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公主失蹤?”
徐安聽此大為驚訝,但還未及開口,恰好趕到的唐慕清與龐奇就先驚聲開口道。
公主失聯,乃是大事。
徐安臉色一沉,趕忙示意幾人屋內說話。
待坐定之後,方才問道:“二小姐,怎麼回事?昭安公主為何失聯?”
李琪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飲儘後,回道:“我前往城外苦役營探望族中長輩,破曉方回。入城之時,卻發現大批廷尉府的黑甲兵設卡盤查。我臉上蒙著麵紗,身份成疑,因此遭到攔截。”
“但我們此來隨州,乃是秘密,不便聲張。就利用大人你給我的禁軍腰牌,試圖讓黑甲兵放行,順便多問了一句。哪曾想,黑甲兵竟透露他們此番大肆盤查搜捕,乃是為了找尋公主而來。”
這話說完。
唐慕清目光一凝,道:“昭安公主...幾天前我們仍在秋茗館見過,那時候駱英豈非交代讓她回宮,因何會失聯?”
龐奇也插話道:“對啊。還有,縱然公主因故失蹤,他們也應該在京都附近尋找,為何來此?”
徐安也喝了一口水,摸著下巴,笑道:“公主因何失蹤,廷尉為何會尋到此處,我看...咱們不必深究。關鍵在於,咱們要不要參合此事。”
唐慕清道:“廢話!公主失聯是大事,咱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知道...又怎能不管?”
徐安淺笑:“那既然要管,就得先明確幾個事實。第一,此番來找尋公主的,是廷尉府的黑甲兵,而非禁衛。也就是說,或許宮裡還不知道此事,否則出動的應該是禁衛。公主殿下當時並未回宮,而是瞞著駱英兄妹...自己偷跑了。”
“第二,黑甲兵能追尋到此,說明殿下出城了,且一路有線索指向隨州。”
“第三,正常情況下,公主再怎麼趕路、躲避,都不可能跑得過訓練有素的黑甲兵。但黑甲兵一路追來,並未尋到公主。證明,她可能來的不是隨州,又或者說...中途已被人擄獲,帶走了。”
龐奇皺眉道:“那大人更傾向於哪種可能性?”
徐安道:“公主偷溜出城,不外乎是稍有玩性。原則上,並不忌諱被人找到。但黑甲兵一路而來,卻毫無發現。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她被人綁架了。”
唐慕清臉上一抹冷色,哼道:“哼,哪來的宵小綁匪,竟敢綁架當朝公主?”
徐安擺了擺衣袖,道:“尋常綁匪自然不敢動公主,但公主是喬裝出宮的,身份隱秘,他們又怎會看得出來?”
“那公主殿下不會表明身份?”
“表明身份?那公主或許現在就是一具屍體咯!綁架公主,那可是殺九族的大罪。綁匪若得知公主的身份後,即便放了她,也難逃一死。那站在他們的角度,橫豎都是死,那還不如來一個殺人滅口,直接宰了公主。興許朝廷查不到,他們還有一線生機。若我是綁匪,必殺公主。而我若是公主,我就會隱瞞身份。”
龐奇大驚道:“這麼說來,公主殿下此時豈非極其危險?大人,讓屬下去隨州府衙調兵吧,翻遍整個隨州府地界也得找出公主啊。”
大理寺司職皇家大案,地位高於地方的捕快衙門。
以龐奇大理寺丞的身份,想在隨州調動衙役、捕快,也不是不可。
徐安想了想,道:“去吧!隨便搜羅一下隨州境內所有山賊、悍匪的情報,咱們要救人,總得知道人被綁到哪裡去了。”
“是!”
龐奇轉身離去。
...
半個時辰後。
徐安三人剛吃完早飯不久,龐奇就捧著幾張文書折返回來,將之鋪在桌上,道:“大人,隨州五百衙役已經集合就位,可隨時出動。”
“根據州府的情報得知,原本在城池附近盤踞著三大山賊窩,分彆是通風寨、牛頭寨和狼牙寨。但為了維持州府附近治安,兩年前這三家山寨窩已被官兵一力清剿,且保持高壓態勢,防止匪賊死灰複燃。”
“不過,再怎麼高壓,怕也難以百分百殺儘悍匪。若公主殿下是在隨州城附近被劫,很可能就是被這三大山寨的餘孽所綁。咱們是不是兵分三路,往三大山寨的舊址追蹤而去?”
