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下城區近衛局分局,重罪犯審訊室。
瓦倫丁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雙手被手銬緊緊鎖在了桌麵上,翹著二郎腿表情輕鬆。桌子後是兩名全副武裝的近衛局乾員,瓦倫丁隻能看到他們頭上的角和露出的眼睛。乾員身體上的其他地方全都被蓋得嚴嚴實實,輕弩背在身後,大腿外側還掛著一把匕首。看起來瓦倫丁給他們的壓力不小,即便是被束縛住了行動能力也無法讓這些近衛局乾員放鬆警惕。
這裡是分局的重罪犯審訊室,一個很小的房間,沒有窗戶,隻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即便是孩子也無法從那裡逃脫。瓦倫丁環顧四周,看到了四個角落的攝像頭,以及旁邊牆上的一麵長長的鏡子。他試圖調動自己體內的源石技藝,卻發現極為費力,身上是一丁點的電光都沒出現,看來這個房間還有壓製源石技藝的裝置存在。
在舉手投降之後,瓦倫丁就被近衛局乾員們壓製住了,鮮血繪製成的笑臉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在疼痛之餘那猩紅的弧度也沾上了泥灰,此刻在鏡子裡看起來有些滑稽,一點都不搞笑。他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擦一擦,卻發現自己的手動彈不得。
不過對麵的那兩名近衛局乾員可是被瓦倫丁的動作嚇得不輕,右手直接握住了匕首的握柄微微抽出,在審訊室裡慘白的燈光下閃爍著刺眼的亮光。
“為什麼這麼緊張?”
瓦倫丁歪歪腦袋,笑眯眯的盯著近衛局乾員露出的那雙眼睛。眼睛很漂亮,虹膜還是淡紅色的,看起來這位龍族乾員的體內還有著其他種族的血。
而在顏色的美麗之下,瓦倫丁隻能看到他們隱藏不住的驚懼。
這讓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瓦倫丁臉頰微微鼓起,嘴角拉扯出幾絲皺紋,已經乾涸的血跡在此刻扭曲起來,像極了一條正在扭動著的毒蛇,發出嘶嘶的聲音不斷刺激著近衛局乾員的內心。
“嘿,我現在可動不了。”瓦倫丁停下了自己快要裂開的笑容,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臂。“雙手都被牢牢地鎖在桌子上,銃和彈藥都被你們給收走了,腿上也被綁上了鎖鏈。”
他將翹起的二郎腿放下,砸了咂嘴。
“說實話還有點疼。”
“我的行動能力被完全束縛,這裡是近衛局監視最嚴密的地方,四個角落都有攝像頭,而且我估計這些牆都能扛住源石炸藥的衝擊,所以你們沒必要這麼緊張,想問什麼就問,我還能用眼神殺了你們不成?”
