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乾員瓦倫丁。”
看著被雨點輕輕敲打著已經變得模糊的玻璃,瓦倫丁撥通了影子的電話號碼,最後一次彙報他得到的情報。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在整合運動襲擊過去了兩個多月後,這片荒蕪的大地終於是迎來了久違的溫暖。
西伯利亞的寒流後勁不足離開了這片它霸占已久的土地,僅在呼嘯的風聲中還能尋覓到它殘存的影子,如鬼哭般的聲音好似回光返照宣泄著自己被驅逐的不甘,而這股子它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出來的聲音也逐漸被暖流帶來的春雨所消去,剩下的隻有淅淅瀝瀝的令人舒適的雨點滴落在地麵的聲音,以及再一次歸來的綠色和新鮮空氣。
王天衍死後瓦倫丁就放棄了龍門交給他的任務,因為再進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在那張名單中,王天衍屬於最終b級的存在,前麵有著一堆的次等級目標。但是瓦倫丁沒有照著正常的順序來各個擊破,而是直接乾翻了最終b,還給龍門近衛局提供了一堆黑蛟的犯罪證據,牽連幫派大大小小將近十個,幾乎覆蓋了鼠王所有的競爭對手。
也正因為有了這些證據的緣故,那張名單中的許多人都進了近衛局的監獄,瓦倫丁也沒辦法再繼續刺殺他們了,省了不少事。
他總不能去監獄裡乾掉那些家夥吧?
而且在刺殺王天衍之後的第二天,陳就破天荒的來到了夜煙的小樓,目的就是給瓦倫丁送房子鑰匙。
瓦倫丁不知道陳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但是他能極為確定的知道陳是永遠不會忘記自己了。
因為給陳開門的不是彆人,是瓦倫娜,而且她還特彆禮貌的打開門伸出手請陳到自己家裡坐坐。
“不必了,謝謝。”
陳努力壓抑著自己臉上的表情,握住刀的左手微微顫抖。她紅色的眼睛緊盯著麵前這個各方麵都完美無缺卻是個男人的瓦倫娜,右手掏出一串鑰匙遞給她。
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鑰匙環遞過去的那種,給瓦倫娜一種自己剛上完廁所沒洗手的感覺。
看著陳臉上凝重的表情,瓦倫娜的背後滲出一堆冷汗。她咽了咽口水,臉上冰冷的偽裝出現了一絲裂縫。頂著陳嚴厲的目光,瓦倫娜伸出手停在了鑰匙的下方,不敢跟她有一點的肢體接觸,免得再刺激對方已經緊繃住的神經。
陳鬆開了手指,鑰匙掉在了瓦倫娜的手心裡。
“鑰匙牌上有地址,房子在下城區還算不錯。”
雖然表情看起來陳很想對這個女裝變態來一發赤霄絕影,但是她的聲音多多少少還是帶了些溫度,不像一開始瓦倫丁去近衛局做客時那麼冷了。
雖然眉頭還是皺著的。
“謝謝。”
瓦倫娜點點頭,將鑰匙放在兜裡。
“另外,你現在是龍門的合法公民了,希望你以後能遵守龍門的法律。如果有任何的違法行為,近衛局有權剝奪你在龍門的一切合法權利。”
剛剛還有點溫度的聲音在此刻又變成了冰塊,與此同時還有一個黃色的文件袋出現在了瓦倫娜的麵前。
“這裡麵是你的身份證明。”
瓦倫娜接過文件袋,將裡麵的東西了拿了出來,而跟身份證一起出現在她手裡的,還有一枚小小的徽章。
那是一個龍頭標誌,標誌下方還有著“德才兼備”四個字。這是龍門近衛局的徽章,上一次見到它時還是在詩懷雅的辦公室裡,那時候詩懷雅就發出了邀請想讓他加入近衛局,被瓦倫丁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現在陳又來招安了。
“近衛局?”
