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晝才與周公相會不久,就聽見係統一聲清脆的提示。原本還在半夢半醒之間,陸明晝聽見這聲音頓時瞌睡全無。
“這什麼東西?”他揉著自己的眉心,問飄在自己枕邊光團,一邊示意他把亮度調低下,實在是太過刺眼。
係統知道自己這是擾人清夢,但任務才是最要緊的,它乖乖調低亮度,向陸明晝亮出了一張卡片。
陸明晝輕觸卡片,卡片上的人便轉過身來。幾乎是不著片縷,隻穿著一件與其說是衣服更像是羞辱般的情趣衣服,一張原本光彩奪目的麵孔傷痕累累,淚痣低垂,宛如流出血淚來。
而這張人設卡背後的劇情更是難堪。
【陸明晝打量著駱溫,目光裡沒有一絲情感,猶如在對待一具沒有生命的器具。】
【駱溫跪伏在地上,低垂著頭顱,乖順無比,隻是眼神沒有一絲光彩,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還有更多不堪入目的劇情描寫,看得陸明晝眉頭擰成了川字,麵色不大好看。
“……”
陸明晝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即使他清楚那隻是平行世界,隻是所謂的劇情,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當這些折辱駱溫的劇情詳細在他眼前一一展開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實在是不堪入目。
“你日後給我梗概一下劇情就好了,不用讓我親眼過一遍。”片刻後,陸明晝神色冷淡地說道。
“總而言之,這段導致駱溫黑化的劇情之一,我們已經成功解決了!”係統小聲地歡呼起來。
是了,按照原來的劇情,“陸明晝”應該對駱溫進行了一場漫長的調教,讓對方好幾天沒能下床,更沒有精力完成原先非常器重他的老師的學習任務,被拉入了黑名單,從而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發展機會。
不過沒關係。
陸明晝背靠財大氣粗的陸氏,想要再幫駱溫找一位出色優秀的導師並不為難。更何況,他確信駱溫的優秀足以打動任何人。
“宿主,我們再接再厲!”係統握住兩條電線似的短手,熱血滿滿。
“好好好。”陸明晝敷衍他,心想這新手係統不靠譜,還是得他自力更生。
係統很單純,被他敷衍也依舊樂嗬嗬的。
陸明晝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攪,早就沒了睡意,索性就不睡了,而此時天光已是大亮。
取出手機,他瀏覽起時政和財經的板塊,確定了兩個世界之間發展的程度差彆並不大。隻是幾年之前,很多風口行業尚未冒頭,足夠他提前插上一腳,而他也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才能護住駱溫。
那些在劇情中一閃而過,敢於欺辱駱溫的存在,背後的力量有些甚至能與陸家分庭抗禮。
比起未知的劇情,陸明晝更喜歡提前做好準備。
諸多念頭從陸明晝的腦中一閃而過,他閉上眼睛,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對麵傳來一個嚴肅沉穩的男性聲音。
“怎麼?又在外麵惹事生非了?早和你哥說過,讓他多管管你,你看你,像話嗎!”
“讓我哥管我,那你是準備進棺材裡?”陸明晝眸中閃過嘲諷之色,開口時仍舊是平日裡大少爺作派的懶散。
聽到對麵的沉默,陸明晝也不廢話:“彆整封建家長那套,把我的銀行卡還給我,我最近有正事。”
“什麼正事?你不會又是被人騙了?你……”電話裡又是一陣訓斥,陸明晝麵無表情地聽著對方的訓斥,直至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充滿磁性又溫柔的嗓音。
“小晝,彆和爸吵,哥待會兒給你打筆錢。”對方輕聲問道,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還回來過嗎?”
