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凶案(1 / 1)

推荐阅读:

隔著水聲,陸明晝一開始聽得並不清楚,隨後他動作一頓,才意識到他口中說的是什麼話,他低頭看著懷中水淋淋,神情莫名倉皇的駱溫,隻覺得他一瞬間有些像是隻無家可歸的小動物。他用洗發精抹上對方早已經濕漉漉的頭發,言語中有說不出的複雜和驚詫:“洗個澡而已,又不是多難的事。”

他想說,以後你還會變得更好。

在另一個世界你可是大名鼎鼎,備受尊敬的駱教授。

陸明晝順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有些半認真的囑咐道:“彆太容易被騙了,這才哪裡到那裡。”

駱溫沉默地望著他,忽然很想問他:那你是在騙我嗎?

但他知道這話不應該說出口,至少在兩人沒有結束協議的時候不應該說出口。

他清透漆黑的眸底,跳動著莫名的情緒,轉而下移視線,落在了陸明晝的右臉上,略微蹙起眉頭。

那是一個淺淺的巴掌印,沒有認真觀察很容易便被人忽視過去,再加上先前在車上光線昏暗,駱溫根本沒有看清。

他下意識的就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道痕跡,但在快觸碰到時,又遲疑地縮回了手指。

他的眼中閃動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關切與澀然:“這個……怎麼了?疼嗎?”

浴室裡沒有鏡子,陸明晝順著他的手指摸到了自己的臉上,臉上露出了悟的神色,旋即便是淺淺的自嘲:“不疼,我皮糙肉厚的。”

許是察覺到駱溫的靜默不同尋常,他摸了摸臉上的巴掌印,有些痞氣的笑著,語帶寬慰:“真不疼,他一個老頭子沒什麼力氣。”

駱溫不傻,知道這巴掌和自己有關,低聲向他道歉:“……對不起。”

陸明晝皺了皺眉頭,很奇怪,詫異於他怎麼老是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他凝眉,又展開。

一個吻輕輕落在了駱溫的麵頰上,卻沒有任何的情欲意味,更像是一種安撫。

陸明晝說道:“就當你心疼我,討個心疼獎了。”

“……”駱溫一下子怔住了,耳根發燙,什麼也沒說,卻不自覺地纏緊了搭在陸明晝脖子上的手。

他的頭發和身體都被衝洗乾淨,陸明晝抬手取出架子上的大毛巾,搭在了駱溫的頭上。

他像對待一隻剛剛被自己騙回家不久的小貓一樣,生怕動靜大點兒對方就會掙紮著縮到牆角,擦拭得動作輕得跟羽毛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香噴噴又嶄新的駱溫才新鮮出爐,陸明晝想著自己也濕的差不多了,就準備脫去身上所有衣褲也洗洗。

駱溫站在淋浴室的門邊,被身上暖融融的感覺熏暈了,扶著磨砂門,一時恍恍惚惚,半晌找不到自己思緒。

陸明晝看他那副跟吸了薄荷的貓兒要醉倒似的模樣,無語又好笑,索性好人做到底,把人打橫抱到了床上。

“回神了。”他俯下身來,勾勾對方的鼻尖,駱溫空茫的視線頓時直勾勾的對上陸明晝的,呆呆地嗯了一聲。

這幅樣子又呆又乖,全無青年平日裡不染世塵的淡漠無情的模樣。

陸明晝心癢癢的,怎麼就這麼呆萌呢?他伸出手,下意識的想去再捏捏對方看起來白皙微鼓的麵頰。

“嗡嗡——”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開始響動,帶著股主人不接電話至死不罷休的意味。

陸明晝皺著眉頭,接起了電話,對麵是先前被他不小心鴿了接風宴的朋友——童昊的聲音。

“陸明晝,是兄弟就出來喝酒,我和邵子陽一起在這等你。”

陸明晝一看時間,已經將近八點,他皺著眉頭,看著半眯著眼睛,欲睡不睡的駱溫。

“不了吧,正準備洗澡,馬上就要睡了。”

他覺得自己的理由沒問題,對麵卻驚奇萬分,眼珠子險些都要瞪出眼眶來。

“陸二少你沒事吧?八點正是開啟夜生活的美好時間,你丫一個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家夥,這個點和我說你要睡覺了?簡直是天方夜譚。”

對方驚異的聲音簡直能夠穿透話筒,回蕩在整個靜謐的房間裡,眼見著駱溫雙眼迷蒙,正不住地往自己這裡看,陸明晝捂住聽筒,頗有些咬牙切齒,卻還是低聲道:“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嗎?”

