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龍巢、密林中的精靈部落、全部由方塊組成的像素裡世界,還有地底和諧得不像話的魔族……”
“最後又回到起點。四年整的時間,從德凡斯城出發,回到德凡斯城。”
“如果你對黑暗時代的曆史比較了解的話,隻需簡單掃一眼他們婚前旅行的路線,就能發現……”
“一鳳和陳樂完全是複刻了那條傳奇之路。”
“隻不過,當初瓦倫丁出發點是東方的夏朗城,他們隻是將起點放在了西邊。但經過的地方,甚至經曆的戰鬥,兩人之間感情的變化都跟當初的聖者聖女差不多。”
角徵羽靠在沙發上歪著腦袋,右手撐住臉頰。她麵前不遠處擺著一塊大屏幕,上麵放映著瓦倫丁和陳樂在旅行中的點點滴滴。
拉斐爾坐在沙發另一邊,雙臂環抱在胸前。跟看起來無比輕鬆的角徵羽不同,她的表情很認真,似乎對屏幕上的兩人特彆上心。
女仆隻是在看一部戀愛連續劇,而天使看的卻是實況轉播。
數分鐘前在播放那場利維亞桑殲殛戰時,拉斐爾甚至緊握雙手攥住了裙擺,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擔憂。
而角徵羽依然癱在沙發上,還有閒心吃薯片。
[不用太擔心。雖然播放的是瓦倫丁和陳樂的現實生活,但瓦爾登湖已經過去三天了,外界則是過去了幾十年,他們的孩子都長大了。]
[這隻是一場過時超久的直播錄像而已。]
這是當時角徵羽的解釋,也讓拉斐爾記起了數天前瓦倫丁說過的話。
她們在這裡住幾天時間,外界卻會度過幾十年。
他用這種方式陪陳樂走完一生,同時也不會耽誤回去的機會。
之後,拉斐爾觀看錄像的心情就放鬆了許多,但仍然會為瓦倫丁感到擔憂、喜悅。
“……隻不過,當初終結黑暗時代的聖者聖女花了十多年時間,而他們隻用了四年。”
“那時的瓦倫丁成了救世主,被後世稱為‘聖者’,他的心也比一開始強大了不少。”
“力量強大不會讓人變得八麵玲瓏,跟成熟掛鉤的總是閱曆。”
角徵羽微微歪頭,視線從屏幕上移開。
一團柔和的光映在她眼眸中,衝淡不少深紫色的邪氣。沙發另一邊的天使沒有注意到移來的視線,注意力仍在屏幕上。
“現在的亞大陸無比溫柔和諧,自然培養不出救世的聖者。但他們也在不斷更換的環境中褪去幼稚,對世界的看法更加豐滿,對人的感情也愈發深厚。”
一本日記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深厚得更加理性,更加適合她所愛的那個人。”
畫麵流轉,一些普通的日常被跳過,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但角徵羽很貼心地打上字幕,讓拉斐爾看懂這座讓瓦倫丁和陳樂站在入口處注視許久的城市究竟是哪。
德凡斯城。
————————瓦爾登湖————————
外麵的世界日新月異,瓦爾登湖畔寧靜祥和。
在泰拉大陸出生的四人迎來了她們人生中最悠閒的一段時光,需要做的隻有享受。沒有工作沒有爭鬥,吃喝不愁娛樂活動也有很多。
剛來到泰拉世界的時候,雷蛇和芙蘭卡還不太適應突然就鬆掉的生活方式,但此刻已經沉浸其中,就像是高考後的準大學生,過著輕鬆充實的日子。
而拉斐爾和邢一凰已經來到這裡有一年時間,雖然經常跑委托,但這種隨意浪費時間的日子也經曆過,在瓦爾登湖過得也十分愉悅。
就是偶爾,她們會突然從這股氛圍中驚醒,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人的模樣。
緊接著便是一聲歎息。
相思是種病,投入的感情越深,病症出現的就越快。
於是在瓦爾登湖住下的第三天,拉斐爾就找到角徵羽,希望她能讓自己看看現在的瓦倫丁。
然後角徵羽就變出了個大熒幕,開始播放“一鳳和陳樂的幸福生活”這部超——長紀實電影,也吸引到了另外三人觀看。
此刻旅行的部分已經結束,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一鳳和陳樂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經曆。
婚禮。
婚禮地點是德凡斯城的東區教堂,也是一鳳童年時生活的地方。主持婚禮的是阿爾傑,五年過去了他終於成為了正式神父。
瓦倫丁穿著西裝站在台上,麵容脫去了稚氣,看起來更加俊朗,像是一個成年人了。陳樂身上的婚紗就跟她的頭發和尾巴一樣雪白,站在教堂中被一股聖潔包裹著,好似聖女再世。
台下的人很少,全都是一鳳的親人朋友,僅有十多人。陳樂的家人沒來,因為她還沒回去塗山,想來個先斬後奏。
小狐狸很明白自己母親的想法,自然也知曉她和一鳳的情感肯定會受到阻礙。
那就隻好把生米煮成熟飯,回去逼著她老媽同意了。
這大概是陳樂這輩子做過的最不孝的事,也是她最無怨無悔的事。
婚禮流程很短,畫麵最終定格在了瓦倫丁和陳樂接吻的瞬間。角徵羽瞥了眼不遠處的拉斐爾,開口詢問。
“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後麵就沒什麼了,想看有意思的地方就得快進到小狐狸回娘家。”
“好女婿和暴躁嶽母的戰鬥還挺精彩的……”
“還是說關了它?”
