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乾就乾,懈怠隻會讓“理想”永遠止於理想。
正所謂,路雖遠行則必達,事雖難做則將成。
實乾家與理想派最大的區彆,便是思維覺悟與執行力。
在房中暗自謀劃了半個多時辰後,徐安又恢複了元氣滿滿的狀態,來到餐廳匆忙吃了點東西後,立馬出門而去。
京城,劃分東西南北四個區域。
自古往今,當權者苦於無策,也迫切需要解決的社會矛盾,便是貧富差距。
乾都的貧富差距尤為明顯,呈現東西貧,南北富的狀態。
東西二城龍蛇混雜,住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內閣六部與大部分司衙都集中在南北城,自然便是“高端人士”的天下。
按理說,要做生意斂財的話,應該主打在南北二城。
畢竟“高端人士”的消費水平高,行市氛圍也較好,更加容易打下成功的基礎。
徐安卻不這麼想,高端消費畢竟隻是小眾,基礎性消費才是推動一個邦國經濟強盛的動力。
民富則國強,民窮而商富、官肥,那便是時代的“悲哀”。
南北城雖富,但市場很小,很難做大。
東西城雖貧,但人口基數巨大,極具潛力,可細水長流。
徐安要做的生意,是那種“親於民,而用於民”的快消性基礎行業,紮根基層,薄利行遠,而後再考慮染指高端。
大乾律例,從仕者不得營商,至少明麵上不能營商。
一開始,針對自己往後的發家大計,徐安是想以龐奇的妻室岑穎和蘇清影牽頭。
但縱觀“三人組”時下微妙的關係,這個打算便隻能暫時擱置,另謀人選。
首先,做生意需要本錢。
幾天前,趁著公主招親的契機,三人倒是私下斂了不少銀錢財。
隻是朝廷局勢複雜,徐安已是戴罪之身,怕是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動用“贓銀”。
好在,除此之外,徐ir還認得一個有錢人...
有她在,非但生意夥伴有了,本錢也是現成的。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這個人...也算是城中隱富。
出門之後。
徐安便直奔梧桐巷尾,找到曹懷興此前的那處宅子。
沒錯,徐ir要找的人便是李琪,李二小姐。
李琪與曹懷興做了十年的假夫妻,此前在孫鶴等人的募資下購入梨園,因此她也做了十年梨園的幕後老板。
古人的娛樂生活極為單調,除了逛青樓之外,也就戲園聽曲、組建詩會吟詞作畫。
梨園,便是當中翹楚所在,乃是十足的銷金窩,消費昂貴,超乎想象。
徐安私下打聽了一番,尋常小店內價值幾文的小吃食,在梨園得翻十倍賣。
單說茶位,就收三兩銀子一席,還概不優惠。
點一名戲角唱曲,不是按場次收費,而是按時間!
分分鐘聽一炷香的曲兒,就得花上百兩銀子。
這還隻是普通角兒,要是點那種出名的花旦名角,還得更貴!
可見暴利,李琪這些年定然積攢了不斐的家財。
城中富婆之位,莫說沒有她李琪一席之地。
若有她入夥,豈非本錢有了,當家掌櫃也有了?
來到梧桐巷曹府,徐安說明來意。
開門的侍女了然後,卻道:“徐大人來的真不巧,我家夫人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明麵上,李琪是曹懷興的妾室,雖說沒有夫妻之實,但仍是有“曹夫人”之名。
曹懷興雖死,但名頭尚不能隨意抹去。
徐安皺眉道:“她去哪兒了?”
侍女搖了搖頭:“沒具體說,但估計去了東城。早幾天,奴婢曾聽夫人提起過...要去買東城的一處老宅子。”
“老宅子?”