對方知道他不吃強硬這一套,於是軟下語氣:“你看看你,上次放鴿子我就不說了,難得子陽休假,咱們仨能湊到一起去,這你還不過來找我倆,怎麼也說不過去。”

童昊又輕聲道:“還有,這不是眼瞅著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嗎?你又不願意在那天過,那兄弟倆就提前幫你過了。”

陸明晝沉默著,心裡頭還是生出了幾分動容,看來無論是哪個世界,他這兩位朋友的義氣和真摯從未改變過。

他正頗為感動著,隻聽對方話鋒一轉,語氣裡帶著些好奇:“還是說你身邊溫香軟玉,舍不得離開家啊?那也沒事,你把小嫂子一起帶過來。”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陸明晝實在也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他無奈一笑,也沒有指正對方話裡有關於駱溫的稱呼:“少打聽這些,他睡了。你們先喝著,我馬上就過去。”

駱溫已經從睡意中醒了過來,偏著頭,滿眼困意的望著陸明晝:“……你要出門嗎?”

臨城夏日白天熱得出奇,到了晚上沒了陽光照耀,又有些發涼。

陸明晝換下上半身濕透的衣服,穿上了一件黑色襯衫,領口沒扣紐扣,微微敞開著,配上那副那張輪廓分明的麵孔,看起來高級又禁欲。

他點了點頭:“朋友找我喝酒。”

駱溫眼眸劃過一絲晦澀不明的光芒,手指默不作聲地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陸明晝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扣上手腕間袖口的一個紐扣,又微微拉上了一些,露出那雙骨節分明,修長如竹的雙手,眉眼上攜著幾分瀟灑:“我晚點兒回來,你困了自己睡,就不要等我了。”

駱溫沒說話,隻是一雙清透漆黑的眼眸默默地注視著陸明晝的一舉一動,直至他回頭看向自己,眼含關切,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跑車發動的轟鳴聲在樓下響起,那道黑藍色的身影如箭雨般閃了出去,駱溫赤腳站在陽台注視了許久,直至那道車影消失在視線邊緣,才慢慢垂下那雙幽深的眼眸,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在眼底深處。

臨城的夜景一向繁華又多情,一排排燈光璀璨奪目,長河大橋蜿蜒數百米,道路下皆是往來如織的行人。

陸明晝依照著童昊發過來的地址,來到了一所名叫“夜色”的酒吧。

他正準備進去,可看著門前數對摟抱在一起,難舍難分的男性情侶不禁遲疑地放慢了腳步。

童昊在就在門口翹首以待,瞧見了陸明晝,便遠遠地朝他興奮的招手。

陸明晝走了過去,跟在他的身邊,掩住嘴巴,低聲問道:“這是gay吧?你怎麼帶邵子陽來這裡。”

童昊倒是不以為然,摟著陸明晝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沒來過吧,哥們就帶你見識見識。”

陸明晝心說,我倒也沒有很想見識。

他還在那猶豫中,就被童昊半拖著進了酒吧。

這個點的酒吧剛剛開店不久,不過氣氛已經算是熱烈了,散座上坐滿了人,穿著小西裝的服務生手裡捧著托盤來回穿梭。

陸明晝生得一副俊美的好樣貌,又身高腿長的,被童昊扯著進門時,就有許多人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的身上,不過礙於不清楚他身邊跟著的童昊是不是伴侶,這些前來獵豔的人便暫時按捺住,暗中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陸明晝去過酒吧,但沒去過這種酒吧,感受到這些暗中的目光都來自和自己一樣長著勾勾的男人,他襯衫下的皮膚都快激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他想,果然我還不是這塊料,便想著拉著童昊到角落去。

“你們位置選在哪裡?”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童昊指了指,一個遠離舞台偏角落的位置,挑著眉道:“子陽他身份特殊,我就算想讓你們見識見識場麵,可也得帶腦子啊。”

陸明晝鬆頓時鬆了一口氣。

作為綁定他的一方,係統能隱約感受到陸明晝對於這個地方的抗拒,它覺得奇怪,駱溫不也是和宿主一個性彆嗎?怎麼就不見宿主這麼抵觸。

剛誕生不久的係統沒什麼心眼,有疑惑了就直接向宿主問出了口。

陸明晝下意識地便回答道:“那怎麼能一樣。”

這想法一出口,他就擰起了眉頭。怎麼個不一樣呢?

