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熱衷於曠課打架的小子,說要去複讀考大學?
二姐都詫異了,看著梁繼勇,然後,很快反應過來。
“梁繼勇,你小子是不是鬼迷了心竅,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老老實實去當兵!”
“我、我想的什麼?
“我真的想上大學。”
“爸,二姐,我知道,以前我不太懂事,但這一次,我是認真的,我想讀書,考大學,認認真真的學一些有用的知識!”
梁少萍走過去,坐到了梁繼勇身邊,伸手摸了摸梁繼勇的額頭。
“沒發燒啊,你是腦殼被敲壞了?
還是你覺得,這些借口,能糊弄我們?
小三子,我知道你喜歡晚晴那小姑娘,想要去當什麼護花使者,但你這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先不說咱們老梁家跟蘇家的恩恩怨怨,你這完全是自作多情。”
護花使者?
梁繼勇的腦海中,一段記憶在複蘇,蘇晚晴、蘇晚晴
腦海之中,一襲白裙,不染凡塵的少女形象浮現。
而前世,在彌留之際,走進病房的那個白裙女子,是她嗎?
形象似乎在重合,但梁繼勇很快搖頭否定了,不是,因為,蘇晚晴,對自己來說,是很遙遠的記憶,也是自己一生之痛。
蘇晚晴的父親蘇奎,是老爹梁達宏的同鄉,而且最後還分配在一個連隊。
父親那時候是連長,蘇奎比父親梁達宏小了八歲,所以,父親很照顧這個小老弟。
父親從小家貧,沒讀過書,識文斷字,都是後來在部隊上學的。
如果不是因為沒文化,以父親的戰功,十幾年,也不至於隻當一個小連長。
蘇奎是大學生,那時候,有文化的兵,進步的都很快。
彆說大學生,高中畢業的都少。
所以,還不到二十五歲,蘇奎就成了連隊的指導員。
但當時戰鬥的人,隻有父親和幾個老戰友存活下來。
蘇奎逃過一劫,他也退伍轉業,好巧不巧,又跟父親分配到了一個工廠。
蘇奎有文化,又會處事,所以,在紅旗廠混的風生水起,現在已經是主管銷售的副廠長,而且,傳聞他接替廠長的呼聲很高。
早些年,蘇奎和父親的關係還很好,而父親也從未提起蘇奎的事情。
或許蘇奎也感激父親當年的照顧,父親性子耿直,容易得罪人,蘇奎也替父親周旋不少,否則,以父親耿直的性格,後勤處的處長,不一定能當的長久。
可是在五年前,紅旗廠每況愈下,生產銷售,大不如前。
而且,還時常出現內外勾結,財物被盜的案件。
父親因為是後勤處長,因此,也極為憤怒,下了苦功夫,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種種跡象表明,勾結外賊的人,和蘇奎有關係。
雖然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但父親還是沒有客氣,當麵質問蘇奎。
蘇奎對此,自然嚴辭否決。
最終,父親抓住了盜賊,而查詢的結果,和蘇奎的妻弟有關係。
至於蘇奎有沒有參與,就不好說了。
但最終,蘇奎的妻弟,也隻是辭職下海,並沒有牢獄之災。
父親卻因此,認為蘇奎參與,至少也是包庇犯罪,斷然與他絕交。
蘇晚晴,是蘇奎的獨女,和梁繼勇同齡,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學。
蘇晚晴可以說,集齊了男人對少女一切美好的渴望。
漂亮出塵,溫婉嫻靜。
家世好,長相好,學習好,性格好。
從初中開始,追求蘇晚晴的男生,就沒有斷過。
梁繼勇屬於其中之一,不過,更多的時候,隻是充當護花使者。
可是,蘇晚晴,對於梁繼勇這樣性格的男生,似乎完全沒感覺,頂多,算是一個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
而在昨天,梁繼勇正是因為有人騷擾蘇晚晴,所以大打出手,以寡敵眾,雖然打跑了那群騷擾者,但自己,也被一棍子敲在頭上,直接昏了過去。
蘇晚晴學習很好,雖然比梁家兩位學神差點,但考一本完全沒問題。
可惜,高考那幾天,她嚴重感冒,發揮失常,距離錄取線,差了三分,遺憾的落榜了。
不用問,蘇晚晴肯定是要複讀,備戰明年的高考。
所以,梁少萍自然就認為,梁繼勇不去當兵,要去複讀,是要繼續當護花使者。
之前,梁繼勇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蘇晚晴,似乎真的是好遙遠的記憶。
但是,此時,提起蘇晚晴,梁繼勇卻不自覺得感覺到了難以控製的激動。
兩世的記憶重合,蘇晚晴的影子,朦朦朧朧,卻仿佛,在他心裡,紮下了根。
前世,梁繼勇去當兵。
三年後第一次回家,而那時候,蘇晚晴已經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因為,在記憶中,蘇奎因為經濟和作風問題被調查,好像判了七八年,蘇晚晴離開了雲州,雖然,梁繼勇尋找過,但是,再也沒有蘇晚晴的任何記憶。
那個在他生命最初二十年,難以磨滅的美麗少女,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個永遠的謎團。
可想而知,蘇晚晴父親坐牢,她的生活,不會再如同以前那樣,可以嫻靜自如了。
“去當兵,沒得商量!”梁達宏似乎也認為梁繼勇是因為蘇家那丫頭才要去複讀。
雖然,他也覺得蘇家那丫頭很不錯,但因為對蘇奎的未來不看好,他就不願意兒子和蘇晚晴再有來往。
當兵,是不可能的,因為,梁繼勇很清楚,當兵的意義,在未來,真沒多大。
而他也不想在部隊當一輩子沒有戰爭洗禮的太平軍!
