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三天後簡然的腳基本上走路就沒什麼問題了,她也就老實去上班了。
之後的一個月裡,簡然就再沒見到喬庭鶴,據公司其他領導透露,他一直在a市忙新場地建設的事,之後又去國外談新技術開發引進的問題。
辦公室裡需要他批複的文件和審核單都堆了一大疊,臨近年底,簡然自己的工作也忙得多,好在所有的合作項目都陸續跟上下遊協同完,一切工作都在穩步推進。
她把情況寫了份報告發給喬庭鶴,兩個小時後才收到他的“收到”。
這一個月,他們僅有的五六次交流,都是像這樣,隻有公事公辦的報告和回複。
簡然盯著這兩個字歎了口氣。
還有半個月就是聖誕節了,天氣越來越冷,入夜,s市街道兩旁隨處可見聖誕樹,頂上一顆碩亮的五角星,彩燈繞著聖誕樹一閃一閃,街道兩旁店鋪的玻璃窗上粘的都是聖誕老人的大胡子頭像和“rry christas”的英文貼,處處是濃厚的聖誕氛圍。
簡然沿著路邊閒逛,走進一家門前擺了棵大聖誕樹的飾品店,裡麵四麵環繞的立體音響在放著“聖誕快樂”的歌,她跟著小聲輕哼,走過一排排琳琅滿目的貨櫃。
“we wish you rry christas,and hay new year~”
她正哼著歌,秦蔓之給她發來信息。
【寶兒,聖誕節打算怎麼過哇!】
簡然嘴裡哼著歌,手指在鍵盤上輕點。
【中國人不過那洋節。】
【喲喲,行行行,你不過洋節,那到時候我自己出去玩了。】
【嗯嗯!】
聖誕節前一天,喬庭鶴突然要她做一份a市最近拿下的一個新項目可行性分析報告,因為報告寫起來沒那麼快,因此她連著加了兩個班。
今天是聖誕節,又是周六,公司同事都早早下班回去了,整個大樓就七樓裡還亮著光。
七樓辦公室裡隻有取暖器機械轟轟運作的白噪音,簡然戴著黑框眼鏡盯著電腦,手下在專心打字,頭頂的白熾燈照在她灰色的大衣上。
“從財務可行性角度看,新場地的開工建設和該項目的研發不會對公司財務造成影響,不會影響公司的獨立性,不會給集團財務報表項目造成影響。”
眼鏡從鼻梁上滑落,簡然抬手摘掉眼鏡,滿臉疲憊地捏捏鼻梁,往桌上一趴。
“好累啊。”
她趴在桌上打開朋友圈,一個個都出去過聖誕拍照發了朋友圈,還有秦蔓之發的和幾個朋友在酒吧喝酒的照片。
她手指慢慢下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羨慕。她換了個方向趴著看向窗外,突然猛得坐直了身體,起來走向窗邊。
外麵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輕飄飄地從空中四散開,簡然伸出手,接住一朵打著圈兒落下的雪花,雪花還帶著完整的六瓣,在接觸到她手心的瞬間就融化。
“又是一年快過去了。”
簡然心裡正感概,手機震動起來,她打開手機,是邵思白的信息。
【簡然,外麵下雪了。】
【嗯我看到了。】
【還在加班嗎?】
【是呀。】
【那能不能先下來一下?】
簡然一愣,走到陽台上,手扒著欄杆探身朝門口望去,門口一個身影打著傘站在外麵,她趕緊回信息坐電梯下去。
【你怎麼來了?我現在下來哈。】
出了樓才想起來她沒帶傘,隻能一路小跑到門口,衣服頭發上都落滿了白色的雪花。
邵思白遠遠就看見簡然跑出來,等她跑近了,他趕緊把傘撐在她頭頂上,有些無奈地開口:“你怎麼沒帶傘?”
“一點點路,不用傘,對了你怎麼來了?”
邵思白淺淺一笑,舉起手裡的東西:“聖誕節還加班,我來給某個可憐的人送溫暖了。”
“呀,什麼呀!”簡然搓搓凍得通紅的手,接過袋子打開翻看。
她的鼻頭凍得紅彤彤的,睫毛上沾了點點小雪花,隨著她眨眼,一顫一顫的,頭發大衣上都鋪了些雪花,像點綴一般。邵思白鬼使神差地,伸手撫了下她的頭發。
“嗯?”簡然抬頭,有些疑惑地問,“怎麼了?”
“沒,頭發上都是雪,忍不住想弄掉。”邵思白回過神輕咳一聲,側過臉解釋。
“哦哦,沒關係啦。”簡然爪子往腦袋兩邊扒拉,雪花都被她扒化了。
邵思白有些想笑,他轉回來望著簡然,瞥到因為傘傾倒她那邊而落到自己袖子上的雪,突然想到一句話,接著耳根也染上一抹紅。
“簡然,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嗯?什麼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簡然眸子驀地一眨。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邵思白,他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邵思白的臉,他沒有躲避她的目光,而是低頭望著自己的眼睛,眼神裡柔意驅散了夜晚的寒冷,嘴角的笑仿佛一個走神就會深陷進去,讓人沉溺在他的溫柔裡再也出不來。
好像一顆石子投進湖裡,蕩起圈圈漣漪,慢慢散開。
簡然猛然回神,臉騰得一紅,躲開邵思白的目光,拎著袋子,舌頭都打結了:“那個,我還有工作沒做完,我先回去了,還有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拜拜。”
簡然後退幾步,再次看了他一眼,轉身跑回大樓裡。
邵思白望著她輕巧的背影,慢慢彎起唇。
簡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簡然一路不停地跑到電梯口才停下來喘息,她捂著胸口呼呼喘氣,腦子裡還在回放剛才邵思白的那句話,還有他看自己的眼神。
學長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她潛意識不去想其中的可能性,她甩甩腦袋,按下電梯,電梯緩緩上去停在七樓,門打開了,她走出去,空蕩蕩的辦公室,亮白的燈孤獨地照著空無一人的工位,最裡麵的辦公室裡依舊是漆黑,外麵似乎還有聖誕快樂的歌隔著玻璃傳來。
她的心跳終於平緩下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人都是浮雲,賺錢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