徐安默念了一聲,目光微閃,似乎想到了什麼,轉身便笑著離開。
片刻後。
東城,一處掛著“漕幫總壇”的朱木大門前。
徐安剛走下馬車,便見到了李琪的倩影。
門前,李琪正與一名赤膊的中年壯漢對立著,似在商討著什麼,此時麵顯嚴肅。
而那名中年壯漢並不陌生,就正是此前被徐安放出來的漕幫總瓢把子,納蘭興。
也是繼鄭鼎等人死後,如今城中黑幫的代理人,“喜爺”麾下的頭馬。
徐安站定,抬眼望了望大宅門楣上的牌匾,不覺淺笑,暗道:納蘭興這家夥掌管黑幫才沒多久,就買了這麼一處大宅作為他漕幫的總壇...實乃大手筆啊。可見,這黑市生意...比之梨園多逞不讓。
剛走近一些,便聽到李琪略顯不忿的聲音傳來:“好!納蘭幫主,小女子再讓你一步,就按你之前的出價,十萬兩!三天內,我將十萬兩現銀奉上,這處宅子歸我!”
“此單生意你穩賺不賠,掙了多倍不止。當年這處宅子的前主人興建時,花費還不足三千兩。宅中的一磚一瓦,大部分都是他們家人親自構建的,貴在個人而已。實際上,並不值這麼多錢。”
納蘭興聽此,卻是眉頭一蹙,像是極難想到李琪會答應要價一般,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東城是平民區,地價本不能與南北二城相比。
像這樣的一處大宅,在東城其他地方隻需萬把銀兩就可買到。
而他翻了十倍叫價,眼前這個女子雖多有猶豫,但數次上門後,竟最終答應了下來,不免讓納蘭興有些意外。
要知道的一點是,十萬兩白銀即便是在南北城,也足以買到一間極為體麵的房子了。
為何這個女子會執意來東城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花冤枉錢,買一處幾十年的老宅?
納蘭興訝然之色,微微沉默後,卻道:“夫人是裝不知,還是真糊塗?這宅子根本不值十萬兩,你何須花那冤枉錢?你若非愚笨,當也知道我若有心出售這處房產,便不會漫天要價。”
“此前之所以出價,不過是為了讓你知難而退。沒想到你執拗如斯,就跟你說實話吧。此處是我漕幫總壇,不會輕易出售,我也做不了主。你走吧!”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李琪一聽,頓時急了,趕忙道:“等等!幫主隻是說不會輕易出售,並沒說一定不出售。你做不了主,那就讓做得了主的人出來。凡物都有個價碼,隻是未到點上罷了。小女子也不瞞幫主,這宅子對我很重要,我誌在必得。你可儘管出價,十五萬兩...賣嗎?”
納蘭興聞言愣住,回身剛想開口。
卻立馬被李琪打斷:“如果十五萬兩還不行,二十萬如何?小女子不在乎錢,但也請幫主見好就收。你漕幫不過是要個總壇而已,大可另尋他處,小女子甚至可以為你購置,隻要你肯讓出這處宅子。”
如此價碼,若說納蘭興聽後,內心沒有一絲動搖,那是假的。
“夫人此話當真?你願出二十萬,並為我漕幫另尋宅院做總壇,隻為求購這處老宅?”
“是!”
“好...”
納蘭興確認後,眉目一挑,剛想答應下來。
但僅僅吐出一個字,便被不遠處傳來的一道聲音給阻斷:“好什麼?這宅子值二十萬兩嗎?二小姐想要,那就給她便是,分文不得收取。”
門口的眾人聞聲望去,卻見一個青年人麵帶笑容走來,步伐竟有些六親不認的樣子。
排頭的一名漕幫小嘍囉,當先覺得這廝有些狂妄,竟敢在漕幫幫主麵前大呼小叫?
當下,便揮了揮手中棍棒,一臉凶相地走過去攔住徐安,那樣子怕是想出手教訓。
半隻腳已經踏進門檻的納蘭興,此時回頭,在見到徐安走來的刹那,臉色忽變,急忙喝止道:“住手!”
說完,立即小跑過去。
揪住那名小嘍囉的衣領連扇了幾個巴掌,怒吼道:“瞎了你的狗眼!”
而後,又彎著身子,衝著徐安恭敬道:“喜爺,您來了....”
令身後的一眾嘍囉同時驚愕汗顏起來。
漕幫之人雖大部分都沒見過徐安,但也聽納蘭興說過,“喜爺”才是他們真正的首腦。
在此之間,即便是納蘭興這個幫主也隻能算是代理人,仍有“頂頭上司”,便是那位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喜爺。
而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喜爺居然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