著踱步而來的朱慶發起了攻擊。這一次知曉麵前對手的強大,其抬手間便是動用了自己的絕招。十指自半空間飛舞繚繞,相比其在山腳營地間施展的節奏還要更快,霎那間半空中竟是憑空出現足足三十餘道大小不一的光柱,齊刷刷朝著朱慶所在方向突襲而去。
“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就讓我陪你玩玩吧!老赫?你有興趣來活動活動筋骨不?”朱慶朝身後倚斜在廟堂門口的老者喊話道。
“哼,區區幾個不入流的小蟊賊,老夫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那赫姓老頭不屑的答複道,但其略帶玩味的目光卻是不經意間再度投向一旁的天極鴻二人,看的後者心中著實發毛。
“那好吧,就由我來給這些膽敢招惹我天寶閣的人一點教訓吧。”朱慶似乎很了解這赫姓老者的脾氣,早就料到了對方的回答,於是便不再言語自袖中掏出一把晶瑩剔透的小刀,反手握於掌心。
這小刀從外觀上來看做工尤為精致,其材質竟是以寶石打造,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唯一的問題在於,其拿去作為凡界中的擺設和陳列品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但這不過隻有幾寸長短的小刀用於修士間的戰鬥,著實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再者那玻璃樣式的外觀怎麼看都覺得承受不住輕輕一敲,好像用不了兩下就得落得個支離破碎的下場。
天極鴻知曉朱慶此人修武種類繁雜,哪怕是其故意隱藏了修為且沒有親自傳授武技給自己,但從平日間觀察以及王宏等人的敘述來看,朱慶對刀槍劍戟十八般武藝都頗有見地,此次第一次出手卻是選擇這樣一柄看似不中用的短匕,著實勾起了天極鴻心中的好奇。
數十道光柱襲來,朱慶卻一臉揶揄的站立在原地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這不僅讓得天極鴻的心揪了起來,自己可曾是親身體驗過那汪興穹點穴手的厲害,更不要提在山腳處那魂識修為遠超自己的天寶閣高手,在掉以輕心的情況下也是瞬間被這一招破開了魂軀,眼下看見這毫不設防的朱慶就這麼傻愣愣的等待光柱的到來,實在令天極鴻有些著急。
可事實卻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在那數十根指芒即將點在朱慶的身上之時,一個恍惚下朱慶卻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出現在了半空之中。橫踏虛空,乃是入天境強者所能施展的手段,也是那些得以初窺天道的高手之所以能淩駕於低境界修士的最主要的原因。所謂靈脈境和入天境之間的差距有如鴻溝便是這樣得來的,雙方之間的交手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而除此之外,哪怕是魂識遠超同輩的天極鴻,在全身心投入下死盯著朱慶的一舉一動之間,卻仍是沒看出後者如何能趕在光柱到來之前瞬移至那半空當中。要知道哪怕是入天境強者能夠做到長時間滯空,但其移動之際同樣也是需要時間的,在被那光柱團團包圍之下,根本不可能將這汪興穹的攻擊一個不漏的全部躲開。
天極鴻明白這隻有一種解釋——朱慶修得了一種極為強悍的身法,令其在眾目睽睽之下以魂識都無法捕捉的速度逃開了汪興穹的必殺一擊。
“嗬嗬,點穴之法的確是武界中難得一見的古武式法,能有幸奪得其一鱗半甲的傳承,的確是你莫大的機緣。隻可惜,你對此並未鑽研透徹,加之你那孱弱的修為限製了這點穴手進一步精深。若是你我之間修為相仿,正麵應付起你這點穴法我恐怕還真得費點時間,但很可惜,眼下你是不可能在這【遁天步法】的輕功下命中我哪怕一下的。”
話音未落,朱慶不等對手做出進一步反應,再度在十數人的眼皮底下憑空消失。這一次將魂識釋放到極限的天極鴻,總算是勉強捕捉到前者移動時的模糊虛影,這還是因為其提前預知到朱慶的移動路線的前提下。
但後者這般速度,哪怕是汪興穹將體內的青元之魂運作到了極致,也難以清晰的預判到對手進攻的方位,轉瞬之間其隻覺自己周身竟是被那朱慶的殘影團團籠罩。此時後者也是終於發揮出手中短匕的作用,那寶石般閃耀的匕身在觸碰到汪興穹施展的實質性靈力後,竟是如同一麵棱鏡般,將那靈力流轉的光柱硬生生折射或發散向周圍其他的方向。
這般怪異的手段瞬間令得本就身處被動的汪興穹更加感到無所適從,後者本就是極度依仗靈力運轉,通過實質化指芒行動軌跡封鎖對手的走位,從而一步步將其逼入絕境再施以殺手的。但現在自己無論施展何種招式,其靈力方向再難聽任自己擺布,甚至不少發散開來的靈力被反製到自己身上,給其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這此消彼長之間,僅僅不到半分鐘時間裡,在朱慶突然爆發和窮追猛打之下,原本盛氣淩人的汪興穹竟如同毫無還手之力般被壓製得根本喘不過氣來,若不是朱慶還未祭出實質性的殺傷性手段,前者在這番淩厲的攻勢之下恐怕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看著這近乎一麵倒的戰局,天極鴻心中也是大為震撼。原本自己修行不過半月時間已是能做到跨越一整個大境界斃敵,自己已是非常之滿意,更是覺得自己如今以開元之境已是能躋身東勝鎮中鍛骨境層麵的一方好手之間,這般天資距離日後崛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此刻,真正意義上見識到兩名高手之間的對決,天極鴻才明白自己路還是那般的遙不可及,自己修行半月間真真切切見識過的最強者也不過是自己的師父而已,其他更強者大多沒有看過其真正出手時的狀態,或是以非真身的形式出現在自己麵前。而眼下這二人實力想來還在李明師父之上,這般交手已是幾乎容不得自己半點插手,唯有在一旁淪為看客的份。
而且從這近乎碾壓的局勢來說,同樣也是給天極鴻敲響了警鐘。他明白越是修煉至後麵,想要跨越階位交手便是越發的困難,自己如今依賴外物以及習得的五花八門的手段,足以做到擊敗鍛骨境修士,但這不過隻是自己有著爹娘和師父所留下的修行資本所支撐,通過資源硬生生堆出來的戰鬥力,並非是自己的本事。而這些東西放在其他大門派之中,同樣也能給其心儀的弟子輕鬆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