許久後,陸明晝才繼續解釋道,話語中透著一股維護自家人的理直氣壯:“駱溫他不僅長得好看,而且性格又好,腦袋瓜又靈光,普通男人,怎麼能和他比較。”

係統瞅他一眼,很想問他,你忘記駱溫是個大反派了嗎?而且還是黑化後心狠手辣的那種。

但看到陸明晝提及駱溫時的格外偏袒,它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心知自己這話說了也是白,希望宿主對於反派的與眾不同,不會影響到任務完成吧。

說到這裡,它不由得瞅了眼有關駱溫的仇恨值,登時瞪大了眼睛。

“宿主,在你離開之後反派的仇恨值又漲了兩三點,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它迷惑不解,深感反派的反複無常。

陸明晝也覺得奇怪,頓了頓,他問道:“有解鎖什麼新劇情嗎?”

係統翻了翻,搖頭:“沒有。”

陸明晝想了想,來都來了,總得坐一下再走,等會兒給駱溫打個電話問問好了,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比起剛來到這個世界一度飆升到爆表的仇恨值,現在的係統自覺曆經大風大浪,對於某些時候忽升忽降個幾點的仇恨值,也已經淡定了許多。

看在兩人是革命戰友的情況下,它同意了陸明晝的想法。

兩人的交談在腦海中僅僅一瞬,而童昊已經領著陸明晝到了角落裡的座位。

昏黃暗淡的燈光下,一個身材高大,肩寬窄腰的男人正坐在裡麵,他的麵孔被幽暗的燈光勾勒而出,濃眉深鼻,麵容嚴謹而英挺,這是個和陸明晝的俊美截然不同的男人。

見到陸明晝和駱溫兩人來了,抖抖手中的香煙,邱子陽招呼了一聲:“來了,晝兒。”

陸明晝早習慣他這種稱呼,懶得去糾正這家夥的屢教不改,皺眉看著邱子陽玻璃桌上積攢的香煙頭:“壓力這麼大?”

邱子陽從胸前口袋抽出一根,向他遞去,陸明晝本想接過,但想到等會兒還要回去,便拒絕了。

駱溫那鼻子精致好看,但敏感得很,一點點異味就能叫他難受好久,自從兩人三天兩頭見麵後,陸明晝就漸漸戒了。

邱子陽揚眉瞅他,並沒有回答陸明晝的問題,而是嘖嘖稱奇:“從前你可是抽得比我這老煙槍還狠,怎麼?剛才電話裡提到的小弟妹讓你轉性了。”

“……抽煙抽多了也傷身體。”陸明晝不喜歡說起自己的私事,即使在兄弟麵前也一樣,隻是他也糾正否認邱子陽口中的稱呼問題。

他和邱子陽的關係說起來也挺親近,他和邱子陽同一個外公外婆,也就是表兄弟的關係。

“小姨最近還好嗎?”他問道,落座到邱子陽的對麵。

邱子陽指縫間夾著香煙,吸完最後一口煙,吐氣道:“還是老樣子,倒是經常提起你,操心個不停。”

他看向陸明晝,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片刻道:“半年不見,我看你變化不小。”

皮相還是那副輕易騙走人心的風流富少的好皮相,不過身上那股遊戲人間的浪蕩勁兒倒是沒了,看起來沉穩了許多。如果不是對方走到自己麵前,他邱子陽第一眼還真認不出來。

陸明晝心中微嚇,心跳猝不及防之下快了半拍。這家夥不愧是刑警隊出身,感官夠敏銳的。

不過平行世界的他也是他,除了成年後的軌跡,他和原身兩個人的經曆還是有一定相似度的,陸明晝並不怕被拆穿。

他神色淡淡,在邵子陽透著幾分深意的目光下講了個地獄笑話:“可不,前些天被老頭子叫回家又是罵又是扇巴掌的,清醒許多了。”

邵子陽本來也隻是犯了職業病,無意識對著許久未見的親表弟習慣性的開始分析揣摩,可作為陸明晝的娘家人,尤其是他親姨的死和陸父的出軌有著不可推卸的關係。

他眼中掠過一絲怒意,咬著牙道:“那老兔崽子還敢打你?反了天了!”

