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
唐慕清驀然一驚,臉色忽閃,沉思片刻之後,恍然大悟道:“本官明白了。”
“凶手之所以能精準殺人,是因為他們掌握了禦史台官員的家庭信息和行蹤!而戶部掌管天下戶籍信息,有最新最詳細的百官戶籍文書。但凶手要得到這些信息極為困難,除非...有戶部之人暗中向他們提供!”
“換言之,戶部之人涉嫌參與了此案!我們隻需抓住這個向凶手提供信息的戶部奸細,便可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主謀!”
徐安見她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淡然一笑道:“唐寺正總算領會了本禦史的意思,那你說...戶部該不該圍?”
“該!”
唐慕清大喜,重重應了一聲,看向徐安的眼神中有了一絲讚許之色。
四天以來,她與手下人四處奔走,卻找不到一絲偵破案件的突破口。
凶手殺人後,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蛛絲馬跡,恍如人間消失,形同鬼魅。
唐慕清本已不抱希望,以為此案將再無結果。
誰知眼前這個小小的七品禦史,三言兩語之間,僅僅是依照卷宗所示,便查到戶部之人可能參與了此案。
可謂是意外之喜,不得不讓唐慕清有些另眼相看。
此子...當真隻是一介小小禦史?
其思維縝密,洞察入微,怎麼好像比大理寺的緝捕還要專業?
唐慕清暗暗想到。
大喜之下,她剛要推開車窗,下令車外的緝捕加速趕往戶部。
但不知為何,手上的動作一僵,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複而坐下,沉重自語了一句:“等等...”
下一刻,唐慕清就開始在小桌上的卷宗裡大肆翻找起來。
找了一會兒,卻似乎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頭大皺起來。
徐安疑惑道:“唐寺正在找什麼?”
唐慕清俏麗的臉上泛起一絲警惕,語氣嚴肅道:“凶手既然要殺死所有禦史台吏員及其家屬,那...你為何還活著?”
她眼神變得冰冷,如刀般看向徐安,接著說道:“而且,在各處上報的滅門案中,並沒有找到你徐家被滅門的卷宗。也就是說,你徐家沒有遭到滅口!”
“為什麼凶手會放過你和你的家人?這是不是有點微妙?徐禦史不應該解釋一下嗎?”
徐安聞言輕笑,心中暗道一句:你終於問到這個了嗎?我還以為你蠢到連這點貓膩都看不出來。
但嘴上卻故作神秘,笑道:“嗬嗬,唐寺正以為是什麼原因?不如…你猜猜?”
唐慕清微微沉思,沒多久便開口道:“本官知道了。凶手之所以會放過你,隻有一個可能性!”
徐安有些期待道:“哦?什麼可能性...”
而話沒說完,徐安立馬就臉色一變,震驚當場。
因為,他看到唐慕清正在迅速拔刀…
鏗!
唐慕清拔刀,架在了徐安的脖子上,冰冷道:“可能性就是...你乃凶手的同夥!”
“除非你是凶手的同夥,否則以他們殺人的狠辣程度,既然能殺了上千人,又怎會輕易放過你?”
“再者,除了戶部可以泄露禦史台官員的信息之外,你也可以!”
“你身在台府為官,想要弄清同僚的背景信息,並不困難!”
“而你故意被我的人抓到,再故意向本官透露假線索,隻為借本官之手,除去戶部中的某些人,對嗎?”
“本官差點就被你給騙了,哼!”
說著,她將手中刀鋒貼近了徐安的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會“先斬後奏”之色。
徐安大驚,頓時木凳口呆。
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幫助唐慕清破案,對方卻懷疑到他身上,怒憤之下也不管脖頸間還架著一柄刀,就仍不住怒罵一句:
“hatthe**,尼瑪!我幫你,你居然懷疑我?”
聞言。
唐慕清也是一呆,似乎聽不懂徐安口中前麵兩個詞語的意思。
什麼叫...我的法克?
尼瑪又是什麼意思?
但她無需理解,下一秒就幡然怒道:“本官憑什麼不能懷疑你?說!你是不是凶手的同黨,他們為何要放過你?”
徐安也怒道:“你這個笨女人...剛才本禦史讓你看我的個人履曆,你都白看了?”
唐慕清瞳孔一縮,聽到徐安罵她“笨女人”,氣得柳眉倒豎:“你敢辱罵本官?信不信本官先砍你一條胳膊?”
說著,便高高揚起了手中官刀。
徐安瞬間有些慫了,趕忙道:“彆...有話好好說。我不是什麼凶手的同夥!若是我泄露了同僚的信息,早就遠走高飛,豈會被你手下之人輕易捉到?”
唐慕清哼道:“那你說凶手為何會放過你?彆說案發之時,你正好休沐,所以逃過一劫!當天休沐的禦史官有十幾名,但他們都被殺了,唯獨你活著!”
徐安答道:“並非休沐的原因,而是他們刺殺的目標中沒有我。”
“哦?凶手的刺殺目標中沒有你?那你是承認自己與他們是同夥了?”
“不是!在進入禦史台之前,我本在京兆府任職,履新才不足一個月。我的官員檔案仍在京兆府衙門,未曾轉到台府。而凶手是根據戶部泄露的官員檔案精準刺殺,我的檔案不在台府,理論上就還不是台府的人。因此,我和我的家屬並非凶手的目標!明白嗎?”
這麼一說。
唐慕清瞬間錯愕,驚道:“你此前在京兆府任職,檔案還未轉移到禦史台?”
徐安點頭,指了指桌上的文書,道:“不信你自己翻翻看。”
唐慕清隨即收刀,再次翻找文書,果然在徐安的履曆檔案表上看到了隸屬“京兆府司”四個字樣。
而此前她並未細看,倒是忽略了這點。
這家夥的檔案資料,還真的仍在京兆府衙門。
如果凶手的目標隻針對禦史台官員,且是根據戶部泄露的檔案信息殺人的話,這家夥還真有可能因此逃過一劫。
那我...豈非是估計錯誤,冤枉了他?
如是想到。
唐慕清臉上立馬浮起一抹愧色,尷尬道:“這...不好意思,徐禦史,是本官衝動了,你不要見怪...”
徐安哼了一聲,難免有些腹誹。
不過倒也沒有得理不饒人,一聽唐慕清道歉,臉色稍緩,道:“那唐寺正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知道!全力突襲戶部衙門,不放過任何一人。揪出泄露官員檔案者,逼迫其供出幕後主謀!”
“那還不快馬加鞭?遲則生變。”
“好!”
說著,唐慕清毫不猶豫推開車窗,對車外的手下,吩咐道:“加快速度!”
回過頭時,卻見徐安又伏在案上執筆書寫起來,便納悶著問了一句:“徐禦史,本官尚有一事不解。”
“說!”
“既然抓捕戶部之人刻不容緩,那麼為何我們還要繞行西南大街?從大理寺趕往戶部衙門,直行南街大道最快!”
“因為鎮威侯府在西南大街,我們要在那裡停一下。”
“鎮威侯府?”
唐慕清默念了一句,眉目一挑,道:“鎮威侯府是我家,你要去那裡乾嘛?”
她忽然有些驚訝。
徐安輕輕一笑,並未立即回答。
等到將麵前的文書寫完後,這才笑道:“準確地說,不是我去,而是你要回家辦兩件大事。”
說完,他把麵前文書遞給了一臉訝然的唐慕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