雖然說四位女孩都來觀看一鳳的人生電影,但認真的隻有拉斐爾一人。
雷蛇和芙蘭卡很早就覺得無聊翻開了手邊的書籍,後來邢一凰也加入了她們,隻是在婚禮時抬頭看了幾眼,最後看到接吻的場景時又將視線放在了書本上。
她的表情一直就沒有變化,根本看不出來情感波動,好像對自己男朋友跟其他女人結婚的這一事實毫不關心。
……
認真來說那也不算是她男朋友,畢竟參加婚禮的是一鳳,不是瓦倫丁。
當然一鳳也確實能跟瓦倫丁劃等號。
但拉斐爾就沒有那麼淡定了,在看到穿著婚紗的陳樂時還皺了下眉頭,接下來整場婚禮都是帶著一種極為複雜的情感看完的,角徵羽能從她的表情和眼神中讀出來。
最後當畫麵消失時,她的身體不再挺直,像是斷掉的弓弦般垮了下去,靠在沙發上輕聲歎氣,緊接著便是一聲苦笑。
“覺得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自己,想放鬆的話地下靶場很適合你。”
角徵羽直起腰,想將屏幕關掉,卻被拉斐爾製止了。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笑了笑。
“我隻是有些意外。”
此時屏幕中的瓦倫丁和陳樂站在森林中,前方是一處圍欄,看起來曆史感十足。
這是他們回到塗山的片段。
“以他的性格,我還以為能看到一場極為盛大的婚禮。”
回想起記憶中的瓦倫丁,拉斐爾覺得他給予自己的東西總是在足夠實用的同時還極為耀眼,就比如那部印有金色羽翼的手機。
雖然後來的禮物斑蝰蛇手槍看起來很樸實無華,但角徵羽也告訴她瓦倫丁是有過m00這個預選的,那把左輪可比沙鷹拉風多了。
而且,如果切城戰役沒有意外,瓦倫丁肯定會在她生日那天以一個極為引人注目的驚喜把斑蝰蛇手槍送給她。
這個男孩很可愛,總是喜歡炫耀他對摯愛的深厚情感,哪怕沒有多少人看見。
這也是許多熱戀中的男性的特點,恨不得告訴全世界自己對戀人做了什麼,對她的愛有多深。
哪怕經過時間的積澱,這股愛意更加內斂醇厚不再光芒萬丈,他也會用身處熱戀時的激烈情感去操辦婚禮,拿個大喇叭向全世界高聲呼喊“我們結婚了!”。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婚禮是一對戀人最後能放飛自我的儀式。
“泰拉世界的瓦倫丁已經死了,為了救你們被源石吞噬,變成了一句雕塑。”
角徵羽看著天使轉過來的眼,嘴角咧開,笑容邪魅。
“現在的瓦倫丁是亞大陸的土著,他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數千年時間。”
“本性難移……不過是時間不夠罷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紫色眼眸上的圖案好似活了過來,絢麗繁雜。
這幅妖異美麗的笑容映在拉斐爾眼中,讓她感覺自己好似在跟能看透人心的惡魔對話。
仿佛自己所想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他現在的性格跟以往相比似乎沒什麼變化,但在待人接物方麵,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亞大陸是根據瓦倫丁的喜好創造出來的,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會緩緩朝著他所想的方向前進,生活的時間再久也不會改變本性多少。
畢竟環境沒有變化。
這孩子一直想做個好人,哪怕是穿越到泰拉大陸這片腐穢大地上都沒改變,甚至還會因為殺了人而失眠。
那個可笑的夢想甚至都被他從心裡挖了出來,淋上鮮血,閃閃發光。
在亞大陸待了幾千年,說教出一群極端信徒的他性格沒有變化角徵羽肯定是不信的,但這變化也不是朝壞的方向傾斜。
但是在未來,當瓦倫丁離開這片土地回歸泰拉世界時,那麼強烈的環境氛圍變化會不會刺激到他就難說了。
創造出一群極端信徒的神明……
他真的還正常嗎?
還是說,泰拉大陸上這片瘋狂的土地上,將會迎來第一個正常人?
序幕已經結束,正戲即將開始。
那個時候的瓦倫丁,才是角徵羽想要的救世主完全體,她真正的代理人。
……
“我倒是沒想到這個。”
拉斐爾隱隱感覺到角徵羽話裡有話,但她猜不透深層含義是什麼。而且這位溫迪戈少女的笑容在她眼裡極為詭異,拉斐爾也不想將話題繼續下去。
“所以這也是我為什麼想看他和陳樂生活的原因,至少能讓我更了解現在的他。”
心痛嗎?
肯定痛啊。
自己男票跟彆的女人結婚了誰不痛啊。
但是沒辦法,不能讓他當渣男吧?
對待感情特彆認真是好事啊……
反正過幾天後這份認真就會轉移到自己身上,這點痛還不好忍?
拉斐爾又歎了口氣,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屏幕上。
就當是在看電視劇好了。
客廳再次恢複了寂靜,隻有偶爾響起的翻書聲。屏幕傳來的聲音隻有看著它的人才能聽到,這也給另外三人提供了良好的閱讀環境。
芙蘭卡已經睡著了,靠在搭檔肩頭上。雷蛇翻著手中那本名為“瑞澤爾王女自傳”的書籍,偶爾扶一下芙蘭卡的腦袋。
她對這位亞大陸的“自己”很感興趣。
邢一凰不喜歡電視劇,所以她選擇翻開瓦倫丁身為賢王時寫的日記來重新認識他,還能知曉很多其他的信息。
女孩們的悠閒時光已過去一半,瓦倫丁和陳樂的故事也即將走到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