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紀蘊靠坐在沙發後背,眉宇間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耗儘愛意澆灌的婚姻,放棄得如此決絕。
隻是沒想到這話會是她先說出來的。
她無力捂住臉龐,哪怕竭力克製,還是嗚咽出聲。
手機震動,紀蘊收拾心情接起查看,心臟緊縮。
【無理取鬨。】
【當初你對我下藥,爬上我的床,你就注定沒有任何資格對我說不。】
紀蘊頭皮發麻,立刻撥通電話。
不等她開口,霍北林銳利說:“紀蘊,少玩點欲擒故縱的把戲,我沒空。”
她眼角泛起淚花,艱澀說:“我認真的,畢竟你不愛我,不是嗎?”
宋書音的出現,打破她多年的自以為是,覺得隻要她付出的夠多,他總會回頭看到她的好。
現實給了她響亮一巴掌。
霍北林也會對人溫柔、對人毫無底線的寵溺,隻是她不配而已。
紀蘊無助望向天花板,可憐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她鄭重向他渴求半點信任。
“當年不是我下的藥,你放過我吧。”
她聽著霍北林沉默,隨後譏誚嗤聲:“找好新的下家了?給的錢比我多,還是床上更能滿足你?”
“霍北林!”她厲聲打斷,吞下喉間苦澀,“你一定要糟踐我嗎?”
“我甘願退出,給宋書音讓位置,我淨身出戶成全你們,隻要你肯離婚。”
他在那頭狠狠抽了口煙,語氣聽不到彆的情緒。
“離婚成全你和那個狗男人嗎?你不對我下藥,還想爬誰的床啊?你去a市單純為了談生意?騙誰呢。”
霍北林接二連三的質問砸得紀蘊腦袋發懵,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給我留點體麵,行不行?”
“你的體麵能和三年前脫掉的衣服同時撿起來嗎?你耍儘手段要坐上霍太太的位置,那就坐到死。”
他說完,電話裡多了道熟悉的聲音。
“北林哥,馬上就要開會了,你還在跟誰打電話啊。”
“無關緊要的人。”
話落,紀蘊耳邊隻剩掛斷回音。
共枕兩年,她最無關緊要。
她仿佛回到那個屈辱、混亂的晚上。
她陪霍北林去參加酒宴,中途去休息室給他送東西,遇到被下藥的他。
房間被反鎖,衣服被撕碎,溫熱的喘息裡夾雜聲聲“蘊蘊”。
她沉淪了,身上的人是她暗戀四年的人,她心甘情願交出自己。
身體上的疼痛和精神歡愉相互抵消,醒來後她步入地獄。
霍北林娶了她,卻不給她任何名分。
結婚第一年,除了床上和工作,再無交集,頭版頭條都是他的桃色緋聞。
結婚第二年,他愛上宋書音,她該識趣退場了。
紀蘊頭疼欲裂,剛才安分的胃又鬨騰起來,她整個人像是撈出來似的。
她撐不住,叫了急救車去了醫院檢查。
全程她忍痛辦理各種手續,躺在病床時,已經疼得麻木。
醫生看著儀器表情嚴肅,對著片子嚴厲嗬斥。
“胃糟蹋成這樣,還熬夜喝酒,你們這幫年輕人,太不把身體當回事。”
紀蘊默不作聲,當初為了留在霍北林身邊,她拚命工作證明自己實力,從滴酒不沾到胃出血,不到兩年。
“醫生,給我開點止痛藥吧,我回家養養就行。”
她早就習慣了,忍過這兩天,日子照舊過。
醫生冷哼聲,低頭快速寫單子:“你現在不能回去,胃部有陰影,可能是腫塊,初步懷疑是腫瘤,要做進一步檢查。”
胃部腫瘤,俗稱胃癌。
紀蘊手腳發麻,神情恍惚問:“醫生,我才二十五歲,不可能吧。”
“沒什麼不可能,作息不規律,再心情不好,怎能不生病。”
她渾渾噩噩拿著檢查單出去,遇到了霍北林和宋書音。
他們並肩坐在醫院長凳上,宋書音憔悴倚在他的肩膀,仿佛一對恩愛的情侶。
紀蘊僵在原地,直到宋書音注意到她。
“紀總,好巧啊,在醫院也能遇到。”宋書音溫婉笑了笑,推推霍北林,急切解釋。
“你彆誤會,我突然發低燒,北林哥擔心我才陪著來醫院,你千萬不要多想。”
宋書音無辜的表情中,眼底的挑釁一覽無餘。
紀蘊捏緊檢查單,臉色蒼白無力,眼眸中的光暗淡,宛如風雨摧折的殘花。
她得了胃癌,快要死了,她的丈夫在為彆的女人擔心。
哪怕是個小小的發燒。
她深呼吸,緊繃的神經鬆了鬆,直視宋書音。
“沒事,北林很有責任心,阿貓阿狗在他麵前生病,都會送來醫院的。”
摸爬滾打幾年,這點小手段她還能應付。
有霍北林給宋書音底氣,在公司她向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既然她都要死了,憑什麼還要她讓?
宋書音的表情難看一瞬,很快淺笑,聳聳肩說:“對啊,我就是喜歡北林哥這點。”
“紀總真不好意思,北林哥陪我,還要你獨自來醫院看病,你早點跟我們說啊,北林哥是你老公,照顧你是應該的。”
紀蘊聽著刺耳,耐心徹底耗儘,迎上宋書音挑釁的目光。
“原來你知道我們是夫妻啊,宋特助管得有點寬,要是北林給了你錯誤信息,讓你覺得自己能小三上位,那可真是他的過錯了。”
她挑眉冷淡掃了眼身後沉默的霍北林。
胃了有腫瘤,她鐵了心要離婚,天王老子來了她都不會給麵子。
出軌男女,她平等對待,都罵一遍。
霍北林上前半步,紀蘊下意識閉眼,蟬翼般的睫毛輕顫,薄唇抿緊。
對他,她還是有點怕的。
“身體不舒服怎麼不說?”霍北林蹙眉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清雋的眼眸微沉。
紀蘊後退半步,譏笑說:“沒必要,反正總是要離婚的。”
霍北林聞言,緩緩轉頭看她,眼裡慍色漸濃。
去拉她的手轉了個方向,拿走她手裡的藥單,上麵隻有些養護胃的藥品。
他掃過,陰沉說:“再開點避孕藥,離婚前懷上了還要墮,彆自討苦吃。”
紀蘊神色微動,輕聲說:“醫生說我現在的病,可能是……”
“普通的胃病而已,能上不了班?還是說,不想簽字讓業績。你沒資格對書音有意見,下午就去公司把字簽了,彆矯情。”
霍北林隨手把藥單甩在她身上,蹙眉繼續說:“你隻是胃疼,書音可是因此發了燒,擺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