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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桑槐目光閃動之間,便已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她一旁說話。
炎明奚冷哼一聲,望了徐安一眼後,走到角落,問道“何事?”
桑槐小聲道“陛下,切勿聽信徐安一麵之詞!他剛才打出的暗旗語具體是什麼意思,隻有他和對麵艦船上的人知曉。他說對方不在乎他的生死或許隻是誆騙之詞,不可儘信。”
“他認得對方,而對方又襲擊了我們,這總該不會是簡單的巧合。”
炎明奚道“你有什麼建議?”
“陛下,如今鬨出這麼大陣仗,不用多久,水師必會趕到現場。旗艦號也已受損,短時間內無法修複。陛下生還的消息,還不宜公布,不可被水師之人發現行蹤。不如,先順著徐安的意思先與他們議和,再從長計議?我們不是要去大乾嗎?或許可以借助他們的掩飾前往。”
“然後呢?”
“對麵艦船上之人,明顯和徐安關係匪淺,這才可以用暗旗語交流。徐安詭詐,或許早已暗中傳出消息,招來了援兵。陛下的安危最重要,與其硬碰硬,得不償失。且先允許他回到對麵艦上,但必須將我們帶入大乾。再者,他們攻擊的手段如此詭異,陛下就不想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用了什麼武器?”
“可是一旦徐安回到自己的老巢,我們便無法有效鉗製於他,這該如何是好?”
聽此。
桑槐黠媚一笑,道“誰說不能鉗製他?陛下忘了,我最擅長的是什麼?”
炎明奚眉目一展,道“你是說對他下毒?”
“正是。不瞞陛下,我已經暗中對徐安下了毒!前往離島秘境之時,我們都服下了假死藥。這種藥本身就含有劇毒,乃是我藥王島獨門所有,除了我和師尊,以及有數的幾位師兄弟之外,幾乎無人能解。其實我在給徐安和龐奇解藥時,暗中留了個心眼,並沒有給他倆完全解毒!而假死藥的後遺症每三個月才會發作一次,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中毒!”
“當真?那徐安豈不是永遠無法擺脫我們的鉗製?”
炎明奚頓時驚喜。
桑槐淺笑道“陛下可以這麼說,除非他徐安不想活了!”
“很好。就這麼辦吧,讓他帶我們進入大乾,待朕手中的秘密發揮作用之後,再逼迫徐安交出剛才攻擊我們的武器!如此一來,朕有人有武器,定能一舉剿滅司徒虎和林氏,光複我炎氏皇權!”
她眼中閃過一絲憧憬,暗暗低語道。
另一邊。
徐安望著主仆二人私下密謀的樣子,心中頗有漣漪,略微沉思之後,也將龐奇拉到一邊,道“老龐,她們兩個私下密謀,怕是不懷好意啊”
龐奇也看過去一眼,道“不懷好意?他們能怎樣?如今李二小姐的船隊已經掌控了局勢,他們又失去了大燕水師的支持。即便是狗急跳牆,怕也搞不出什麼花樣。大人是不是過於杞人憂天了?”
徐安卻搖搖頭,“並非杞人憂天,李琪的人雖占據了主動,但你彆忘了,我們的命還在她倆手中捏著!”
“怕啥?想取你我二人性命,那也不是簡單之事,少說咱們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而且,剛才大人說得很對,咱們要是有個閃失,李二小姐必會殺儘這裡的人!咱們是片瓦,她炎明奚是皇帝,是翡玉。料想也不敢輕易拿性命與我們相搏鬥!”
“話雖如此,但有個人你不可忽視。”
“桑槐?”
“對!此女乃是藥王高徒,醫毒雙絕,並不好對付!你忘了,上次她竟能在悄無聲息之間對我們下毒。”
龐奇微微皺眉道“這那也無妨!她桑槐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而已。李二小姐這回可來了一支船隊,她能全部毒倒?即便他有這個本事,身上怕也沒這麼多毒藥。況且,這艘旗艦船已毀,短時間內是修不好的。炎明奚不是要去大乾嗎?咱們正好借口把她們帶到船上,屆時全部是我們的人,還怕她能翻天不成?”