看著手裡的那枚徽章,瓦倫娜露出一絲疑惑。
“詩警官沒有跟你說麼?我並不想加入近衛局。”
“這就是龍門給你提供的工作機會。”
看著陳嚴肅的表情,瓦倫丁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那個能不能……”
瓦倫娜剛想說詢問有沒有其他選擇,陳就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
瓦倫娜腦袋上冒出一堆的小問號。與此同時,她的耳邊傳來了一股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一群人在追趕著什麼。瓦倫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便裝頭頂有著龍角麵容跟她一樣略顯女性化的男人。
而在這個男人的背後,是一群全副武裝追趕著他的近衛局乾員。
這個家夥她認識,下城區代號叫“赤”的警司,近衛局的叛徒。
至於為什麼會穿著便裝出現在貧民窟,還被近衛局乾員追著打……
大概是因為他的臥底身份已經暴露了吧。
“陳警官……”
瓦倫娜指著那個正在飛速奔跑的叛徒,剛想提醒陳,眼前卻閃過一絲紅光。伴隨著這絲紅光一同到來的,是足以吹飛她假發的迅猛氣流和龐大的氣勢,以及一個男人痛苦的哀嚎聲。
陳沒有回頭,但是掛在背後的刀已經被她握在了手中。雖然刀沒有出鞘,但仍閃爍著微弱的紅光,讓瓦倫娜明白了剛剛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陳出手了,用的是鞘擊……
發出來的劍氣擊倒了那個逃跑的叛徒。
一聲龍吟在周圍的建築物中回響著,很快就消失不見。瓦倫娜沒有看到陳的背後靈出現,但是她卻感受到了那股壓迫感極強的氣場,毫不掩飾的降臨在了自己的身體上,仿佛心臟都快要爆開了一樣。
“謝了,陳ir!”
看著向她揮手致意的近衛局乾員,陳點點頭,轉過臉來看著瓦倫娜。
“抱歉,處理一點小事。你剛才想說什麼?”
瓦倫娜神情呆滯,沒有任何反應,看得陳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沒什麼。”
數秒鐘後,瓦倫娜反應了過來趕在陳再次發作前回答了問題。
“那就好。如果可以,儘快上崗,上城區下城區都行,最好是下城區。”
陳把刀背在背上,轉身離去。
看著那個窈窕卻強大的背影,瓦倫娜的眼神久久不能離開。
陳的雙馬尾是真的可愛。
當天下午瓦倫丁去鑰匙牌上的地址才明白為什麼陳會說最好是下城區了,因為下城區近衛局總部就在那間房子的周圍。
走路上下班連十分鐘都用不了。
……
雖然龍門近衛局的前途看起來很美好,但是瓦倫丁還是決定放陳的鴿子。羅德島他是不會離開的,光礦石病抑製劑能打五折這一點他就能在羅德島待到死,更不要說還有一大堆實力超強顏值也超強的妹子。
那個男人不喜歡跟漂亮姑娘一起共事?
當然這句話瓦倫丁隻敢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不然拉斐爾和邢一凰會讓他過得很精彩。
在得到了近衛局允諾的報酬之後,瓦倫丁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尋找整合運動上,期間還跟整合運動有過數次的交手,但是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得到,因為他打的都是整合運動雜兵,一個乾部都沒碰著。
不過最後還是有點收獲的,在今天的一次近衛局針對整合運動的行動中,瓦倫丁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矮小的身材,像是死屍一樣的膚色,臉上還有著黑色的源石結晶,耳朵像精靈一樣細長,頭發是墨綠色的,像是已經死去的海草一樣,整體給人一種極為陰翳的感覺,讓瓦倫丁從心底覺得不舒服。
整合運動弩手,浮士德。
這個家夥的實力瓦倫丁並不了解,作為隻打到4-10的博士,對於第五章的劇情他隻有一些模糊的認識。但是現在來看,近衛局大樓的陷落跟這個梅菲斯特的跟班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很有可能他就是龍門戰役的導火索。
與此同時,角徵羽也聯係到了他可以準備一下出發去切城廢墟了。羅德島雖然已經從他這裡收到了霜星和雪怪小隊到達切城廢墟的消息,但是他們還是決定派出數支小隊去探索那片廢墟,兩隻兔子之間的戰鬥仍然是不可避免。
所以他才會在今晚再一次聯係影子說一下浮士德的事情,不然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伴隨著一陣夾雜著刺耳電流的沙沙聲,一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了瓦倫丁的手機屏幕上,這也是手機接通的信號。
“這裡是乾員瓦倫丁。”
他看著外麵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的貧民窟,將最後的情報送出。
