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拉世界,魔術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技能,因為這裡真的存在能夠無中生有的能人異士,而羅德島的精英乾員們就是這群真正魔術師中的佼佼者。
他們能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藝讓光線彎折讓空氣震動,還可以憑空從天上拉下來一顆著火的隕石告訴世界一袋米能扛幾樓,代價僅僅是一根鑲嵌著源石的法杖。
當然,也有不需要法杖就能施展源石技藝的存在,但這僅限於礦石病感染者。天災在他們體內種下了源石,神奇的力量伴隨著死神的鐮刀纏繞住了他們的靈魂,刻意地讓這些人去仇恨世界,好利用自己獲得的力量去反抗不公。
或者帶來混亂和新的壓迫。
但在大多數情況下,礦石病感染者僅靠自己體內的源石結晶來施法得到的結果隻是一團炫目的煙花,打在敵人的身上連棉襖都燒不穿,觀賞價值遠勝於實戰效果。
除了一些被世界選中的人之外。
看著眼前擴張跟卡特斯人跑路速度一樣快的綠色,羅德島的精英乾員們心情非常的複雜。他們深知源石技藝的強大與否跟現實世界被改造的程度和速度有關,也因此清楚不遠處那個走在路上的瓦伊凡人實力有多變態。
自從虛擬宇宙中的那團雷電在眾人眼前炸開開始,到目前為止這些暴躁的藍色小精靈就沒離開過他們的身體,仿佛把這些羅德島乾員的軀體當成了自己的家,房租就是源源不斷的活力和難以想象的自愈速度。
而在乾員們眼中的世界,這些藍色小精靈的力量更是難以置信。
無數細小的電流從瓦倫丁的身體上向外擴散,像一張細密的大網緩緩包裹住了整條道路,緊接著道路表麵灰暗的瀝青和灰塵就變了個顏色,像是哥倫比亞中部大平原的沃野,泛著深棕色的熒光。
在土壤成型以後,那些藍色小精靈就失去了蹤影,接替他們的就是綠色和黃色的嫩芽,一茬又一茬。
被鮮花和綠葉纏繞著的瓦倫丁就像是代表著春天的神明,他每前進一步就會有綠色自腳邊冒出,很快就擴散到了整條道路,甚至路兩旁那些沒有人的廢墟上也爬上了鮮綠的枝葉,看起來像是數百年沒有經過開發的處女地,到處都是生命的氣息。
一條細細的枝椏爬上了uffer的腦袋,在這位目瞪口呆的薩卡茲姑娘頭頂上綻放出了天藍色的花朵,剛好墜在角和頭發之間的縫隙裡。
似乎這些在瓦倫丁意誌下生長的植物有了它們自己的意識,懂得如何讓這些能夠隨意走動交流的“植物”對自己放下戒心,以忽視自己跟瘟疫一般的擴張速度。
“你……你們看到了嗎?”
她放下手中的狙擊法杖環顧四周,一臉迷茫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腦袋旁邊的花朵,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還是,還是說我在做夢?”
“如果這是一個夢的話,我想我們做的是同一個夢。”
pti的聲音倒是淡定很多。他趴在地上端著狙擊銃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完全沒有理會爬到自己身上的植物。
而那些植物也沒有想打擾這位狙擊手的意思,還非常貼心地長出了一堆綠葉覆蓋在他的身上,柔和地幫他蓋上了一件叢林吉利服。
“呃。”
這話讓uffer感覺自己有些憨,但她仍然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
“帽子?”
她又呼喚了另一個人的名字,那位一直堅守在自己崗位沉默寡言的狙擊手。
“你覺得我們一起瘋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耳機中傳來了帽子的話語,裡麵還夾雜著他摁壓子彈的聲音。
“我懂了。”
uffer低下頭歎了口氣,又趴在地上端起銃形法杖觀察著瓦倫丁身旁的神奇景象,聲音有些鬱悶。
“最近的新人越來越厲害了,僅僅靠天賦就能壓過我們這些精英乾員這麼多年流出的汗水……”
“不久前來的那個炎國人甚至把整個醫療部都比了下去,嘉維爾都沒贏過她。”
在uffer的記憶中,能夠讓醫療部省去繁瑣的檢查步驟直接上島工作的就她一個人。
“嗨,那人跟我們的凱爾希主任關係可不一般。”
這話激起了pti的聊天欲,他一邊掃視著那群緩慢靠近的整合運動一邊回應情緒低落的uffer。
“你覺得凱爾希主任認識的人裡能有幾個平庸之輩?”