“爸,二姐,晚晴的事情先放在一邊,我要去複讀,是真的想要讀書,想要上大學!”
“哼!”父親哼了一聲,顯然不認可自己的說法,畢竟,根深蒂固啊!
二姐梁少萍,打量著弟弟,總感覺,這一次醒來後,這個弟弟,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麼變化。
好像,比以前沉穩了,成熟了。
如果是以前,肯定已經和父親爭吵,甚至離開家了。
從性格上來說,弟弟雖然有些頑劣,但性格更像父親,倔強,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因為蘇晚晴,梁繼勇沒少跟其他小男生打架,為此,也沒少挨父親的揍,但即便是被打的皮開肉綻,也不服一句軟。
在蘇晚晴的問題上,這小子,是軟硬不吃!
“小三子,既然你說不提晚晴,那我問問你,你覺得以你的基礎,複讀一年能考上大學嗎?
你有沒有想過,讀大學到底是為了什麼?”梁少萍去年研究所畢業之後,就在雲州一中教書。
她本科是在北大中文係讀的,所以教一群高中生,綽綽有餘。
作為一名優秀的老師,梁少萍自然懂得什麼叫做循循善誘。
“我的基礎是不太好,不過我學的是文科,一年時間,成績應該可以提升不少,我初中的基礎還行。”
梁少萍若有所思的看著弟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你高考成績,是275分,數學二十六,英語二十,其他的我先不說,這兩科,你一年能提升多少?”
梁繼勇一聽自己的高考成績,實在是有些臉上掛不住。
文科總分640,他連一半都不到。
而當年,二姐高考文科615,是雲州文科狀元。
而大哥梁少安更牛,理科710分滿分,他考了701,是全省理科狀元。
所以,作為弟弟的梁繼勇,感覺亞曆山大。
這是學神哥哥、學霸姐姐和學渣弟弟的故事,而梁繼勇,很不幸,就是那個學渣弟弟!
雖然,多了幾十年的閱曆,但梁繼勇中學的知識,基本都還給了老師。
但相應的,原本最讓梁繼勇痛苦的英語,似乎現在並不算什麼問題了。
因為他後世為了拿文憑學過英語,而且,做生意之後,還有好幾年在國外生活的經曆。
雖然不敢說現在就能考多少分,但口語和書寫不會太差,隻要將語法拾起來,外語成績,會迅速提升。
至於數學,隻能穩紮穩打了,後世做生意,隻需要小學數學基本就夠用了。
其他文科知識,也就是死記硬背,靈活運用,一年時間,下點功夫,應該可以。
而梁繼勇的學習能力,並不比大哥二姐差,隻是以前,沒有將心思用在這上麵罷了。
“數學我基礎差點,不過外語我一直在學,隻是學的是口語,下點功夫學學語法,成績應該可以提升不少。”
“yes、no、ok?”梁少萍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弟,英語是什麼水平。
“on the third day of their searation, they should look at each other with new eyes”
梁繼勇說了一句很長的英語,梁少萍愣住了。
梁繼勇笑嘻嘻的道,“需要翻譯嗎?”
“你老姐我專業英語八級!”梁少萍傲然的說了一句。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還真行!我再考考你”
梁少萍又用英語,詢問了梁繼勇幾句,從最初的簡單交流,到後麵的難度漸漸提升。
問了七八句,梁少萍已經確定,絕對不是專門背了一句英語裝點門麵的。
“你真的是我弟弟?”梁少萍錯愕的道。
“嗬嗬,如假包換,不僅這輩子,上輩子,我都是你弟弟!”梁繼勇認真的道。
父親也愣住了,雖然他不懂英語,但是老大和老二,以前上學的時候,沒少在家裡讀英語,他現在,都能說上幾句。
當然,自己這小兒子是什麼水準,他卻是知道的很清楚。
“爸,我覺得小三子暗地裡還真是下了功夫的,他這口語水平,在高中階段,算是基本合格了。
我覺得可以考慮讓他複讀,大學是人生重要的階段,如果錯過了,會很遺憾。”
二姐似乎被梁繼勇的變化打動,替他說話。
“部隊更鍛煉人,他那成績,哪上得了大學!”老爹還是不太放心,而且,更願意梁繼勇從軍。
“爸,現在是和平年代,當兵也不打仗,沒多大意思,真要是哪天打仗了,給把槍我就能上戰場,不會給您丟臉!