“近衛局已抓捕整合運動乾部浮士德,這代表著整合運動已經有足夠多的士兵滲透到了龍門貧民窟。浮士德的實力深不可測,他束手就擒絕對有著其他的目的,我已經向龍門近衛局提出了警告,希望羅德島也能向近衛局發出請求,儘快處決浮士德,不留後患。”
雖然整合運動的雜兵很菜,但是這個組織的乾部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怪物。既然浮士德能成為梅菲斯特的親信,那他在某方麵就一定有著過人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就這麼容易被近衛局抓到,除了搞陰謀瓦倫丁是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在今天下午的時候瓦倫丁就已經給陳發去了警告,晚上又通知了羅德島。如果這樣近衛局還是不重視這個浮士德的話,他也沒辦法了。
前世在貼吧瓦倫丁就看到過關於第五章劇情的帖子,裡麵有一條他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老魏用一個貧民窟的代價換掉了整合運動大批士兵的生命。原本他還想著如果近衛局不乾浮士德自己就衝進去把他鯊了,但是一考慮到這麼做的後果……
瓦倫丁很乾脆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就跟當初他想強行從塔露拉手裡救出切城一樣,自己不知道浮士德有什麼手段,他的計劃究竟是怎樣的,強行衝上去隻會死的不能再死,還有可能會打亂老魏的計劃,讓悲劇重演,不如順其自然。
“呼。”
結束彙報後,瓦倫丁送了口氣,沒有掛斷電話而是將手機放在了窗台上。撥通影子的電話時周圍一切用於監控的電子設備都會失控,這個神奇的能力他一會兒正好用得到。
現在正值深夜,窗外的雨點也慢慢停了,天上的月亮灰蒙蒙的,就連霓虹燈的彩光都蒙上了一層煙霧,看起來讓人發困。
正是做壞事的好時候。
瓦倫丁打開窗戶,迎著夜晚清新的空氣做了個深呼吸,夾雜著清涼水蒸氣的空氣從他的鼻腔一路衝到肺泡裡,再通過神經末梢的傳導一路直達大腦皮層,將他身體裡每一處的困倦全部都消滅的乾乾淨淨。
“你要走了麼?”
邢一凰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夾雜著些許擔憂。瓦倫丁轉過身,看著一身睡衣的邢一凰,突然有一股想要走到她身前去擁抱她的衝動。
這一段跟邢一凰在龍門生活的時光很美好,雖然遇到了很多事,但是每當自己躺在沙發上看著不遠處正在熟睡的邢一凰時,他都無比安心。
“短暫離開而已,最多一兩天就回來了。”
雖然很想抱一抱這姑娘,但是瓦倫丁還是很爭氣的忍住了這種想法。在離彆之時越表現的不舍,就會越徒增雙方心中的那股子難過。而且他又不是真的要永遠離開了,想擁抱以後有的是機會。
“你要去那片切城廢墟?”
邢一凰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瓦倫丁的真實意圖,因為那裡是距離龍門最近的生長有源石的地方,畢竟那天瓦倫丁生吞源石的景象給了她不小的震撼。
“是要去那裡沒錯,但是……”看著臉色變得有些差的邢一凰,瓦倫丁覺得這姐姐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我不是為了源石,是為了……恩……”
瓦倫丁猶豫了。如果自己說出真實原因的話,這姐姐十有會跟自己一塊去。
“觀看高級作戰錄像,對沒錯。”
男人在女人麵前撒謊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他們總能找到一堆看起來很合理的理由。
臥室的氣氛有些壓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邢一凰那充滿懷疑的眼神。
但是,她最後還是退了一步。
“注意安全。”
邢一凰不會說那些煽情的話,簡簡單單四個字足以承載她對瓦倫丁沉甸甸的關懷。
“放心,打不過我還不會跑麼?跑不過我還不會耗麼?我的醫療法術又不是吃素的。”
瓦倫丁笑了笑。
“你先睡吧,等會燈滅了我就離開,開著燈太顯眼了。”
數分鐘後,邢一凰躺在床上閉上了眼,整間臥室漆黑一片。瓦倫丁站在床前回顧整間臥室,想起了自己離開萊茵生命實驗室的那一天。
隻不過那個時候的他一無所有,渾渾噩噩,現在他已經撥開了眼前的迷霧,有了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目標和動力。
不是被動的痛苦的活著,而是有了真正的繼續走下去的希望。
瓦倫丁收回視線,轉過身將手機放在兜裡,左手撐在窗台上一躍而下。因為瓦伊凡人皮糙肉厚的這個特點,這兩層樓的高度對他造成不了多少傷害。
穩穩落地之後,瓦倫丁帶上兜帽,將自己的整張臉都埋在陰影裡。他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窗台,轉身隱藏進了黑暗之中。
今晚,瓦倫丁將加入狩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