“這倒是。”
uffer點點頭。
“所以啊,好好做自己就行,天賦什麼的又沒法改變,隻有勤奮才能讓自己繼續發光。”
“反正已經是精英乾員了,任務危險工資也多,還能想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彆隻看到了他們身上的光環沒看到他們肩上的重擔啊。”
pti的一番話讓uffer輕鬆了一些,心中的擔子也放了下去。她並不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人,隻是心直口快喜歡偶爾發發牢騷而已,手頭的工作不會因為抱怨有一絲的延誤和敷衍。
作為一個在充滿了怪物和天才的公司裡上班的老員工,壓力這麼重競爭環境又這麼惡劣,發發牢騷也是很正常的嘛。
“謝了pti,這次任務結束後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聽說生活區又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是來自炎國的大牌子。”
“我請。”
對於pti這個人uffer還是很有好感的,在一段時間以前她還有過想更進一步的念頭,結果接下來就發現對麵是個中央空調,對誰都很貼心,於是就退了一步成了哥們。
現在想想她還有些遺憾。
但凡自己這個哥們能專心一點也不會至今都單身。
“啊?這肯定得去啊。”
pti的聲音高了一些,但他的注意力仍放在周圍的環境上沒有鬆懈。
“還有隊長,那些整合運動士兵不再前進了,似乎新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們要怎麼做?”
“守住正門。”
言簡意賅。
阿米婭給他們的命令就是守好據點不能放進來敵人,對於貿然出去的瓦倫丁也無法給予其有效的支援。
“uffer,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新人一把。”
讓狙擊手去幫他是唯一的辦法了。
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fat隻能在心中默默為他送上祝福,希望這個任務能儘快完成,沒有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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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感覺如何?”
從天空躍下降臨是一個很炫酷的出場方式,但瓦倫丁因此付出了丟失耳機的代價,因此剛剛駐守小隊之間的交流他是一點都沒聽到,耳畔隻有生命舒展的聲音。
似乎是擔心自己的代理人在死前太過孤單,許久沒出現的角徵羽再一次降臨到了他的身旁,陪伴他踏上了最後一趟旅行。
“非常好。”瓦倫丁頓了頓,又繼續說“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
這是用生命換來的力量,但瓦倫丁卻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充實。
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每一處神經都無比暢快,疲乏和痛苦在此時從身體裡徹底消失,好似整個人再次回到了嬰兒時代,在仍擁有成人的身體和意識的情況下重新感受周圍的世界。
哪怕自己對它無比熟悉,帶來的感覺也是充滿驚喜的。
“這就是生機,地平線上的朝陽。”
角徵羽的聲音出現在了瓦倫丁的耳邊,他扭過頭看著自己身旁的白發菲林,向右邊踏出一步。
在旁人的眼中,原本走在道路正中間的瓦倫丁突然偏右了一點,似乎給某個看不見的人留出了空間,以便讓兩人一起並肩走在道路的中間。
今天的角徵羽沒有穿著奇奇怪怪的服裝,反而是換上了跟瓦倫丁一樣款式的羅德島製式戰鬥服。他掃了眼這個顏值絕對有六顆星的人工智能,腦海裡想起了自己加入羅德島之後跟其交流的點點滴滴。
在這個方麵上來說,角徵羽確實是可以稱為羅德島的乾員。
