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庭酒店已經沒有了空房，但它的宣傳依舊鋪天蓋地，僅撤下了在停泊區的幾塊大號led看板上的廣告，讓位給即將在黑曜石節大放異彩的歌手們。
無數案例表明，相較於寫出一個彆出心裁的故事，還是簡單粗暴地把廣告語尬喊幾遍更容易讓人記住。
所有來到汐斯塔的遊客都被朗庭當成潛在客戶，而為了讓這些人的錢真正落在自己兜裡，廣告自然是要不間斷投放的。
所幸，朗庭集團財力雄厚，支付得起高額廣告費——實際上都不需要算酒店的利潤，光a酒吧賺的錢就夠了。
a便是靈雲的“孿生姐妹”，一家真正符合瓦倫丁想象的酒吧。
一處夜夜爆滿，讓年輕人宣泄青春活力的天堂。
跟門可羅雀的靈雲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畢竟真正喜歡文藝安靜的終究隻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更愛熱鬨和社交。
不過朗庭並沒有因為虧損關掉靈雲，依舊讓它營業著。
最好的調酒師也被調到了這裡。
而這麼做就是為了給朗庭搏一個好口碑。
畢竟想讓文藝青中年有好感可比討好普通人難得多。可一旦成功了，那朗庭就算是沒有給任何消費群體留下壞印象。
被廣告煩到的人不算。
有個好口碑就意味著更多的客人，意味著更多的消費。也許靈雲會一直衰敗下去，但隻要它存在一天，提供給朗庭的buff就存在一天。
也許，今晚某些坐在a酒吧的客人就是因為靈雲來的呢。
比如說……
某位坐在11卡座的個子較高的菲林姑娘。
————————嘿嘿————————
震耳欲聾的音樂，絢麗雜亂的光線，搖頭晃腦的人們以及貴到離譜的威士忌……
姬娜拿起酒杯，抿了口金黃色的酒液。
那辛辣苦澀的味道讓她微微皺眉。
果然，這酒隻是包裝漂亮點，實際上嘗起來跟外麵一百一瓶的普通威士忌沒什麼兩樣。
可在a，這款平平無奇威士忌卻要八百一瓶。
容量還小了。
……也許是自己品不出來裡麵蘊藏的奇妙，畢竟不是專業的嘛。
再次看了眼隻剩下一半的威士忌，姬娜眼眸低垂，很快將注意力放在了彆的地方。
剛剛的心理暗示並沒有衝淡多少味覺刺激帶來的失望感，反而讓她對這家酒吧的興趣降到了冰點。
現在可以說，除了裝潢，a沒有任何讓姬娜感到舒服的地方。
她更喜歡那種能點一杯酒讓自己在悠揚的音樂中靜下心來看書的酒吧。
比如靈雲。
可是……
瓦倫丁，她的目標在那家酒吧裡。
姬娜便沒有了去靈雲的機會。
實際上，如果靈雲酒吧裡的人跟a一樣多的話，她進去也沒關係。
繁雜的人流會阻斷瓦倫丁的視線，避免她被注意到。
可靈雲酒吧裡的客人不超過十個……
那她進去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乾間諜的，第一要訣就是“穩”。
絕對不能做出增加不穩定因素的行為。
所以，姬娜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將自己心裡活了二十餘年突然冒出來的文藝氣兒掐滅。
至於為為什麼會來a嘛……
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姬娜瞥了眼身旁正跟某位帥哥聊得正嗨的傻妹妹，很快就將視線移開。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這位遊泳教練終於是沒抵擋住南希的攻勢，同意了她晚上來夜店耍的請求。
可南希的愛好除了睡帥哥就是花錢，根本承擔不起a的消費。
於是……
她將注意打到了好姐姐姬娜的身上。
沒頭腦貓貓通過一件賈斯汀親筆簽名的襯衫從不高興貓貓的手裡獲得了一筆轉賬，有了來夜店瀟灑的本錢。而為了拿到更好的卡座，南希竟然又結識了幾位“好姐妹”一起來拚單。
