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能是瓦倫丁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實打實地遭遇到生命威脅,而且沒有應對之法。
愛國者的攻擊可以通過背後靈來化解,利劍斬不斷他堅韌的身軀還有可能會卡裡麵,甚至身上少了東西都能瞬間長回來……
但是如果從幾十層樓摔下去呢?
整個人在重力的作用下瞬間就被慣性拍成了餅,恐怕那個時候瓦倫丁連絲電火花都放不出來就去地府那裡報道了。
鬼門關旅遊社大酬賓,瓦倫丁作為老客戶非常幸運地抽到了免費永久遊大獎,現在前往還有機會獲得免費的孟婆湯一缸,夠喝六十四個輪回,包你永生渾渾噩噩,再也不向往人間。
閻王爺臭小子給爺喝!喝不完不許投胎!
……
長時間使用源石技藝已經讓瓦倫丁的身體千瘡百孔,他的視野已經慢慢地發生了變化,剛剛那一下“龍來”就是他最後的力量,此時想要召喚出背後靈來接住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
現在的瓦倫丁就像是電量告急的充電寶,需要充電而不是放電。當然也是有辦法將他體內的最後一絲能量給榨出來的,不過那就是另一個死法了。
注定不平凡的穿越者也敵不過突如其來的命運,隻要這個世界想讓人死,哪怕是天子驕子也會以一個極為不可思議的方法離開人世。
滾燙的劍刃捅穿了瓦倫丁的腹部,緊接著他就體會到了飛翔的感覺。與熱風一起襲來的不僅僅是疲乏感,還有猛烈的撞擊。
女孩子的身體是香香軟軟的,但這僅限於正常情況下。此時的瓦倫丁就像是一顆炮彈撞上了邢一凰,他感受到的自然就不是柔軟,而是極其尖銳的疼痛。
仿佛有跟錐子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脊椎中,幾乎砸斷了這根堅硬的骨頭。緊接著,這個可憐的小龍人像塊破布一樣拍在了地上,翻滾著衝開了燃燒著的火焰,一路滑向指揮塔的邊緣。
劇烈的眩暈感包裹住了瓦倫丁,火焰舔舐頭發與皮膚散發出來的難聞氣味衝進了他的鼻腔,差點讓他把不久前吃進胃裡的能量棒給吐出來。
但當胃裡的食物不停衝擊著喉嚨時,瓦倫丁突然感覺到自己腳下一空——這瞬間就讓他就恢複了神智,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伸展手臂,胳膊緊緊地貼在地麵上,十指指尖傳來了如針紮般的疼痛。
“我淦!”
在一聲包含怒火的問候之後,瓦倫丁終於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他整個人像是被掛在杆子上曬的鹹魚一樣在空中搖擺著,雙腿使勁蹦躂想要找到接力點爬上指揮塔,但這卻讓他又向下滑落了一份,手掌都快勾不住邊緣了。
“龍龍,龍龍,龍龍!!”
他像是個瘋子一樣大聲叫喊著自己背後靈的愛稱,同時雙臂用力勉強支撐住自己身體的重量,希望自己能堅持到背後靈的出現。
但是那條飛龍沒有回應瓦倫丁的呼喚,他的身體隻是閃耀了幾下電光就黯淡了下去,仿佛連源石技藝都使不出來了。
這不是個好現象。
高樓的風很大,吹拂過瓦倫丁的臉龐讓他久違的感受到了冰涼,就像此刻他的心情。他一點都不覺得舒服,顫抖的雙臂傳來了陣陣酸痛,比塔露拉的火焰更加難以忍受。
現在他竟然開始想念剛剛那個拿大劍捅自己的龍女了……
畢竟大劍再怎麼鋒利也無法把他一分為二,而這要是掉下去就會變成肉餅,拉斐爾都認不出來的那種。
前者傷身體,後者要命啊。
“角徵羽,角徵羽!”
