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女?”
烏墨等人走後,徐安回到廳中,不由自語了一句。
見他略有疑惑的樣子,李琪笑著接了一聲:“你如願以償得知莫吉托的身份了,怎麼好像不高興的樣子?烏墨雖沒有明說,但對你來講,已等同明示。張氏女,身在後宮,有些權勢,符合這幾個特征之人並不多。”
“嚴格來講,也就兩個!第一,前任皇後張茹惠。第二,當今皇貴妃張青鳶。”
“但稍微有點矛盾的是,嚴如暉死前說此人不在宮中,烏墨卻說她在。換言之,這兩人之中有一個說了謊。但莫吉托...應該就是這兩個張氏女的其中一個!”
徐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深沉道:“那二小姐認為莫吉托會是張茹惠,還是張青鳶?”
李琪道:“這還用想?根據之前我們推測,此人的年紀會在四十五歲以上。貴妃張青鳶十年才不過四十三,不符合莫吉托的年齡特征。而張茹惠卻符合這個條件!不是她,還能是誰?”
徐安卻苦笑:“但是張茹惠雖符合年齡特征,但她被困地窖二十年,哪來的權勢?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如果張茹惠是莫吉托,她會不會蠱術,有沒有寄生蠱蟲?”
李琪答道:“既是苗疆的大人物,又怎能不會蠱術?她應該也是一隻夜魔!”
“那她為何會被囚於地窖二十年?你是親眼見過嚴如暉出手的,張茹惠若是夜魔,誰能輕易囚禁她?”
“這...”
李琪頓時語塞。
按目前已知和烏墨所提供的信息,這個莫吉托現在姓張,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上,在後宮,有權勢。
這幾個條件必須完全具備,才能斷定她的身份。
可張茹惠年紀符合,卻沒有權勢,且完全沒有自保能力,與夜魔的身份不匹配。
張青鳶身為貴妃,受寵,乃是蕭安兒的生母,在後宮是說得上話,有點權勢,但年齡條件卻不符合。
再者,張青鳶是幽州張氏的嫡女,這點是可以明確的!
也就是說,她是苗疆人的概率幾乎可以排除。
那到底誰才是莫吉托,就嚴如暉和烏墨所說,誰的話可以信,誰在說謊?
嚴如暉說“大人物”不在宮中,人之將死,他沒有撒謊的必要。
但烏墨身為苗疆大長老,掌管苗寨大部事務,也不會認錯莫吉托的身份,為了得到火器,同樣也沒有說謊的理由。
他知道徐安必會查證他的話,必然不會蠢到說謊!
而這個莫吉托尤為關鍵,是洞悉守龍軍下一步陰謀的錨點人物,必須挖出來!
但線索到了這裡,似乎陷入了一個極大的矛盾之中。
所有人都好像沒有說話,但“事實”的指向卻是矛盾的。
令徐安百思不解。
半晌後。
他笑歎一聲道:“罷了。看來得等到老龐從幽州回來,才會有些新的眉目。又或者...能找到張茹惠本人!”
李琪這時候說道:“等著什麼都不做,不像你徐監察使的風格。若說找人的話,台府幽靈衛不是最擅長的嗎?”
聽她這麼一說,徐安倒是瞬間眼前一亮,喜道:“對啊,我怎麼忘了他們?”
說完,人已邁步走出商會,火速趕往禦史台。
沒多久。
禦史台書房中,許久未見的夜叉現身,語氣一貫的冷漠:“何事?”
徐安直言道:“幫我找一個人,前皇後張茹惠。另外,貴妃張青鳶的底細也查一查。”
夜叉麵具之後的雙瞳一滯,道:“你不知張茹惠在哪?”
“我應該知道嗎?你又不是不知數月前的人皮案後,我沒來得及處理後續,就被陛下派去了大燕。而在陛下隨後的聖旨中,並未提到有關這兩位皇後的處置。她們倆似乎都同一時間失蹤了...”