真不清楚她是怎麼做到的……
反正最後，南希出的錢不算多。
其實這也是她設想中最好的結果，因為去夜店耍肯定要叫上朋友的，隻有兩個人根本嗨不起來，氣氛不夠。
多叫幾個人來拚單不僅更熱鬨，錢也花的少了，兩全其美。
這都是互相需要。反正“好姐妹”們隻有一晚上的情誼，今晚無論有沒有拿下自己的男伴達到目的，以後再見麵估計連招呼都不會打了。
隻是苦了姬娜，成了這群年輕人中唯一的“異類”。
幸好沒有不長眼的家夥惹她，任由姬娜在一旁獨自美麗。不過南希偶爾也會拉她過來互動一下，免得冷落了自己的好姐姐。
多多少少還是要融入進社交裡，不然自己不舒服，彆人也會覺得不舒服。
姬娜還好，接受過關於人情世故的係統訓練，對於這種事抗性很高。她會接受邀請還是為了這些人著想。
拋開做間諜時乾的那些缺德事，姬娜捫心自問，覺得自己算是個好人。
讓她變成壞人的，是無法抗拒的命運。
做間諜這種工作的人，幾乎都在踐行及時行樂的信條。他們相比常人更加缺愛，所以更渴求心靈上的滿足。
這些人的愛或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投入的感情更深刻濃厚，為的就是在不知何時會結束的生命中儘可能多的品嘗到快樂。
姬娜有個同事養了隻牙獸，那人愛它愛到了極點，一半的工資都花在了它身上。
結果某天這隻牙獸被車撞死了，他就跟瘋了一樣跑出基地，在三個小時內找到了罪魁禍首，用撞死他牙獸的那輛車撞死了這個倒黴蛋司機。
後來這人也死了，是自殺。
既瘋狂，又悲哀。
大概就是從知道那人的死訊開始，姬娜變得不苟言笑起來，愈發喜歡觀察周圍的人，普通人。
普通人是不會因為失去某件身外之物就瘋掉的，至少大部分不會。
姬娜想從他們身上找到與自己的不同點，找到讓自己在不改變生活的情況下變正常的方法。
是怕死嗎？
應該是吧。
姬娜也不知道具體原因，反正就是想這麼做，便這麼做了。
可很多時候，姬娜隻能從那些普通人身上看到與自己截然不同但極為相似的命運。
困住自己的是間諜這層身份。
困住他們的是生活，是比萊茵生命可怕千萬倍的東西。
……
最後，這思緒在姬娜腦海中變成一團亂麻，除了忘記沒有任何處理方法。
要是自己能更聰明些就好了。
她常常這麼想。
或者更笨一些。
就像南希那樣……
姬娜癱在沙發裡，左手撐著腦袋，雙眼看著酒吧裡卸下偽裝的人們，雙眼無神。
她曾在書裡看到過一句話：
[夜店能把所有人的社會行為放大一萬倍，無論是美德還是惡習，除了酒店的床上，沒有哪裡比夜店更適合剖析人類的內心。]
這也是她願意陪南希來到a的重要原因。
在這裡，姬娜能看到更多的東西，看到……
不知路在何方的自己。
“這位小姐。”
一位侍者站在姬娜旁邊，微微俯身。
“什麼？”
姬娜回過神來，抬頭看著她。
侍者沒立刻回答，而是舉起手擋住臉龐，耳語了兩句。
“……請跟我來。”
說完便轉身離開。
“我一會回來。”
姬娜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扭頭給南希說了一聲，也不等對方回應，便起身跟上侍者的腳步。
她們走得很快，沒兩分鐘侍者便來到了a的後台某處。
“請。”
侍者為姬娜打開門，微微彎腰低頭，極為恭敬。
姬娜也沒客氣，直接推門進入。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房間內極為特殊的牆壁，一看就知道有強效隔音效果。但很快，她的視線就被某人抓住了。
那人有著張揚的金發，身上的休閒裝前衛潮流，臉蛋帥得發光。
就算化成灰姬娜也認得他。
“賈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