瓦倫丁坐直了身體,用屁股把椅子往前帶了帶,換成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我可是遵紀守法好市民,堅決擁護魏大人的領導。而且……”
“你們再這麼害怕不問點什麼的話,我想玻璃後麵的陳警官對你們會很失望的。”
他轉過頭,看向牆上的鏡子,對著自己的笑臉微微點頭,向正在觀察審訊過程的陳表示友好。
陳站在玻璃後看著瓦倫丁的笑臉,下巴微微抬起雙手抱胸一臉嚴肅。站在旁邊的星熊瞥了一眼陳,發現她的尾巴下垂著,尾端接近地麵輕微搖晃,偶爾不安分的跳動兩下。
老陳現在很煩躁,對陳的習慣極為熟悉的星熊瞬間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心理狀態。
對此星熊隻能感到很慶幸,因為陳沒有帶著她的那兩把刀進審訊室,不然星熊一定能看到老陳握著刀柄的手在微微顫抖。
一半是被極為囂張的瓦倫丁給氣的,另一半是對分局乾員們的恨鐵不成鋼。
在龍門移動到切城附近之前,陳主要負責的是上城區,工作單位也是在上城區的近衛局總部。在切城被攻陷之後,大批難民流亡龍門,陳臨危受命,將下城區的安全管理給攬了過去,同時對貧民窟的巡邏力度也加強了不少。代價就是陳和星熊一直在加班,同時對下城區分局乾員們的檢查也嚴格了很多。以往一個月都不會去貧民窟巡邏的下城區分局現在一周都要去三次,每個分局乾員的擔子瞬間就重了不少。今天逮捕了瓦倫丁,陳也趁這個機會想看看分局乾員的審訊水平怎樣,但很明顯結果並不讓她滿意。
就這兩名近衛局乾員的膽量來看,陳覺得他們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那個家夥是個十足的人渣,惡人,犯的罪我可以從現在一直說到半夜,所以我看不過去就進去把他給斃了。其實這事本來是你們近衛局的義務,但是你們竟然一點證據都沒有我也是服。”
瓦倫丁跟兩名審訊乾員聊得很開心,章口就萊。
“其實我也是龍門執法隊伍裡的一員,隻不過你們沒聽說過我而已。這個世界任何事都有表裡兩麵,龍門的執法機構裡你們近衛局就是表,而我所屬的機構就是裡,你們抓不了的罪犯就由我們來接手。”
兩名近衛局乾員對視一眼,沒有打斷瓦倫丁的扯淡,負責記錄信息的乾員甚至真的將這段話給記錄了下來。
“既然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執法機構,所以我們的保密程度也是很高的,你們不知道很正常。不過呢,大家都是龍門的同僚,我可以告訴你們一點不那麼重要的消息……”
瓦倫丁微微傾斜身子,血紅的笑臉慢慢逼近近衛局乾員,讓他們下意識的後仰幾分。
“六扇門。”
一個名字從他的口中慢慢吐出。
“東進西出,門開六扇……”
嘭。
就在瓦倫丁正忽悠的上癮的時候,審訊室的大門被打開了,一臉怒意的陳正站在門前。
“下午好,陳警官,星警官……哦,還有那位薩科塔警官。”瓦倫丁非常有禮貌的對著門外的三人問了聲好。
“很抱歉我無法舉起手來向你們表示歡迎,因為它們似乎愛上了這張桌子,彼此之間密不可分。”
他動了動手臂,無法移動分毫。
陳陰沉著臉趕走了兩位下城區的近衛局乾員,坐在了他們的位置,眼神像是兩把尖刀一樣直接刺在了瓦倫丁的臉上。而回應她的,依舊是瓦倫丁那張略顯滑稽的恐怖笑臉。
————————話說遊戲中的炎國會不會真的有六扇門————————
“一把很普通的手銃,口徑為45,半自動,彈匣可裝12發子彈。手槍製作材料為聚合物與不鏽鋼,雖然內在極為精致,與真正的手銃無異,但是沒有任何的源石技藝釋放介質零件,不排除已被卸下來的可能性。”