“她們沒有失蹤,隻是被人允許自行善後。而宮裡對外宣稱,秦皇後隻是染病,深居不出而已。實情卻是...張茹惠帶走了秦芳雪,困於當年冷宮地窖。陛下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過問。”
“什麼?這兩位皇後現在都在冷宮地窖中?”
“是。我以為你會猜到。”
“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好,那我馬上入宮一趟,你隻需把張青鳶的底細查清即可,明日之前給我!”
夜叉聽了這話,卻搖頭道:“明日前不行!”
徐安皺眉,似乎覺得有些詫異。
查一個人的底細而已,這對於無孔不入的幽靈衛來說,幾乎沒有難度,即便對方是個貴妃。
但夜叉居然說不行?
“為何不行?”
徐安問道。
夜叉並沒有拐彎抹角,回道:“她不好查,三天後我會給你答案。”
說完,也不做解釋,人已快速隱去。
徐安雖有疑惑,但也沒有深究,隨即出門命人備車,想要快速返回宮中一趟。
但剛走出杏園門口,未及上車。
他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覺詫異地走過去叫了一聲:“嶽丈大人怎麼有時間來此?”
杏園門外,另一輛馬車上。
許久未見的蘇喆正在下車,聽見他如此一問,輕笑著回道:“怎麼?我不能來此?倒是你...回了京都,也不知先往家裡傳個信兒,可知影兒這些時日對你牽腸掛肚?”
徐安頓時有些尷尬道:“嶽丈大人見諒,我隻是瑣事纏身,想著稍後再回去。”
蘇喆似乎也並沒有要責怪的意思,擺袖道:“那就隨我回去吧,好好和影兒吃個飯,她有事情要親口對你說。有什麼大事連家門都不進,先跟我回去。”
他不容拒絕的樣子,說完話,就重新上車。
令徐安倒也不好意思拒絕,想著張茹惠若真藏在冷宮地窖內,一時半刻也不會走,便應了一聲是,隨蘇喆先回去。
途中。
與蘇喆同車,徐安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發現並不是返回梧桐小院的路,納悶道:“咱們不是回家吃飯嗎?這是去哪兒?嶽丈大人不是說沉魚急著見我?”
蘇喆微閉著雙眼,正襟危坐,道:“是要回家,但不是梧桐巷的家。”
之後,就沒再多說。
等來到一間偌大的朱漆大院前。
二人下車後,徐安這才皺眉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嶽丈大人新購置的宅邸?”
他略帶疑惑之色,看了看大門的空空如也的門楣。
雖是如此問,但他並不認為那是蘇喆新置辦的宅邸。
隻因,門前並沒有懸掛“蘇府”的牌匾。
蘇喆回道:“不是我新購置的,而是你!可知這裡之前是誰家的地產?”
徐安搖了搖頭。
“你家的老宅,當年的徐園!”
“這...”
徐安頗為驚訝,但未及多問。
正在這時,身後就走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人未到,聲先至:“臭小子,回來了也不去請安。你就是這麼尊師重道的嗎?”
徐安回身,眉頭更深。
來人正是京兆府尹周百威。
“先生來了。”
他回身拱手行禮。
心中卻狐疑四起,蘇喆不是要回家吃飯嗎?
怎麼把周百威請來了?
這儼然不像家常便飯的樣子...
蘇喆見到周百威,不顯意外,反倒像看穿了徐安的心思,笑道:“周兄來得真是準時,裡麵請。”
而後,又扭頭對徐安小聲說道:“我們有三位客人,這是一場家常便飯,也是一場敘舊之局,不要意外。”
徐安故作淡然道:“是。除了先生之外,嶽丈大人還請了誰?”
“你進去便知。你都認識,不會尷尬。”
“哦...”
來到徐家老宅的餐廳。
圓桌旁已經坐了兩個人,徐安走進去拱手剛想行禮時,二人同時回頭,卻讓他幡然呆住。
“怎麼...是你們?”
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隻因麵前二人,一個是臥龍穀的大先生,另一個是當朝首輔右相吳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