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遠處的土蠑螈在其注視下開始漸漸後撤,似乎是向著之前藥田的方向緩緩移動。這倒不難理解,天極鴻猜想前者在發現不敵無力改變戰局的情況下,定然會本能地選擇撤退,而為了治療自身的傷勢,向著靈藥的方向行進也並不奇怪。雖說吸收靈藥中的靈氣療傷依舊需要漫長的時間,但總比眼下站著不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對手掀翻後致命部位暴露在外,最終一命嗚呼來的好;至少在移動的過程中還能有效限製對手壓製性的速度以擺脫被動挨打的局麵,不至於停留在一片區域內被對方封鎖了去路。
又是一記碰撞下,那躍起的蛇龜好似撞向地表的隕石般衝擊到土蠑螈的體側,差點將後者直接掀翻了個個兒。此時且戰且退的土蠑螈已經來到了藥田旁邊,眼看自己已是無力招架蛇龜的猛烈攻勢,土蠑螈乾脆學習對手的辦法不再出手抵抗,直接又一次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並借機拚命的吞噬著周遭的靈草。不過作為旁觀者的天極鴻也隻能是搖了搖頭,他當然看得出現在這般局麵下,這土蠑螈的做法無非隻是飲鴆止渴罷了。作為偏重攻擊、在防禦方麵不占優勢的它,即使是有鱗甲在身,也不可能同之前對手那般戰術靠龜縮防禦便能拖延時間的。麵對高自己一個層麵的靈獸施展的攻擊,在不做抵禦的情況下已經可以明顯看到其身上鱗片在對方持續的攻擊下碎落滿地,而稀薄的靈藥所提供的靈氣它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吸收,這樣此消彼長下去,落敗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事實上,那蛇龜也不會再給對手等待下去的機會了。此時的前者仿佛冥冥中感知到了什麼不對勁,隻見其身形突然間停下,竟是不顧靈力透支帶來的損耗,又一次開始在嘴中凝聚起了毒霧。不明緣由的天極鴻也是為這蛇龜不惜被反噬也要立刻擊敗對手的激進做法感到有些詫異。按理說,這家夥隻要將剛剛那般無懈可擊的攻勢維係下去,慢慢等待對手的防禦被攻破,估計不出幾分鐘時間便可輕鬆取得勝利,而且自己還不會有任何損耗。
而這時不顧靈力透支強行催動本源之力施展獸技,對自己身體的損耗可是極大的,甚至事後會出現脫力、昏迷等後遺症;若是一個不小心攻擊落空的話,到頭來在虛弱之時可能還會被對手反殺。蛇龜這般鋌而走險的行為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自己感知到了彆的突發事情將要出現,因此被迫想要速戰速決;難道說是它感知到了周遭有其他敵人的窺視?想到這裡,遠隔幾十米開外的天極鴻也不由得開始有些緊張,四下環顧了一周的他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此時他心中實在是猜不透那蛇龜究竟在擔心些什麼。
眼看騰空而起的蛇龜,蛇頸前端已是鼓囊囊的兩腮中就要爆發出這一記絕殺,連下方埋頭吞噬靈草的土蠑螈似乎都感知到了死亡的逼近,不由得抬頭吐出信子,仰天望著那準備施展最後一擊的老對頭。然而就在這一刻,高高躍起在半空中的蛇龜身形一滯,嘴中即將釋放的毒霧直接在其蛇頸處爆發開來,似乎是突然間受到了什麼觸動一般。而隔著老遠處的天極鴻此時卻是非常清楚的看到,那本是通體墨綠色的蛇龜腹部龜甲處,刹那間閃耀起一道刺目的七彩光芒,就同剛剛自己在泥土中發現的殘片一模一樣;隻是此時的光芒更為的璀璨,仿佛是突然被再度激活一般,連幾十米開外的自己都能看的異常明顯。
天極鴻的腦海中立刻就猜到了真相,那蛇龜腹部處,定然是被同自己懷中之物類似的另一塊殘片所傷。雖然自己對這東西的功效毫無頭緒,但此時看來,那蛇龜體內的殘片定然在戰鬥即將結束的瞬間阻礙了其靈力攻勢的施展,令其本命獸技直接爆發在了半空中的自己的身體上。這樣一來,之前的問題也就得以很好的解釋了:之所以二者在表麵實力有很大差距的情況下,卻依舊爭鋒數十載沒分出個勝負,不過是因為這蛇龜的實力被殘片所限製根本無法長時間動用自身獸技,因此每到最後緊要關頭殘片被莫名激活之時,都不得已選擇收手任由對方離去。