徐安聽此,想了想後,倒也覺得有理。
桑槐善毒,但再厲害,僅她一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若到了大乾,就更加不必多說,上次龐奇能帶領大理寺緝捕將她擒住一回,那就肯定能擒住第二次。
隻要她們敢放人,並登上李琪的船,便不怕她不可控!
想到這,徐安點頭道“好!就目前而言,我倆是她們活命的籌碼,也是她們安全進入大乾最好的跳板。我們不說,她們倆也會開口要求登船。那就將計就計,先把她們帶走再說。”
“一到大乾境內,我們有幽靈暗衛相助,加上三司府兵,兩個小丫頭還能插翅飛天不成?待本官將之擒下後,慢慢逼問出炎鼎天留下的秘密!”
商定之後,徐安黠笑望向炎明奚一眼。
炎明奚也似乎有了決定,剛好也看過來。
二人目光相交,皆是露出一抹輕笑,各懷鬼胎的樣子,邁步相互走去。
“大燕皇帝陛下密談這麼久,是否有了決定?是殺我,還是不殺?拿我當人質,恐怕是行不通的。對麵那些朋友,怕是等不了你太久啊。下一輪炮擊,恐怕這裡的人都得喪命!”
徐安淡然道,有恃無恐。
炎明奚也笑道“哦?是嗎?那你想怎樣?”
“不怎麼樣!說起來,我與陛下倒也沒有深仇大恨,且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大家握手言和?你不告訴我徐氏的隱秘可以,我自己最後也必能查清。乾都之時,是徐某做得不對。陛下不是想去大乾嗎?不如讓我那些朋友帶你一程,如何?有徐某和那些朋友的掩護,陛下必定能安全抵達滄州!”
他嘴上說得很客氣,內心卻在暗道快答應吧!你們肯定能安全抵達滄州,隻是下一秒馬上又會落入我手中,我有千百種辦法,可以讓你自願說出心中的秘密!
炎明奚聽了,微微一笑“真的?你有這麼好心?不會表麵冠冕堂皇,私下包藏禍心吧?”
“在陛下心中,我徐安就這麼壞嗎?有藥王島的小醫仙在,我就是再壞,也使不出勁兒來。我不怕桑桑姑娘,一個抬手間毒死我嗎?”
“哼,你倒是說得很好,就是不知是否表裡不一?”
“陛下要是答應,我現在馬上去跟對麵的朋友說!隻要我徐安不死,你便可安然無恙!這也是眼下,你順利抵達大乾的最好辦法。你手下這麼多僚船出去已經數日,至今未返,定是遇到了某些阻滯。司徒虎明知你沒死,又怎會不嚴加防範?”
炎明奚佯裝皺眉,故作遲疑了片刻後,道“你當真沒有騙朕,可以將朕安全送達滄州,而不是中途逆反,將朕交給司徒虎?”
徐安正襟道“自然是真的!我與司徒虎非親非故,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為何要為了他,得罪陛下你?”
“那朕姑且信你一回,你去通傳吧!朕安全抵達滄州,則你也必能安然無恙。”
“好。”
徐安二人一喜,二話不說,立馬就轉身去打旗語。
不久後。
李琪那邊傳來了回音,要求旗艦號放下兩艘小艇緩慢靠近,並隻允許徐安二人與炎明奚、桑槐登船。
小艇被放下後,兩方前後懷著船槳駛向海神號。
徐安二人的小舟在前邊,與後邊的炎明奚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
“老龐,一旦登船,我負責拖住她倆,你立馬找機會讓李琪組織人手綁了她們!桑槐善毒,手段詭異,必須先搞定她!之後,炎明奚不足為懼!”
徐安陰笑著說道。
龐奇嘿嘿點頭“明白!交給我了”
後方。
炎明奚看著二人那樣子,忽而冷笑道“桑桑啊,那兩個家夥現在肯定再竊喜,想著登船後如何控製我們,你說怎麼辦呀?”
桑槐微哼一聲,“陛下放心,我已在他們暗中投下了毒粉。他們登船後,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會中毒!解藥在我們手上,誰是鷸蚌,誰是漁翁還尤未可知!”
