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離危怔了一下,手腕已經被她攥住。
方才那一瞬,他好像看見了他阿姐
宋瑤竹抓過他的手查看傷口,他手麵幾個關節的地方都破了皮,因為反複清洗,傷口周邊的皮泛白而浮起。她心疼地垂下頭對著傷口吹了吹,謝離危下意識縮手,卻沒能抽開。
“王妃,你逾越了。”謝離危冷聲道。他不想再從她的身上去找阿姐的影子,那是對阿姐的背叛。
“難道讓我就這麼看著嗎?”宋瑤竹心下來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受傷,但是受傷後對傷口不聞不問的態度讓她十分惱火。
他怎麼能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會心疼。”宋瑤竹語氣篤定到讓謝離危有了一瞬間地恍惚。他起身向前一步,長臂一伸按在書案上,將她禁錮在他和書案之間。
“王妃說什麼,本王沒聽清。”他探下身在她耳邊道。
一時間氣氛有了點變味。
宋瑤竹也慌了一瞬,旋即意識到謝離危這是在“逼”她離開。
她先前在他麵前露出慌亂的樣子暴露了自己的“底線”,他以為故作親昵就能打發走她?
嗬,她要讓他明白,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謝離危等著她羞澀難當地逃開,卻沒想到她忽地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腰。
“王爺,現在隻有你和妾身兩個人了。”
而後是漫長的靜默
彼此都能感知到對方軀體的僵硬,但誰都不肯先“認輸”推開對方。
又過了幾息,宋瑤竹忍不了了。
謝離危早已不是稚嫩的少年,他已然成了個成熟的男子。對方身軀上的熱度隔著衣料傳到她的皮膚上,讓她口乾舌燥。
她簡直荒唐至極!
宋瑤竹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王爺,再不包紮,您的傷口就愈合了!”
“我去拿藥給你處理傷口!”她不容謝離危拒絕地出了門。
他垂首看著自己的傷口,方才宋瑤竹對他的關心並不作假,可先前對她的試探也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無意,甚至害怕和他親近,為何又對受傷的自己如此關心?
宋瑤竹如此兩相矛盾,讓他心生疑竇。
“房橈。”
“屬下在!”一個聲音從房梁上傳來。
“去好好查查宋瑤竹,務必詳儘。”
“是!”
成親前也不是沒查過她,他以為宋瑤竹隻是個胸無點墨的粗鄙村姑,可從昨日到現在的相處來看,對方思路清晰,話中還帶機鋒,麵聖時禮儀姿態皆無圈點之處,哪裡是傳說中的鄉野女子。
或者說,嫁進他逍遙王府的,真的是宋瑤竹嗎?
宋瑤竹沒再自己回去,她讓秦嬤嬤送了金瘡藥過去。秦嬤嬤對此見怪不怪。
宋瑤竹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想法,看來謝離危自傷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翌日,她再去找謝離危說明日回門的事情,直接找不到人了。謝離危一大早就出了門,也不知道忙什麼。
無奈,隻能留了字條給他。
謝離危一早得了消息,貴妃今日召見了宋大夫人。
“王爺,宋家這是想踩著我們王府上位嗎?”
開國勳貴們都知道,皇上忌憚謝家,哪怕謝家現在已經退出了朝堂,可謝家在天下學子中的名望依舊不倒。
早些年皇上也想隨便找個由頭處理了謝家,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下手。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天下學子會罵死他這個皇帝的。
他不僅要做皇帝,還要做“明君”。所以他就不能自已明目張膽地打壓謝家,隻能借臣子之手。
宋家嫁來一個和先皇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怎麼看都目的不純。
“繼續盯著宋府吧。”
“哦對了,這是王妃讓人遞的字條。”
秦羽將字條呈上,謝離危掃了一眼,擺手讓他退下。
他不想看見那張和阿姐那麼相似的臉。
這廂,宋大夫人心驚膽戰地回了宋家,將今日和貴妃見麵的事情說了。
“貴妃叫我進宮閒話了些家常,而後就是問文悅的事情,還問她是否婚配。”宋大夫人撫著胸口,“這才逃了一個逍遙王,怎麼又來一個呀!”
“母親莫急。”宋清遠安撫道,“那逍遙王名聲都爛大街了,不是尋花問柳就是殘害女子,他那後院裡都不知道有多少具紅顏枯骨。四妹自然是不能嫁給他的。貴妃娘娘可有說是哪家?”
宋大夫人安了安心,繼而搖頭道:“未曾。”
“貴妃娘娘未明說,說不定是為自己打聽的呢?”宋清遠拋出這個可能性。
“對對對!”宋大夫人連忙應聲,好似這樣可以平定心裡的緊張情緒。“貴妃娘娘膝下兩個皇子,大皇子早已有了正妃,可三皇子還未成親。想想他現在確實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
“先皇後無所出,這些年皇上一直緬懷先皇後,未曾再立皇後。可朝臣都在勸皇上早立太子,觀朝中幾位皇子,隻有貴妃娘娘”
“好了。”宋成章打斷兒子的話,“這樣的話少說,我們家沒有實權,最好不要牽扯進黨爭之中。若是娘娘有意,趁早給四丫頭找一門親事。之前不也看了幾家了嗎?早些定下!”
宋成章說完,帶著兒子去了書房考較功課。而藏在內室的宋文悅卻將這些話都聽了進去,待父兄離開,她撲到宋大夫人懷裡。
“母親,女兒害怕!女兒不想這麼快就離開家,離開您!”
宋大夫人連忙抱著她輕哄道:“乖女兒,不怕不怕,母親會護住你的!”
貴妃今日叫她,不過是試探一下她的意思。若是現在就傳出她要為女兒相看的消息,雖然會惹惱貴妃,但貴妃又怎麼會和他們這種沒實權的人家一般見識呢。
而在皇上眼裡,他們宋家就是不願參與黨爭。
隻要不失了聖心就好。
“母親,女兒知道您最疼我了!”宋文悅撒嬌道,心裡暗喜,自己不是宋大夫人親生的又如何?她的心還不是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