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後,或許國人才會清醒的認識到,外語隻是一個溝通工具,而且屬於可有可無的。
將外語當做一門高考必考科目,實在是沒有太大必要。
因為百分之九十九的學生,畢業之後,都不會再用到英語,可是他們花費在外語上的時間和精力,絕對超過其他任何科目。
這才是真正的應試教育,跟八股文有異曲同工之妙。
排隊付款的時候,蘇晚晴在前,梁繼勇在後,狄雨彤在旁邊站著。
她跟蘇晚晴聊了幾句,突然問梁繼勇,“今天你好奇怪啊!”
“什麼?”梁繼勇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你今天說的話,跟以前不一樣,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你居然讓晚晴自己排隊付錢!”
梁繼勇無奈的笑了笑,“似乎我每一次要替她付錢,都是被拒絕的!”
“但是,你每次都會問的!今天你沒問,老實交代,是不是移情彆戀,是不是剛剛跟你一起看書的女生?”
蘇晚晴聽了狄雨彤的話,腦海裡,竟然也生出了同樣的念頭。
心裡,莫名的又有了一絲不舒服。
她一直確定,梁繼勇不是自己喜歡的男生。
可是,當梁繼勇對自己的態度發生改變,她又感覺失落和不舒服。
或許是習慣了梁繼勇對自己的保護,對自己的殷勤。
突然間沒有了,蘇晚晴感覺,有點失落。
但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生,很快,又明白了,就像她擁有的一個洋娃娃,或許不是自己最喜歡的,可一直以來,都是屬於自己的,有一天,被彆人拿走,自己會不高興,不開心。
但是,這並不是自己最喜歡的洋娃娃,她,應該不會傷心吧!
蘇晚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有點傷心。
“人總是會改變的,我感覺,昨晚那一棍,讓我大徹大悟,不再做無用功,珍惜歲月,努力學習,當然,對於熱愛晚晴同學的心,沒有絲毫的改變!”
狄雨彤癟癟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蘇晚晴聽了,心裡莫名的,竟然輕鬆下來。
她又有些懊惱,怎麼會這樣,自己難道真的在乎梁繼勇?
可是,他真的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梁繼勇唯一占據的,就是勇敢,會保護自己。
但這隻是最基本的,還需要溫文爾雅,博學多才,沉穩大度。
自己背後的人,突然走了,或許是又想起來還有什麼書要買。
後麵的人向前走了一步,梁繼勇突然,又隱約聞到了一股幽弱的,書香!
他驀然回首,正好,看到那個文靜漂亮的女生站在背後。
那女生略帶尷尬,隻是靦腆一笑,低著頭不去看梁繼勇。
梁繼勇也有些無語,這兒太巧合了,最讓梁繼勇鬱悶的是,剛剛狄雨彤說的話,肯定被這個女生聽到了,所以人家才會感覺到尷尬。
梁繼勇朝著狄雨彤瞪了一眼,狄雨彤這時候也才看到那個女生,她略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
隻是這個本能的小動作,似乎帶著一種天然的魅惑。
梁繼勇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一個詞,天生尤物!
莫名的,三個女生又出現在梁繼勇腦海,如果
想什麼呢,梁繼勇連忙將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幻想掐滅,一夫一妻,這是法律,違法的事情,咱們可不能乾。
哎,好懷念舊社會啊,隻要養得起,娶幾個都行!
離開書店,外麵熱浪翻滾。
“才三點半,還早啊,六點鐘才開飯,我們去哪裡現在?”
狄雨彤看了看天空,實在沒有勇氣在這種氣溫下逛街。
“去學校看看補習班的教室,我估計得在外麵租房子住,去年補習班一個大教室,通鋪住二三十人,那味道,我真扛不住!”