同一時間。
大乾滄州港碼頭處,林氏的兩艘巨船已經靠岸。
下船的木梯架好之後,卻隻有三人下了船。
碼頭上迎接的人卻很多,目測得有百人之多,皆是林氏設在滄州的商會人員。
兩輛豪華的馬車已經停穩,林大先生下船後,輕輕摘掉了頭上的白紗鬥笠,目光環視著碼頭,眼中竟似有一抹惆悵之色。
與林氏其他人的打扮不同,大多數臥龍穀的門人都是黑紗鬥笠的打扮,唯獨這位大先生戴的是白紗。
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人彎著腰,邁著碎步來到大先生身前,恭敬道“家主,你請這邊,兩位公子坐另外一輛車。”
林大先生臉色肅然,漠然道“他呢?”
“已在前車等候。得知家主回歸,屬下等人已急信告知於他。恰好他身在蘇州,距離此處不遠,昨日已達。”
“好。”
他應了一聲“好”,長袖一擺,步伐堅定地走向前方馬車。
車前,一名林氏族人已經架好了上車的小台階。
車廂門剛被打開,林大先生還未走進去,就看見偌大的車廂內跪著一個人,五體投地的樣子,連頭都不敢抬。
林大先生盯了那人幾秒,臉色忽而變得暗沉,冷冷一哼後,才邁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輛標準氏的貴族馬車,不僅車廂極為寬敞,車上還擺有小桌,並配備了沏茶的工具。
他在車上小案前的主位坐下,麵向跪倒那人,目光漸冷。
待馬車緩緩開動,身邊一名林家小廝為他倒了一杯茶後,這才沉聲開口道“抬頭!”
身前那人似乎極為緊張的樣子,靜默數秒後,才回了一聲“是”。
抬起頭時,恭敬的姿態。
林大先生看過去一眼,盯著那人的臉看,冷笑道“看來老夫是離開太久了,以至於都不配你喚我一聲,是這樣嗎?”
那人聞言一愣,大驚道“林先生恕罪蘇喆見過林大先生,是驚喜大先生歸來,蘇喆一時驚訝,這才失了禮數。”
令人難以想到的是,跪在林大先生麵前之人,居然是徐安的準嶽父,揚州商會的老會長,當今大乾皇帝的隱秘“暗衛”,蘇喆。
蘇喆已近六旬的年紀,但在這位林大先生麵前,卻似乎仍顯小輩,未見麵便行了跪拜大禮。
“林先生?”
但更讓人意外的是,當聽到蘇喆喊他“林大先生”時,他臉上竟露出一抹怒氣,“你叫我林先生?”
說著話,他驀然將剛拿起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陰沉地望著蘇喆,接道“外人麵前,你喚我一句林先生,我或許會覺得你是在掩護。但眼下僅你我,我身邊小廝亦可信,你還要如此喊我?”
“是不是老夫離開太久了,而你蘇氏這些年在皇帝的庇護下風生水起,眼界高了,連老夫的真正名諱都給忘了?”
蘇喆聽後,再次大驚“蘇喆不敢,大先生當年之名”
但話沒說到,便被林大先生打斷道“你不敢?哼,那你應該叫我什麼?”
蘇喆滿頭冷汗,似乎承受著麵前之人極大的心理壓力,道“徐徐先生”
“徐什麼?”
“徐佩之”
“嗬嗬”
大先生笑了起來,臉色忽閃間,指向蘇喆道“你既還記得老夫本姓徐,當年居然還敢悖逆行事?這些年老夫一直不曾理會你,你是不是覺得那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蘇喆把頭埋低“蘇喆當年一時鬼迷心竅,做出了忤逆大先生之事,實在罪該萬死。多年來寢食難安,曾數次去信臥龍穀,請求責罰,隻是先生一直不見回音,這才苟活至今。今日先生歸來,若要取我性命,蘇喆願雙手奉上。”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雙手托著恭敬遞向大先生。
而那位自稱是林氏大先生,眼下卻又被蘇喆稱為“徐佩之”的大先生,卻連看也不看,長袖一卷,道“你想死,還沒那麼簡單!想來你是篤定了我即便是看在她的麵子,也會留你一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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