童昊也沒想到自己好兄弟有這一遭,看向陸明晝的眼神不免滿含同情,可聽到邵子陽的怒罵,險些將口中的酒水一口氣噴出去。

他拚命咳嗽,示意著邵子陽:這不是連著陸明晝一起罵了?

邵子陽和陸明晝還真沒覺得有什麼,兩個人都對陸父沒什麼好感,後者反正是這個世界撿來的便宜父親,就不更不用說什麼了。

邵子陽依舊罵罵咧咧的,童昊伸著胳膊肘捅了又捅,才叫他停了下來。

此時舞台上已經開始被酒吧的員工擺好架勢,一些穿著女仆裝,麵龐清秀的男性,頭戴貓耳朵搖動著柔軟的腰肢,跳著火辣的舞蹈。

陸明晝:“……這就是你說的長見識?”他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旋即轉過頭去,一臉的不忍直視:“我還是欣賞不來。”

童昊興奮地望著舞台,時不時地撅起嘴吹個口哨,完美地融入了酒吧熱烈的氛圍。

聽到陸明晝這話,納悶地看著他:“你那位不也是男的麼?”

陸明晝扶著額頭,沒有否認:“是……但是……”

童昊看看舞台上的脫衣舞郎,再看看陸明晝滿臉的糾結,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斜著眼睛看著他直笑:“你想想,如果你家那位穿著女仆裝,頭戴貓耳,你還會無法欣賞嗎?”

陸明晝原本沒想那麼遠,可思緒被他話這麼一帶跑……

駱溫的腰又細又軟,皮膚也是光滑白皙,那張矜持清冷的臉龐,穿上女仆裝,再戴上貓耳發箍……

陸明晝麵色不改,心裡頭的小人卻似乎敲起了小鼓,咚咚咚的,震得他的心頭和耳膜嗡嗡的,有些恍神。

童昊見他開始走神,對著邵子陽甩了一個眼神,臉上寫滿了嘚瑟。

他舉起杯子,對著陸明晝敬了杯酒:“來吧,替家裡的嫂子喝一杯。”

陸明晝:“……嗯。”他恍惚間,被童昊灌了好幾杯高濃度雞尾酒,再看向舞台時,總覺得台上的舞者們,個個都生了一張同駱溫一模一樣的麵孔。

陸明晝先是驚嚇,一個駱溫酒足以讓世界毀滅,再來好幾個,那這世界最後得成什麼樣啊。

童昊:“……這就醉了?”他納罕地瞅著開始胡言亂語的陸明晝,有些不可置信。

邵子陽一直沒說話,聽了他的困惑,刑警先生頗有些無語:“你也不看看你給他灌了幾杯。”

童昊一瞅空了大半的酒桌,麵色訕訕:“害,這不想著馬上是他生日嗎,他老在這世界前後不開心,這喝醉不就好了。”

他抬眼看著邵子陽,對方坐在牆角,頭上還戴著一個鴨舌帽,身影幾乎都快融入了黑暗中,不禁歎氣:“你這職業當得也夠麻煩,好不容易休假,出來陪兄弟喝個酒還要遮遮掩掩。”

邵子陽沒好氣:“行了吧,見識也見識過了,那就散場吧。”

這時候才不過十來點,正是場子正熱的時候,童昊有些不想走,他看了看麵色酡紅,嘴裡一直喃喃不停的陸明晝,道:“成,那你送他回家,兄弟我呢在這再待會兒。”

邵子陽正想答應,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猛烈震動起來,他看了眼,本來還算輕鬆的麵色立即嚴肅了起來。

“喂?”

“邵隊,清荷灣22號發生凶案,死者頭顱被人用利器砍斷,而且……牆上還留下了一個眼珠子模樣的標記。” 對麵的聲音帶著些許恐懼,吞咽了口水才說道:“兄弟們都已經到這了,你趕緊過來。”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