蘇晚晴從小家境優越,在高中三年雖然住校,但也是六人間,女生宿舍,還是比較乾淨,香噴噴的。
但是補習班的女生,住宿條件同樣艱難,二三十人一間房,即便是女生普遍比較愛乾淨,不至於臭襪子亂飛,但她也難以想象,那種畫麵。
“喂,你們兩個,難道準備在外麵租房同居?”狄雨彤半真半假的道。
“呀,亂說什麼啊,你才同居呢!”
蘇晚晴連忙拍了一下狄雨彤的胳膊。
“我說的是一個院子,又不是一個房間,是你自己想岔了,可不怪我!”狄雨彤笑嘻嘻的道。
蘇晚晴有些擔心的樣子,“今年補習班的人數會更多,去年一中文科四個補習班,一個班八十多人,今年據說一個班要一百人,如果坐到後排,可能連黑板都看不到!”
梁繼勇無奈的道,“按照補習班的傳統,根據每次測試成績選座位,你不用擔心,絕對是前三個,位置隨你選,我就慘了,肯定是最後一排!”
“你怕什麼啊,這麼多年,你不都是坐在最後一排的嗎?”狄雨彤道。
“不一樣啊,咱們高中三年,那教室才多長,補習班的教室,至少長了一倍。
而且,我以前下課了都不一定知道上的是哪一門,現在不一樣,我是認真的,我要考大學啊!”
“嗬嗬,我怎麼感覺,你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狄雨彤說了一句,對於梁繼勇要考大學這件事,她感覺,不靠譜。
“希望你不是在開玩笑,不然真的沒必要浪費這一年時間,還不如去當兵,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好兵!”
梁繼勇笑著道:“不用去,我現在就是一個好兵,放心吧,我肯定會努力學習,至少也得考個雲州大學!對了,雲大今年的錄取分是多少來著?”
“550!”狄雨彤說道。
梁繼勇感覺,有點牙疼。
然後不經意的就笑了,“我的成績,正好過半,這難度,是有點大,不過,我就喜歡乾有挑戰性的,雨彤同學,咱們明年雲大見!”
“嘻嘻,那我等著你哦,小學弟!”
梁繼勇愕然,還真是,自己去了雲大,就成了狄雨彤的學弟了。
“我們去哪?有點熱。”蘇晚晴問了一句。
“要不,你們回書店看書,我去補習班那邊偵查下情況,住宿的事情,也得落實!”
蘇晚晴又擔心起來,“可是學校外麵住宿似乎不安全,自從紅星廠和國棉廠停工之後,好多青工都學壞了,學校外麵,就有人敲詐學生!”
但是住在二三十人的大通鋪裡,蘇晚晴真的受不了,而且也很影響學習。
和學校外麵那些雜皮,梁繼勇打過不止一次交道。
打過架,喝過酒,並非所有出來混的青工都是壞人,隻是生活所迫,為了混口飯吃。
他就認識幾個,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二姑三舅子之類,全在一個廠裡。
除了出來混,弄點錢回去吃飯,不然,真的是一家老小,得喝西北風。
男人還好點,拉下臉麵,吃點苦,都能有口飯吃。
女人呢,賣力氣沒用,隻能化個妝,賣皮賣肉,在生存麵前,禮義廉恥,都靠邊站。
“這是個問題,對了,剛剛奎叔說,今年咱們廠有十三個補習的,乾脆找個院子租下來,兩三個人一間房子,應該也不會太貴!一起住也安全點。”
“嗯,這個可以,回去我們就聯係下這些同學,女同學我來負責聯係,男同學交給你了!”蘇晚晴道。
“好,你有名單嗎?”梁繼勇問。
“後勤處有,你回去問問梁伯伯,一共四個女生,九個男生,我負責通知另外三個女生,八個男生,交給你了!”