“你的離去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我可不能穿的像以前那樣隨便。”
他低下頭拍了拍自己身上厚重的衣服,胸前的羅德島標誌顫了顫。
這次行動是黑色行動,參與任務的所有人身上都沒有跟羅德島有關的東西,就連箭矢上的代碼都被抹去,跟那些整合運動中的烏薩斯正規軍做的一樣。
但是對於角徵羽來說,把羅德島的標誌戴在身上並不算忌諱。
“嗯。”
瓦倫丁點點頭。
“我能聽得出來自己對你很重要。”
一隻小小的蝴蝶從道路旁的綠色廢墟中飛了出來,扇動著它美麗的翅膀圍繞著自己的主人飛了兩圈。瓦倫丁微笑著抬起手,看著那隻蝴蝶乖巧地停在了自己的食指上,晃動著腦袋上的觸須。
它那有巴掌大小的翅膀上閃過極為微小的電流。
“所以你真的不考慮救一下我嘛。”
瓦倫丁緩緩抬手,蝴蝶扇動著翅膀飛過頭頂,最後停在了他身後的那朵粉色的花朵中。
他周圍的環境已經跟一開始來到這裡時完全不一樣了,到處都覆蓋著青草和灌木,鮮豔的花大片大片地生長在土地之上,讓瓦倫丁想起了遠哭·新曙光。
在那部被rpg汙染了的遊戲中,最吸引他的就是遊戲內隨處可見的鮮豔環境,跟此刻的核心塔外圍如出一轍。
太漂亮了。
“我救不了你。”
角徵羽的回答很乾脆,瓦倫丁也隻是輕輕一笑。
他並不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隻是有點擔心任務結束後怎麼向拉斐爾和邢一凰交代,畢竟自己想通了,還給出了承諾。
隻是可惜,到時候出現在這倆姐姐麵前的是一具長滿了源石的屍體,她們再也等不到自己兌現承諾了。
瓦倫丁也看不到她們臉上失望的表情和眼中的怒火,那時拉斐爾眼角留下的恐怕隻有悲傷。
或許邢一凰不會哭泣,畢竟瓦倫丁從沒見她彎下自己倔強的身軀,但是他也能預想到,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孩心中會有多痛苦。
哈。
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讓彆人悲傷到痛苦流涕的一天。
“我能感覺到你現在很難受。”
角徵羽停下腳步,看著身旁捂住心臟的瓦倫丁。但這個男孩隻是輕輕搖搖頭,放下手臂繼續向前走著。
“沒什麼。”
“過一會就不難受了。”
情感的反饋是作用於生命基礎之上的,那時候自己連呼吸都做不到了,心痛?
角徵羽把源石化的自己捏成碎片提純自己都不會感受到痛苦了。
就在瓦倫丁思索著如何讓邢一凰拉斐爾這倆姑娘心中的痛苦降到最低時,一支弩箭擊穿了空氣擊中了他的胸膛。
利刃輕而易舉地擊穿了羅德島製式戰鬥服深入進了瓦倫丁的身體中,卻被瞬間硬化的肌肉纖維卡在了心臟之外。
被綠葉和花朵簇擁著的瘦小身影踉蹌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摔倒在地。一隻蝴蝶自他的身後飛起,旋轉著飛向了路邊某片廢墟之中,恰好就是弩箭襲來的方向。
沒有血液流出,傷口很快就包裹住了沒入的箭矢,仿佛那尖銳的箭頭也是瓦倫丁身體的一部分。他抬起頭朝著蝴蝶飛舞的方向看去,除了被爬山虎蓋住的廢墟之外沒有視野中沒有任何奇怪的存在。
有一隻蜥蜴自荒廢的窗口中爬出,扭動腦袋看向了站在道路中央的瓦倫丁。它凸起的大眼睛中閃耀著淡淡的藍光,在和自己的主人對視了一秒之後眨了下眼皮又爬了進去,動作迅速,一溜煙就不見了。
道路上有風拂過,吹動了建築物上掛著的薔薇花,沙沙作響。
春天終於到了,挺暖和的。
“有人盯上你了哦。”
角徵羽非常善意地提醒,雖然有些不太及時。
“謝謝,不過我已經發現了。”
陳月死後的瓦倫丁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再跟這個人工智能拌嘴了,還特彆有禮貌。他將插在自己胸口處的箭矢拔了出來隨手扔在腳邊,淡紅色的瞳孔在此刻卻出現了一抹淺淺的藍。
通過那個蜥蜴的視角,瓦倫丁看到了一隊“整合運動”士兵靠在牆邊,手裡還拿著看起來嶄新無比的裝備。
從外形上看這些武器就比曾經他遇到過的整合運動手裡的要強。