我基礎是差點,一年不行就兩年三年,大學我一定要上。
對了,我記得雲州一中有個複讀生,好像跟二姐都是同學,今年聽說又差了幾分,要是再複讀,她就是八屆了!”梁繼勇道。
聽到這話,梁達宏瞪了梁繼勇一眼,梁少萍歎口氣,想到自己那位老同學,也是很無奈。
“朱倩雲性子太執拗,心理素質差了點,我跟她說了許多次,但這種事情,不是三兩句就能放下的。
高考成了她人生的一道坎,如果邁不過去,這輩子,都難了!”
朱倩雲是梁少萍的同學,上學的時候,關係還不錯。
梁繼勇記得,是一個靦腆漂亮,很愛害羞的鄰家姐姐。
以前還來過他們家裡,在學校裡,也見過幾次,不過,現在每一次走路,都低著頭,很自卑的樣子。
“你真要複讀?”父親看著梁繼勇,似乎還不是很放心。
梁繼勇點頭,“爸,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保證,這一年不會惹事,不打架、不曠課,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不許跟蘇家那丫頭處對象!”梁達宏鬆了鬆口氣,但提出了要求。
“不處,我保證,這一年,不談戀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梁繼勇不想騙老爹,對於蘇晚晴,他做不到無視。
前世今生,蘇晚晴都是自己心裡無法忘卻的一道情懷!
不過,這些事情,都是在考上大學之後才需要考慮的問題。
老爹伸手,去拿煙。
但是卻被梁繼勇直接將煙沒收過來,“老爹,我這一年不談戀愛,努力學習,你也戒煙,咱們爺倆相互監督,共同進步!”
梁達宏抽了一輩子煙,一天不抽煙,渾身不自在。
他瞪了梁繼勇一眼,不過梁少萍對此很是支持,“小三子說得對,你們一個戒煙,一個戒色!”
梁繼勇側頭看了一眼二姐,什麼叫戒色,我色了嗎?
“爸,吃橘子,以後多買點水果,還有口香糖什麼的,想抽煙了,將嘴巴占住就好了”
對於戒煙,一家人都一致讚同。
梁達宏沒有說話,隻是接過了女兒遞過來的半個橘子。
他沒有立刻吃,而是對梁少萍道,“丫頭,給你哥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
在父親眼中,梁家最具發言權的,就是大哥梁少安。
因為大哥成熟穩重,從來沒有讓他們操心。
二姐雖然沒有在學習上讓老爹操心,但是工作問題,卻一直是父親的心頭之患。
因為二姐富有拚搏精神,在北大讀完中文係之後,去了改革前沿嶺南大學讀經濟學。
而且,如果不是老爹態度強硬,以斷絕關係威脅,二姐梁少萍,絕對不會服從分配,回雲州一中當一名高中語文老師。
或許,這時候,已經進入了某個私企,成為一名時尚的金融白領。
而在梁繼勇的記憶中,二姐,似乎已經開始為投身金融浪潮準備了。
前世,他去當兵之後沒多久,二姐就辭職去了嶺南,三年沒有回家,也是在自己回家探親之後,在自己和大哥的周旋下,父親和二姐,才放下成見,再次見麵。
而前世,二姐在嶺南的拚搏並不是一帆風順。
其中的艱辛,二姐沒有說過,但是一個女孩子,沒有背景,二姐又不是那種願意按部就班,在一個企業當小白領的性格。
所以碰壁的次數,肯定不少。
而他隻知道,後來,二姐參與了三株的創立,不過在三株最鼎盛的時期,她看出了三株的隱患和危機,所以毅然決然的賣出了自己在三株的股份,抽身而退。
後來,二姐做過許多行業,商業開發、連鎖銷售、地產、互聯網以及金融,有成功有失敗。
十年時間,手裡的產業超過十億,之後,二姐從台前走向幕後,參與創建了數家投資公司,雖然股份都不是太多,可是影響力卻不小,隻是除了業內人士,知名度不高。
梁繼勇前世,商業上的成功,和二姐的幫助有很大的關係。
而且,如果不是二姐的影響力,或許前世,在即在仕途被人陷害,免不了要有牢獄之災。
前一世,虧欠二姐太多,今生,他希望可以回報二姐,不讓她再走那麼多彎路。
家裡的電話,是前兩年才裝的。
大哥和二姐,讀了大學之後,獎學金都沒斷,再加上課餘時間兼職,基本就沒有再花家裡的錢。
老爹是紅旗廠的後勤處長,雖然從不以權謀私,但工資福利很不錯,母親又是紅旗廠子弟學校的小學老師,因此,經濟上,算是比較寬裕。
不過裝這個電話,足足花了三千塊,而老爹如今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兩百多點。
反倒是老姐在雲州一中,一個月能拿四百塊,讓老爹感慨,自己十年軍齡,三十年工齡,還不及二姐一張畢業證,真是知識無價!
電話很快打通,大哥的博士文憑已經拿到手了,目前似乎還在考慮去留問題。
二姐將梁繼勇的事情說了之後,大哥很是讚同梁繼勇去複讀,不過,和父親的顧慮一樣,對梁繼勇複讀的動機,信心不足。
但最後,還是支持梁繼勇多讀書,大學是必須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