梁繼勇點頭,男生比女生多,很正常。
重男輕女,現在依舊很明顯。
“回來給我們再帶兩根脆皮,剛剛我才吃了一根!”狄雨彤說道。
“女孩子少吃點冷飲,我回來跟你們帶汽水吧!”梁繼勇說了一句。
梁繼勇說完,擺了擺手,走向一中。
蘇晚晴的臉,微微一紅。
因為她從小就體寒,不太能吃冷飲,如果吃多了,尤其是在不方便的那幾天,會劇痛。
梁繼勇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不讓她們再吃冷飲。
可是,以前,梁繼勇似乎沒有這麼細心的。
就是個大大咧咧,有點粗魯霸道的男生。
兩人回到了書店,在外麵的休息區找了兩個座位。
“晚晴,你有沒有發現,梁繼勇有點不對勁啊?”狄雨彤問道。
蘇晚晴皺了下眉頭,“好像,是有點變化,比以前沉穩多了!”
“嗯,你有沒有心動啊?”狄雨彤看著蘇晚晴。
蘇晚晴連忙道:“彆亂說話,都跟你說了,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過,我感覺,他這一次,似乎是真的想要學習了。
其實梁繼勇挺聰明的,就是沒心思讀書,今年,希望他能考上大學吧!”
“嗯,他可千萬彆學那位八屆,到時候,我可不想在講台上給他上外語課!”
“那一定很有意思,不過也不用八屆,五屆就夠了!”
梁繼勇在雲州一中轉了一圈,暑假期間,學校沒幾個人。
遇到護校的老師,也不會將梁繼勇當竊賊,因為這小子在學校雖然以打架出名,但除了打架,似乎並沒有什麼其他不良行為。
看過記憶中略顯模糊的補習班學生住宿情況,梁繼勇更堅定了在校外住宿的想法。
開玩笑,在二三十人的大通鋪住,梁繼勇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味蕾,會不會被熏死。
因為對一中附近的情況比較熟悉,梁繼勇在學校附近,問了幾個常年租住的院子。
很快,也就了解了大概的價格。
一個月房租,人均在十五到二十之間。
根據房間大小,也有單間、兩人間或者三人間。
三人間是最多的了,能在外麵租房住,一般誰也不願意,弄一個大宿舍。
兩三個人,有人商量相互學習,又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雲州一中的住宿條件還行,宿舍樓基本都是六人間或者八人間,補習班因為人數太多,這幾年願意複讀的學生迅速增加,而學校又沒有錢建造新的宿舍樓,隻能將幾個宿舍騰出來,搞大通鋪。
不過通鋪也便宜,一年的住宿費,五六十塊錢就夠了。
在外麵住,差不多得兩百塊。
聽起來不多,但時代不同,若是放在三十年後,估計這價格,得增加三十倍,相當於五六千,對於月工資平均剛過一百的工人階層來說,或許還能承受。
但是,對於來自附近鄉村的學生來說,五六十塊錢,都是不小的負擔。
梁繼勇清晰的記得,前幾年,跟著父母去老家,他們村子裡,不少人住的還是土坯房,一家七八口,擠在一間屋裡,彆說家用電器,連手電筒都沒有。
而老爹給遞一根一塊五一包的紅梅煙,那個四十出頭的漢子,吸兩口就滅掉,說是留著以後再吸。
許多人依舊靠天吃飯,如果遇到乾旱,隻能等政府救濟,否則,真得餓死。
梁繼勇當時還很詫異,看那家人,有兩個大小夥子,出門打工,也不至於如此窘迫吧。
但詢問之下才明白,想要出去打工賺錢也難。
沒手藝,下苦力都不一定有人要,因為剩餘勞動力太多了,鎮裡縣裡,能有多少工作崗位。
至於去外地打工,許多農民畏之如虎。
沿海的資本家,將工人不當人看,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還時常找借口克扣工資,一年到頭,也賺不到幾個錢。
如果運氣不好,老板賠了錢,一分錢工錢都拿不到,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
外出打工,一去不返,生死不知的人多了,所以,很多年輕人,寧可在家裡受窮,也不敢去沿海打工。
當時,梁繼勇對此不理解,因為,這些人說的,和二姐描述的嶺南無限風光完全不同。
現在想來,應該是宣傳的問題,個彆壞事被傳開,又沒有正確的輿論引導,所以導致談虎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