陸明晝沉默片刻,還是開口:“知道了。”
陸明晝和父親不和,這是外麵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外人隻知其一,並不清楚兩人究竟為何不和。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出軌的爹,自殺的媽,自幼泡在蜜糖罐裡的小少爺就受不了了,從此成了叛逆的陸大少。
陸明晝的親爹對他心存愧疚,再加上有個總拉偏架的親哥,縱是對他選擇的遊戲專業不滿意,奈何沒有辦法,也隻能隨他去了。
陸明晝上輩子死前也沒和親爹和解。倒不是不想,但每次開口,母親那張鮮血淋漓的臉就在麵前晃悠著。
陸明晝作為兒子的良心始終過不去,也就算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嘛,而麵對這個世界的爹,他就更懶得費力去和解了。
手機“叮咚”一聲,果然打來了一筆不少的錢款。陸明晝又發消息讓人把駱溫的母親安排妥當,這一折騰,又是不短的時間。
陸明晝剛剛放下手機,就見身邊的駱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瞧著自己。
“看我做什麼?”他挑眉道,駱溫卻已經側過臉去,避開了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
“謝謝。”駱溫的聲音淡淡的,白皙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眉眼間是昨夜受了滋潤而不自知的婉轉之意。
他聽到了陸明晝對於他母親的安排,先前那顆懸在空中的心也終於稍覺安穩。
【仇恨值1,反派當前仇恨值69】
還挺好哄?陸明晝心想,不過聽到也好,也不算白費唇舌。見駱溫縮在被子裡,白嫩的臉被布料團團圍住,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樣。他似乎瞬間失去了對其身後恐怖的畏懼,笑吟吟地湊了過去。
“真乖!”他輕聲道,嗓音醇厚,自有一股風流氣韻。
駱溫一怔,隨後更是低垂下頭去,僅僅露出一段細膩的脖頸來,輕輕往陸明晝懷中靠去。
一瞬間,木質的香味縈繞鼻尖,對方身上的體溫似乎也隔著身體傳了過來。
他垂著眸,眼中的陰鬱之色一閃而過,片刻後,再抬起頭,臉上卻帶了幾分淺淡的笑意,初具幾分奪魂攝魄的勾引意味。
“我會更乖。”他輕輕地說道,仿佛認命一般。
如果不是聽到係統提示又再次上升的陸明晝,怕是真的信了他的邪。
係統被這上上下下的數值起伏折磨得小心臟狂跳,陸明晝又享受了一把在作死邊緣徘徊的快感,淡定依舊,還有空安慰一下眼淚直冒的係統。
“沒事的,你要習慣。”
但聽在係統耳朵裡就是死神低語,它愈發絕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大數據推薦自己綁定了麵前這麼一個貨。
這個世界大概是沒救了……它心灰意冷地想道。
陸明晝沒空理會係統的憂鬱,轉身從床上爬了起來,穿戴整齊。當然,他也沒有忘記之前躺在自己身側,看似瘦弱實際上可以輕易毀滅世界,猶如原子彈一樣的人形殺器。
“駱學長,你是要回學校呢,還是跟我一起走?”
若是對方願意,陸明晝也不介意帶上駱溫一起去做正事。這麼一尊殺神跟在自己旁邊,他倒是還安心幾分。
駱溫卻搖頭拒絕了,他打開手機,屏幕上已經有來自導師的消息了。
“我要回學校。”他說道,從床上緩緩起身,但渾身上下的酸痛卻讓他身上一僵,動作更加遲緩了起來。
他唇角一抿,不再動作,抬起頭瞥了陸明晝一眼,見他不斷看著手機,似乎很忙碌的樣子,心下鬆了口氣,這才從床上爬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衣服還是原本的衣服,隻是不知怎麼回事,衣擺的位置竟然染上了幾分汙穢。
駱溫臉色一暗,踉蹌著走進衛生間,擠了點兒沐浴露開始搓洗衣角。
他洗得很認真,但再小心,沾了的衣服還是暈開了大部分水漬,很快濕了整塊下擺。
汙漬也隨之擴大,慢慢暈開,就好似駱溫沾了灰塵的內心深處,暗色也慢慢延伸。
他怔怔地看著,一時有些出神。
“怎麼了?我看看怎麼這麼呆?”陸明晝湊了過來,見他拿著件臟了的白襯衫愣神,還覺得奇怪。
他來了又離開,再進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件很新的黑色襯衣。
“不嫌棄的話,穿著吧。”大少爺見他不說話,神情中莫名透出一股倔強,不再說話。隻是強硬地往他懷裡一塞,又擠開了對方,從駱溫手中接手那件接受蹂躪,如鹹菜般皺巴巴的白襯衣胡亂搓洗了幾下,歪頭看著駱溫:“行了吧寶?知道你舍不得,等會兒走的時候幫你掛上,下次來拿。”
駱溫的視線從衣服轉移到他的身上,再到手中的衣服,然後又看看被大少爺敷衍對待的白襯衫,竟出乎意料的沒有拒絕的意思。
手中的黑襯衫彌漫著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沉香氣息,駱溫莫名覺得有些燙手。
陸明晝莞爾一笑,麵前的大美人哪裡此時呆呆的,哪裡還有昨夜的半點風情。發絲亂翹的模樣,反倒像隻呆鵝,傻得有些可愛,也叫人不舍得欺負他了。
陸明晝歎口氣:“去收拾吧,先送你去學校。
駱溫現在乖得出奇,聽見陸明晝的話捧著他給的黑襯衫就乖乖去換了。
走出來時,陸明晝隻覺得眼前一亮。隻見對方鳳目高鼻,唇若朱塗,一身黑衣壓了幾分豔麗之意,反倒叫他身上那股冷漠和疏離氣質透了出來,顯得眼下的那兩點淚痣更是點睛之筆,一下子就奪去旁人的眼球。
陸明晝想想日後駱溫的成就,再瞧瞧麵前清冷脫俗的青年,便有些明白了何種人才能稱得上是高嶺之花。
不過被折辱就大可不必了。
陸明晝更願意做個賞花之人。
“陸大少,昨夜過得怎麼樣?”