徐安稍作思考,而後搖了搖頭,道:“不!公主若真被這三大山寨的餘孽所抓,他們倒也不會蠢到將她藏在山寨的舊址中。況且,隨州府衙既然對山賊采取了高壓態勢,那麼山賊餘孽理當不敢在州府附近犯案。”
“他們既然敢動手,就說明他們確信官府不能輕易趕到營救。公主殿下大概率不是在州府附近遇襲,而是在遠離州府的地方。”
唐慕清這時疑問道:“那...黑甲兵為何會追到隨州城?”
徐安沉聲道:“或許是受到了某種誤導!正所謂久寇成兵,一些狡猾的悍匪常年與官府周旋,了解官兵的偵查手段,並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這並不稀奇。如果是匪寇故意留下線索,將官兵引來隨州,而實際上他們並不在州府附近呢?”
“這...那我們豈非毫無頭緒可尋?”
“倒也未必!綁匪之所以會將線索指向州府,很可能還有另一個考慮,那就是銷贓!”
“銷贓?”
“對!殺人越貨之後,即時銷贓,就能迅速撇清自己的乾係!而州府的物價最高,銷贓能獲取的銀兩更多,我是綁匪,我也會來州府銷贓。”
這話說完,徐安立馬轉頭對龐奇,吩咐道:“老龐,你帶領隨州五百衙役全城搜索,查遍城中所有典當鋪和地下錢莊。近三日內,典當或者出售的黑市名貴物品,皆要查清來曆!”
“是!”
龐奇領命而去。
幾人本想一早就打道回京,哪曾想遇上了公主被劫一事,怕是得耽擱下來了。
不過,龐奇的辦事效率,還真沒的說。
臨近黃昏時,他已小有所獲,押著一名賊眉鼠眼的中年掌櫃,啪的一聲丟到徐安麵前,道:“大人,有重大發現。”
“這小子乃隨州一家黑市典當行的掌櫃,兩日前收了一輛名貴馬車。早前在街上招搖炫耀,被下官撞見。細看之下,下官竟發現此乃公主殿下的馬車。秋茗館之時,下官曾見過殿下的馬車,不會記錯。”
“且此車刻著京都商號的徽記,並非產至隨州,這點毋容置疑。”
龐奇這話說完。
一聽到“公主殿下”四字,那中年掌櫃倒也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當即跪倒磕頭,道:“大人饒命啊,這車是草民從黑市上收來的,並不知此乃公主之物啊...還請大人開恩...”
徐安冷笑道:“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說吧,馬車是哪裡收來的?誰賣給你的?”
那掌櫃道:“回大人,黑市上收來的。道上的規矩,小人也不知賣家是誰啊...”
徐安聞言,嗤鼻一笑,顯然不相信這樣的說辭,隨即給了龐奇一個眼神。
龐奇了然,人狠話不多,立馬將抽出腰間官刀,斬斷了中年掌櫃的三根手中,並惡狠狠道:“我家大人不喜歡繞彎子,你最好下一句就說實話,否則斷的就是你的頭!”
“啊...”
中年掌櫃哀嚎不已,捂著自己斷指的傷口處,臉色煞白,同時也嘴軟了,顫聲道:“我說...我說...馬車是從劉三手下的人那裡買來的,花了十兩銀子...”
徐安眉目一動,道:“誰是劉三?他在何處?”
“劉三是此前牛頭寨的五當家,住在距離州府四百裡外的白雲鎮,開了一家酒館...”
“哦?也就是山賊了?山賊居然敢明目張膽開酒館?”
“大人有所不知,此前官府大力清剿山匪,這劉三為求自保,出賣自家老大,向官府換取了免罪的機會。如今已是平民,表麵上是經營酒館為生。實則...暗地裡也在重操舊業...他那家酒館,乃是黑店....沒少乾殺人越貨的勾當...”
“然後,劉三劫來之物,皆由你銷贓?”
“是...但草民隻是銷贓,並未參與殺人啊...”
“那劉三的黑店團夥,共有幾人?”
“加上劉三,共九人...”
聽此。
徐安目光一轉,掃向麵前桌上的隨州地形圖,手指點在白雲鎮的位置上,並示意龐奇帶走中年掌櫃。
而後,開口道:“行了。目標明確,那我們就去一趟白雲鎮吧!希望我們趕到時,公主殿下還活著。”
他微微一笑,說完,人已跨出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