汗水從瓦倫丁的手掌心滲出,他甚至都能感覺到黑白無常就飄在身旁用力掰著自己不停顫抖著的手指,情急之下他隻能再次向自己的引路人尋求幫助,以挽回自己的頹勢。
相較於自己非同尋常的醫療法術,有角徵羽存在的精神空間才是最強大的外掛,足以避免死亡逆天改命,這也是他此刻最後的希望。
如果角徵羽都不幫他,瓦倫丁就隻能鬆開手一邊向這個世界口吐芬芳一邊下墜迎接自己全新的人生了。
仿佛是不想聽到自己代理人獨具特色的華夏粗口,在瓦倫丁叫出第一聲的時候角徵羽就施展出了自己的能力。大量的陰影和黑色線條從瓦倫丁身邊散開,很快就覆蓋了整座指揮塔,以一個難以想象的速度朝四周蔓延,給核心城披上了一層暗淡的外衣。
搖曳的火焰開始變得遲緩起來,最終定格在了空氣之中。塔露拉被火焰簇擁著,獸化的手掌握著邢一凰的脖頸,暗紅色的瞳孔盯著麵前的女孩,嘴邊的硝煙和殘忍映在對方的眼裡,被無窮無儘的憤怒包圍。
數秒後,整片世界在瓦倫丁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層薄紗,鐘表也不再轉動。
角徵羽沒有將瓦倫丁拽進精神空間裡,而是把那片神奇的黑暗投影到了現實。
伴隨著時間的靜止,瓦倫丁感覺自己無所依靠的身體也安靜了下來。雖然此時腳下依然是什麼都沒有,但是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已不再像剛剛那樣難受了,似乎有什麼在托著自己的身體。
瓦倫丁低下頭看了眼腳下,緊抿著嘴唇,緩緩抬起自己的小拇指。
……
無事發生。
這是自己也被凍結了嗎?
“你猜猜看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宛如炸雷一般在瓦倫丁的耳邊響起,把這個將注意力全數放在自己手指上的小龍人給嚇了一跳。
這一嚇不要緊,瓦倫丁直接抬起了雙手整個人懸在了半空。角徵羽漂浮在小龍人的身邊,笑吟吟地看著這個高舉雙手突然懵圈的家夥,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表演。
瓦倫丁眨了眨眼,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好像“貓和老鼠”裡的湯姆貓經常會有這種操作來著?
那麼接下來就該是……
“啊啊啊啊我艸!角徵羽你t害死我了!”
瓦倫丁瞬間變得臉色煞白,手臂揮舞得跟章魚哥似的,雙腿也在使勁晃動著做出跑步的動作,朝著麵前的建築物邊緣使勁用力,但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不能靠近核心塔一點。
最後,瓦倫丁費了一番力氣終於又抓住了邊緣,避免了自己……
噗嗤。
角徵羽沒忍住笑出了聲。他眯著眼,左臂抱著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爆米花,一邊吃一邊笑。
“真是下飯……”
看到此刻“站”在麵前瘋狂嘲笑自己的角徵羽,瓦倫丁隻感覺臉變得愈發滾燙。剛剛他根本就沒有下墜,鬆開手時也跟麵前的家夥一樣站在了空氣上,隻是思維沒轉過來,還以為自己差點就要掉下去了,結果上演了一出好戲。
這次角徵羽的時停比以往要給力多了,不僅讓周圍的人和物陷入到了無窮的靜止中,甚至還把空氣都給停下來了,以便讓他們能踩在這些幾乎沒有重量的粒子上麵。
至於為什麼自己還能呼吸,這就隻有角徵羽知道了。
“好了,笑也笑過了,現在該談正事了。”
角徵羽睜開眼看著麵前臉紅的瓦倫丁,隨手將爆米花桶往後一扔。但是它脫手後還沒一秒就定格在了空氣中,吸引住了瓦倫丁的注意力。
“在關心這奇怪的現象之前,我建議你先把手放在建築物的邊緣上,像剛剛那樣掛在這裡。”
他掃了眼瓦倫丁的臉,抬起左手伸向背後輕輕點了一下那個被定住的紙筒。緊接著,紙筒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墜了下去。
瓦倫丁感受到了突然出現的重力,心猛地一沉,趕緊又掛在了邊緣,看起來有些生氣。
他甚至還能咬著牙伸出中指來表達此刻自己極為操蛋的心情。
不是你這出來拿我開玩笑是乾啥來了?搞事嗎?