叮咚一聲,短消息響起,陸明晝坐在車裡,修長的手指垂落車窗,正等著駱溫收拾東西。
從“陸明晝”的記憶裡翻出關於對方的記憶。謔,這也是個相當“出色”的人渣,葷素不忌,和原來的“陸明晝”玩得一樣花,兩人甚至時常交換玩伴。
昨夜陸明晝還沒來到整個世界前,兩人還在討論著駱溫的滋味和日後歸屬。
“陸明晝”甚至還答應給對方發個駱溫的豔照給對方先品一品。
陸明晝不自覺的露出了“地鐵老人手機”的表情,嫌棄萬分。
這貨真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他陸明晝也能掉價到這種地步?
陸明晝這邊正鄙夷著,而對方似乎是迫不及待一般,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之前說好的,不會反悔了吧。”嘲諷味十足的語音在安靜的車內放出,格外清晰,“陸大少爺,您這回是舍不得了?彆介啊,不過是一個玩物而已。”
“我手頭有個剛上二線的大明星,可帶勁了,難不成還比不上駱溫?”
此話一出,陸明晝還沒說些什麼,係統卻已經氣炸了。
它氣憤的說道:“真是個惡心死係統的人渣!在原來的劇情裡,反派的黑化也有他的份,他真是該死!”
是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到來。按照原來的劇情,駱溫一定會落到對方的手中。
這一點無需解鎖劇情,陸明晝也能預料得到。
眸中泛起冷意,陸明晝唇角卻微微翹起,帶著股讓人膽顫心驚的邪鷙。
“不。”他輕飄飄地說道:“我現在倒是覺得,你柯天宇的屁股更柔軟更好操些呢。不如你晚上洗洗屁股,送貨上門?”
對方一下沒了聲,不再發消息過來,但陸明晝可以想象得到,柯天宇在聽了這條語音暴跳如雷的模樣。
因為陸家比柯天宇的家族強大太多,而柯天宇不比駱溫,他隻是柯家掌權者的弟弟。
對方一向輕情重利,如果陸明晝願意,說不準還真高高興興得將弟弟洗白白,送到陸明晝床上來。
柯天宇玩弄彆人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同樣的遭遇,隻是一兩句話,對方就接受不了了。
陸明晝覺得很有意思。
當然,他是看不上柯天宇的。這人性格偏執不說,腦瓜子也不大靈光。
真要選擇,他還是喜歡駱溫這種漂亮又聰明的。
“都聽見了?”他側頭看著腰板挺直,站在車門旁邊,麵容愈發蒼白的青年。
係統正提示著駱溫的仇恨值正上上下下,跳樓似的波動著。
陸明晝不慌不忙,給駱溫開了門。
駱溫沒有上車,轉動著漆黑的眼眸,一言不發地盯視著陸明晝,眼角的淚痣愈發奪人心神。
半晌,他輕聲問道:“你會把我送給彆人嗎?”
“會很臟的。”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陸明晝被他直勾勾的眼神頂得脊背發涼,總覺得自己被一條顏色鮮豔帶有劇毒的毒蛇盯上了似的,喉嚨一瞬間有些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