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中丞,總算是明白了。”
徐安露出一絲苦笑,悵然一歎道:“從某種層麵上來說,禦史案有沒有結果已經不重要了。站在陛下角度上,目前最重要的是,確立儲君!”
“吳應雄不是主謀,但皇帝仍要我們去查,無非是想搜集他的其他罪證,留給新儲君立威!”
“陛下的潛台詞是...我們無需真的去尋求真相,隻需將線索指向駱家和長公主即可。屆時,既可結案,又可讓新儲君的第二塊墊腳石生效!”
“新儲君剛正不阿,大義滅親,為了彰顯邦國律法,連皇族直係也不肯法外開恩。如此正直英明,朝廷百官哪能不擁護?”
“你說對嗎?唐中丞。”
徐安隻字片語之間,竟道出了自己的一番理解。
皇帝不是不殺吳應雄,也不是不懷疑駱家和長公主,而是將他們留給新太子來收拾!
太子有功,就可震懾朝堂,社稷得以安穩。
不論是被冤枉的吳應雄,還是目前嫌疑最大的駱家,都隻是皇帝的棋子罷了。
因此,若說“主謀”,恐怕皇帝才是那個最大的主謀...
唐慕清頓感喉頭乾澀,道:“這隻是你的猜測而已,長公主是陛下的親姐姐,他不會如此狠心的...”
徐安卻嗤之以鼻,質疑道:“宮廷深似海,古有弑父為君,弑兄殺子,比比皆是,更何況隻是姐姐?即便陛下念及血脈之情,他不殺長公主即可,但駱家其他人必不能幸免!”
“這...那你認為駱家和長公主是禦史案的主謀嗎?”
“主觀層麵上,徐某覺得不是!但不可否認,根據目前已知的客觀證據,駱家的嫌疑最大!”
“你為何認為不是駱家乾的?理由呢?”
“如果駱家是主謀,那麼他們殺人的動機,就應該是掩飾十幾年前通敵案的真相。但掩飾真相,殺了孫鶴和曹懷興等人即可,為何還要構陷吳應雄?而且,他們少了一個人不殺,這不符合主謀的邏輯。”
“你是說...李琪?”
“是的。駱家若是主謀,那他們就必定也是當年構陷李放的凶手,但他們為何會放過李琪不死?再者,駱姿剛才去麵聖時,曾對我提出質疑。她暗指吳應雄太容易抓到,很可能不是主謀。試問,如果駱家是主謀,她為何會替吳應雄說話?”
禦書房外侯見時,駱姿便親口提出過質疑,暗指吳應雄的隱晦。
而根據案件的偵查,十幾年前的李放通敵案和如今的禦史案,幕後主謀是同一人。
換言之,如果駱家是主謀,吳應雄就是他們構陷的。
既是如此,駱姿為何要提出質疑?
唐慕清卻道:“可能...事到如今,駱家已經不隻是想掩蓋真相,而且還想取代吳應雄的右相之位呢?”
徐安搖了搖頭,道:“不可能!駱家若有位極人臣之心,當年駱天傲就不會下野!”
唐慕清深思:“如此說來,真正的主謀一直隱藏在幕後,未曾出現過?”
徐安深沉一笑,“是啊...此人絕不簡單,竟有能力玩轉當朝右相與外戚駱家,明顯深不可測!”
“會不會就是陛下自己?”
唐慕清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斷。
徐安卻白了他一眼:“胡說!陛下有何理由殺害台府之人?即便要殺,一道聖旨即可,何須如此鋪排?”
說完,便加快了腳步。
唐慕清緊跟不止,道:“那會是誰?你這麼能猜,你猜一個主謀出來我聽聽!”
徐安卻不說了:“不猜!本監察使有要事去辦!”
唐慕清好奇心大動,卻不肯就此放過他,便一把將他拉住,報以威脅的眼神,冷冷道:“本官偏讓你猜!徐七喜,服從上官命令,是你的天職。本中丞現在就讓你猜,馬上猜!”
令徐安頓然錯愕,不滿地暗道了一句:尼瑪,這丫頭竟也是如此霸道的脾性?和蘇沉魚那妮子一樣?
還好!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否則,家裡兩隻母老虎,阿ir我這日子還怎麼過?
心中一歎後,徐安卻也不願屈服,拒不猜測道:“不猜!服從命令,那是士兵的天職。而我不是,我有權質疑上官的指令。再說了,本官沒有義務猜測!”
同樣令唐慕清錯愕,卻也無可奈何。
“你敢這麼跟本官說話?信不信我立馬打斷你的腿?”
“你...來啊!毆打朝廷命官,乃罪大惡極之事。你也不想我擔任監察使的第一件事,就是彈劾你吧?”
“你有那膽子嗎?上一個膽敢彈劾本官的渾蛋,現在見了本官,都得趴著走路!”
“切...你威脅我,我就怕你?”
“那你是想試試本中丞的拳頭硬不硬了?”
“...”
二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吵架”走向宮外,言語間雖頗帶火藥味,但並未真的動手。
宮外。
龐奇倒是很聽話,早已駕著一輛馬車在等候。
見到徐安和唐慕清罵罵咧咧地走出來後,先是一愣,而後皺眉道:“寺正,徐監察,你們這是...”
二人對視一眼,卻極有默契般雙雙轉過臉去,哼了一聲。
徐安跳上馬車,將手中的禁軍腰牌交給龐奇,道:“本官要去杏園,以後那裡就是新的禦史台了。但你不用跟來,替我去禁衛營一趟,調來一千羽林衛。”
龐奇捧著皇帝的令牌,如握千斤,汗顏道:“禁衛...陛下準你調動禁衛?”
徐安懶得解釋,直言道:“快去,我在杏園等你。”
說完,人已坐進了車廂中。
但屁股剛坐下,馬車就突然一晃,緊接著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撲麵而來。
唐慕清也跟了上來,而且就緊挨著徐安坐下,一臉怒視的眼神,霸氣十足道:“本官也去!”
徐安瞪大了眼睛:“你去就去,坐我旁邊乾嘛?還坐那麼近...有何目的?請唐中丞自重,本官已有婚約...”
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唐慕清鄙夷一眼,不屑道:“瞧你那樣?當朝十三皇子數次上門提親,本姑娘都看不上,我會稀罕你?滾一邊去!”
說著,她竟狠狠推了徐安一把。
令徐安大為不忿,暗道:古人誠不欺我,天下...為小人與女子難纏也!
你最好永遠都不稀罕我,否則“槍炮”伺候,讓你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