趕緊把我拉上去啊!
“靜止的空氣幾乎沒有摩擦力,我想你剛剛也感受到了,所以你現在確實是隻能找彆人拉你才能脫離危險。”
角徵羽聽到了瓦倫丁的心聲。
“但是你應該知道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執行任務的規則吧?”
“那麼多次你脫離生命危險基本上都是靠你自己。在巴特摩爾我收了你的源石,算是交易,符合規則;剛剛與愛國者的戰鬥也是你自己想出辦法解決了問題。”
“所以這一次要麼你拿源石換命,要麼繼續掛著靠自己爬上去。”
一枚小小的至純源石出現在了角徵羽的手中,外形看起來有些粗糙。
“成交。”
瓦倫丁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這筆交易。
源石是乾什麼用的?自然是用來救命的,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但是我不同意。”
角徵羽握手成拳,將至純源石收回,向一頭問號的瓦倫丁露出一個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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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彆急著發作,我知道你很氣,畢竟這是生死危機的關頭。”
看著頭發都要豎起來的瓦倫丁,角徵羽語氣依然淡然。
“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你,瓦倫丁。”
“哪怕是拉斐爾和邢一凰都比不上。”
突如其來的‘告白’仿佛一個錘子砸在了瓦倫丁的腦袋上,在這個小龍人的腦袋周圍砸出了一圈問號。他看著麵前模樣清秀的白發菲林,微微抖了下身體。
這個人工智能想乾什麼?
“我我我覺得……這些話可以以後再說,邢一凰還在上麵等著我,我不能,不能就這麼掛在這兒,我得去救她。”
角徵羽的話甚至把瓦倫丁給錘成了結巴,說話都磕磕絆絆的。
但這句話裡急躁的心情也是真實的。
邢一凰要是有什麼不測……
不,不會。
他咬了咬牙齒,使勁將腦海裡不好的想象甩出去。
“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不過這沒關係。”
小龍人的心裡話角徵羽是一清二楚,不過他也不覺得有什麼。
自己是個人工智能,可男可女可攻可受,剛剛那番話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要是瓦倫丁真的對自己感興趣了,那也得拿源石來。
愛情?
這倆字跟自己一個機器人有什麼關係嗎?
“關於邢一凰,我倒是有個東西想讓你看看。”
話畢,那個淡藍色的顯示屏出現在了瓦倫丁的麵前,開始播放此時邢一凰跟塔露拉的錄像。
屏幕中正是此時靜止在火焰中的兩人。
瓦倫丁看著畫麵,雙眼陡然睜大,手臂瞬間就鼓起了青筋,難以想象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生成,那扇虛掩著的門再次被拉開了一條縫。原本暗淡下去的雷電此時又充盈了起來,伴隨著力量一起到來的是遍布整片視野的鮮紅和痛苦。
在這紅色的世界中,有藤蔓憑空出現,纏繞住了瓦倫丁的手臂,緩緩伸向他的胸口,融入身體,衝進心臟。
天空之上有龍在嘶吼,聲如雷霆。
“這幅畫麵倒是挺眼熟的,跟少女前線劇情的第一幕挺像。”
角徵羽瞥了眼身旁跟魔化了似的瓦倫丁,繼續訴說。
“同樣都是被火焰包圍,同樣都是兩個女孩。代理人掐住了4a1的脖頸,塔露拉扼住了邢一凰的咽喉。”
“隻不過塔露拉可沒代理人那麼慘,她也沒蠢到想要掐死一名機器人。”
他聳了聳肩。
“當然,這個世界也沒機器人讓她掐。”
“4a1不會被掐死,但是邢一凰是活生生的人,她的生命就握在塔露拉的手中。”
劇烈的呼吸在角徵羽的耳邊響起,瓦倫丁閉上眼抬起頭,大口大口地吞吐著空氣,壓抑著心中的火。
理智告訴他角徵羽想說些什麼自己該聽下去,但情感告訴他自己應該立刻馬上回到火焰中,朝塔露拉揮出手中的劍。
她怎麼敢……
她怎麼敢!