而這一次明顯情況更慘,今日蛇龜為了避免之前的問題重演,已是儘快提速試圖透支自己的本源力量在自己身體受到殘片影響前就結束戰鬥。然而事與願違,它在倉促之下卻是直接導致殘片的奇異力量在自己魂技醞釀到大半的時候突然爆發;正如剛剛所見,那有著極強殺傷力的毒氣在其毫無防備的狀況下全數釋放到了自己身上。雖說蛇龜特殊的體質令其對這本命獸技的腐蝕性有所免疫,但那靈力催動下醞釀的強大衝擊力是實實在在的打在了自己身上,而且這還不提其因透支本源力所帶來的各種反噬狀態。總的來說,這致命一擊所出現的差錯,瞬間就令本已牢牢把握局麵的蛇龜的處境急轉直下。
不過如果隻是現在雙方均被重創的局麵下,要想分出勝負還是不太好說的。但就在同一時間,原本一直盯著半空中閃閃發光的殘片出神的天極鴻,此時卻忽略了藥田中更為震驚的一幕。那本看著像是垂危在即的土蠑螈,在發現死對頭出了岔子的瞬間,突然一掃剛剛的萎靡姿態陡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氣勢;同老對手一樣,這土蠑螈又何嘗不想儘快終結雙方長達數十年的爭鬥。雖說其靈智未開不懂得思考,但如今那蛇龜被自己的獸技重創這一千載難逢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僅憑土蠑螈的本能也明白,這應該是自己拿下對手的最好機會。
這時被其氣勢震動到的天極鴻才趕忙調轉視線望向藥田的方向。令後者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趴伏在地的土蠑螈此時身體抽搐,一身殘破的鱗甲徑直豎立起來不住地顫抖著,看上去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而就在幾個眨眼的工夫下,其上半身原本殘缺的傷口處竟緩緩的生出了一條新尾。天極鴻這時才恍然大悟,蠑螈體內自帶的再生功能令其可自由修複殘缺的斷肢,這種斷尾再生可跟之前蛇龜蛻皮重塑蛇尾有著本質的區彆,乃是其生物種類所擁有的本命天賦,這般刻在血脈中的技能是不需要幻化為靈獸就可以做到的。而如今這土蠑螈剛剛大量吸食靈草積攢靈力,就是為了加快這一進程的速率,令身體在短時間內就可以恢複原貌重現巔峰時的戰力。甚至之前這家夥不閃不避的接下對方那毒霧的必殺一擊,不可不讓人懷疑其是不是故意示弱,之後便一直隱忍不發隻待此時吹響反擊的號角了。
這新生的尾部遍布著蠑螈淡藍色的體液看上去有些反胃,同之前粗壯的巨尾相比,在這短時間內生長而出的新尾在尺寸上確實還是小了幾分,且還遠沒有生出之前那般堅實的鱗片來,不過此時用以穩定身體平衡恢複自身戰力已是足夠了。然而這還並不是這土蠑螈的全部手段,天極鴻又一次震驚的發現,仰望著此時受創後自半空中跌落而下的蛇龜,這土蠑螈似乎沒打算再度近身發揮自己力量的優勢,反倒是同蛇龜一模一樣的動作,口腔兩側的腮幫也是鼓脹起來,似乎也要發動同前者噴射毒霧類似的攻擊。
天極鴻並非是不清楚,蠑螈也常常在戰鬥中通過噴射腺體中的毒素來麻痹對手,這跟之前斷肢再生一樣算得上其血脈傳承的天賦技能;但他從沒想過眼前這家夥竟將這一殺招隱藏的這麼深,而且竟是在自己尚且還無法吸納天地靈氣之時,懂得通過剛剛吞噬靈草中的靈力來催動技能,以此提升技能的威力。天極鴻不知的是,這其實也是這土蠑螈多次同對方交手所積累的經驗,往日的交手中自己並非是沒有嘗試發動這一天賦技能攻擊對手,但最終效果往往不儘如人意。一來,身為靈獸的蛇龜在防禦方麵可謂是獨占鼇頭,而且在其強大的感知下,自己的技能往往都很難命中要害,像今日這般對手被自身的獸技重創的情況實為千載難逢;二來,如剛剛所說之前自己在沒有靈力催動天賦技能的情況下殺傷力的確有限,還達不到威脅到靈獸的程度,而這一次自己借助吞噬來的靈力將隱藏多時的殺招進一步強化,效果自然是有所不同。故而這一次在天時地利之下,土蠑螈沒有錯過這寶貴的機會,選擇了突然發力準備一舉拿下這老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