被丟在腳邊的箭矢很快就被青草沒過消失不見,就跟他胸口處的傷痕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緊緊貼在建築物牆壁上的薔薇花在此刻突然動了起來,細長的枝椏搭上了窗台,緩緩向建築物內部伸展著自己的身體。
在外人眼中,這些花朵除了美麗似乎就沒有其他用處,但隻有瓦倫丁自己清楚,在這美麗的外表下隱藏著多麼大的危險。
當然,這危險僅僅是對於躲藏在建築物內部的“整合運動”士兵而言的。
“這裡離據點已經很遠了,在拉斐爾的眼中你的身影就跟芝麻一樣大。”
羅德島編外乾員角徵羽的身影消失了,唯有他的聲音還在瓦倫丁耳旁環繞著。
“做你想做的事。”
……
“做我該做的事。”
瓦倫丁輕聲呢喃著,拔出掛在腰間的迅捷劍,將它緊緊握在手中,橫在身前。他緩緩轉動著脖頸,眼睛掃視著泛著淡紅血色的鋒利劍刃,緊接著用左手握住了它。
幾乎是在皮膚接觸到劍刃的一瞬間,鮮血就從瓦倫丁的手掌中滲了出來。但他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甚至痛覺神經也被他重新啟用。
劇烈的疼痛自手掌心中傳來,但瓦倫丁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他微笑著,用力握住劍刃慢慢地向外滑動,仿佛要割開自己整個手掌。
鮮血從指縫中流出,滴在了他的腳邊,被這片肥沃的土壤所吸收,長出了數朵鮮豔的小花。
從不久前陳月死亡開始,瓦倫丁就打開了心中的那扇門,再一次進入到了成神之路的世界。跟以往那幾次不同,這一次那片世界中的環境極為真實,他站在草原之上閉上眼,心中卻能感受到整片世界。
大片大片的草地和森林,無邊無垠的平原和荒漠,還有巍峨的高山和深邃的海洋。在自己心中的世界裡,瓦倫丁感覺到現實中存在的所有生物和環境,動物和植物和諧地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遵照著自然界的法則生存著。
沒有生物打破規則,沒有存在反抗世界。
也沒有人類。
在那片世界中,瓦倫丁不是人。
他是自然界的靈魂,是這片世界的創造者,是掌握著生機的主宰。
在“明日方舟”這款遊戲中,源石技藝的定義是一種能夠令一係列物質改變原有性狀的技術,它可以讓施術者憑空燃起來一團火拋出一團水,可以讓改變物質的性質讓其變得更加堅韌或脆弱,簡而言之就一種“點石成金”的神奇能力。
那憑什麼,不能改變周圍的環境,改變這片世界呢?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條成神之路,打開大門就代表著源石技藝已經進階到了一定地步,能力也開始發生質變。
那如果,真的有人將這條路都到了儘頭呢?
成神之路,成神之路,走到儘頭不就成為了神?
對神而言……
重新塑造出一片世界,算什麼難事嗎?!
瓦倫丁明白自己拿命走上的道路還遠遠沒有到達儘頭,但是……
耀眼的雷光再一次出現在了核心城之上,瓦倫丁雙手緊握住吸飽了自己鮮血的迅捷劍,猛地將它插在地麵上。
刹那間,他身上的雷霆好似開閘的大河一般瘋狂地向周圍發泄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見。在極為短暫的寂靜之後,無數綠色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晦暗的建築物不見了,因為森林包裹住了它們;冰涼的道路不見了,因為它變成了肥沃的土壤,被青草灌木和鮮花所覆蓋;籠罩在核心城上方的死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片大地上早就該出現的春天!
這種充沛的生機早就該出現在泰拉世界之上,這片綠色與活力早就該取代死氣沉沉的大地!
瓦倫丁知曉自己仍沒有到達成神之路的儘頭,但現在的他仍然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改變這整座核心城。
“讓自然……回歸她本來的模樣。”
讓生機再一次降臨在絕望之中,孕育出新的希望。
自然萬物之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