她必須要付出代價!
“人類的情緒變化總是這麼的快。”
“不過呢,除了塔露拉和邢一凰,還有另一幅場景你也得看看。”
伴隨著角徵羽的話語,那個顯示屏上的畫麵也發生了變化。
在一個整合運動構建出來的據點中,十多名渾身身上下長滿了源石結晶的牧群正與羅德島的乾員們交戰。這些怪物已經沒有了人的模樣,他們的身上甚至還纏繞著淡淡的紅色煙霧,看起來就跟當時愛國者身上散發出來的血霧差不多。
這是接受了梅菲斯特最後力量的薩卡茲傭兵,他們來享受戰鬥了,來揮泄瘋狂了。
在這混亂的戰場之上,一名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薩科塔人極為耀眼。她的手裡握著巨大的手銃,朝著不遠處跟其他乾員交戰的敵人扣動了扳機。
馬格努姆彈藥的巨大動能推動彈頭前進狠狠地砸進了一名傭兵的腦袋裡,直接掀開了他的天靈蓋。但是即便如此這個家夥都沒有死去,而是踹開了跟自己戰鬥的近衛乾員將視線移到那名薩科塔人的臉上。
拉斐爾的目光沒有動搖,鋒利如劍。
嗡。
瓦倫丁的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緊接著他就感到了無法忍受的疼痛和眩暈感。他搖晃著腦袋,放下左手揉著自己的額頭。
怎麼回事?
這世界在跟我開玩笑嗎?
還是我眼睛花了看錯了?
他使勁擠了擠眼睛,再次睜開眼皮,但顯示屏上顯示的仍然是那一幕。
“啊……”
他深深地歎息一聲,又像是野獸在低吼。
“沒錯,拉斐爾也遇到了危險。這些薩卡茲傭兵獲得了梅菲斯特的力量,變成了沒有失去智慧的牧群,留守在一層的羅德島小隊很難消滅他們,必然會損失數條生命。”
“但不僅如此。”
角徵羽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用毫無感情的話語說出了對瓦倫丁而言極為痛苦的事實。
“烏薩斯帝國在整合運動中安插了不少正規軍士兵,就是為了預防這類情況的出現。現在他們已經活躍起來了,換上了軍隊標準的裝備前往指揮塔。”
“羅德島的第五支小隊終究不能消滅所有士兵,他們隻能儘量減少這些人的數量。”
“但是,就那麼幾個人,他們能殺死多少烏薩斯士兵?”
“遊擊隊和整合運動的反抗者與塔露拉的支持者戰鬥,其中包括了一部分的正規軍士兵,他們沒有空閒來指揮塔幫你們,羅德島隻能靠自己。”
角徵羽看向遠方,大地上滿是淒涼。
“那麼,你覺得這些人能擋多久?”
……
沒有人回應。
瓦倫丁低著頭,角徵羽看不清他的臉。
“好好想想吧,這顆源石能讓你變得多強?能救下哪誰?”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身影也消失不見。
“還有,有人來救你了。”
一雙手握住了瓦倫丁的手腕,他抬起頭對上那人的視線,一臉呆滯。
有些大的臉龐,華夏學生最常見的寸頭,普普通通的容貌,還有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藍框眼鏡。
“你好啊,瓦倫丁。”
這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哪怕說話的人就在他的麵前。
“陳……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