在陳接過了瓦倫丁的審訊工作後,瓦倫丁的物品也出現在了桌子上,其中就包括那把手槍和彈藥,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手機、鑰匙之類的小玩意,陳也沒在裡麵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此時那把up&nbp;ath已經被拆卸成了零件狀態擺放在了瓦倫丁的麵前,負責向陳解說的正是那名薩科塔族乾員。拆卸手槍的動作很麻利,說明也很正確,隻是有一點讓瓦倫丁感到遺憾這名薩科塔乾員跟其他人一樣是全副武裝,瓦倫丁根本看不到他的臉,聲音聽起來也分辨不清是男是女。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彈藥,在剛剛的拆解過程中,我沒有在子彈裡發現任何的源石成分,它的底火和發射藥是一種我們從沒發現過的奇怪物質,具有燃燒的能力。如果能在槍膛中引燃裝藥或許可以發射出子彈,但是因為手銃中並沒有任何的源石技藝釋放介質零件,所以我認為這把手銃和這些子彈除了威嚇之外沒有任何的作用。”
瓦倫丁輕笑一聲,看來這位天使並沒有拿他的手槍實踐一下。
“不過隻要有合適的零件替換武器的撞針,這把手銃絕對是一把合格的武器,根據口徑與子彈來看,它的威力在手銃之中絕對排在前位。”
以他的描述來看,拉斐爾手中那把deerteage估計就是威力最大的手銃了吧……
下次買把史密斯威森500過來。
瓦倫丁並沒有仔細去聽薩科塔乾員的分析,而是在想自己這次任務結束後還有沒有剩下的源石可以買槍。畢竟地球上的手槍跟泰拉世界的手銃並不一樣是極為珍貴的奢飾品武器,而是有貴的也有便宜的,那把隻賣一粗製源石的ar就是例子。
隻不過子彈隻有角徵羽那裡有買的,在泰拉世界有錢也買不到那些火藥子彈……隻能拿源石買子彈,這就很煩。
“可以了,你去忙吧。”陳點點頭,示意他離開審訊室。
瓦倫丁回過神來,隻看到對方的背影和頭上的藍色光環。
“嘿?那位薩科塔警官?或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看著即將走出房門的天使,瓦倫丁扯著嗓子高聲詢問,回應他的隻是房門關上的清脆響聲。
“好吧,看來不是所有的薩科塔人都那麼友好。”瓦倫丁回過頭看著黑化的陳聳聳肩。在陳接手了瓦倫丁的審訊工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這個特彆跳的家夥去把臉上的血跡洗乾淨,陳看著就心煩。雖然現在的瓦倫丁臉上一點都不臟,但是陳依舊是很想揍他。
“這把手銃哪來的?”
陳指了指桌子上擺好的零件。那名薩科塔人走之前陳並沒有讓他組裝好手槍,看起來瓦倫丁的手槍是要留在近衛局了。
“買的。”
兩個字,深深的紮進了陳的內心。
跟地球一樣,泰拉世界的銃械走私也是極其嚴重的罪行,因為銃械,尤其是手銃,比弩與弓更適合隱藏,對安全的威脅也更大,畢竟銃可以連發,而弩要想做到連發,可不是改一下快慢機那麼簡單,弩箭盒的重量就夠弩手喝一壺的了。
而子彈卻隻有那麼小小一點,卻能擁有跟弩箭一樣的殺傷力,有些子彈甚至還能夠打穿混凝土牆,而能夠打穿混凝土牆的弩箭要麼對弩手的源石技藝有較高要求,要麼重量遠超同等威力的銃械。
現在,一把可以說極為隱蔽的手銃通過走私的方式流進了龍門,而且是它殺了人之後才被近衛局收繳到,這絕對是狠狠的打了近衛局的臉,也打了陳的臉。
看著臉色越來越差的陳,瓦倫丁趕緊把剩下的話給說了出來“這是我在切城買的,合法渠道。”
“但是你用它在龍門殺了人。”陳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根彈簧滾到了地上。
“而且不止一個。”
瓦倫丁屠掉的那個幫派確實是龍門給他的任務目標之一,但是目標的具體內容是幫派的頭目跟數名核心成員,那些基層人員並沒算在內,信息裡也有好好地寫著。
但是他呢,不僅完成了任務,還超額了,多殺了十多個。
手銃或許不是走私進來的,但是陳並沒有消氣。這事也怪那些城門的近衛局乾員,在瓦倫丁進城的時候也沒有好好搜身。
雖然他們搜身也找不到什麼可疑的玩意,除了那把開山刀。
“剛才那名警官不是說了麼?這把手槍……銃沒有任何威力,隻是個還原度很高的玩具而已,我根本就不是用它殺的人好麼?”
現在說謊已經成為了瓦倫丁的日常生活。
沒辦法,為了生存。
“而且你們也搜了身,裡麵也沒有任何手銃可以替換的零件,我根本不可能拿這把玩具銃去殺人。”
原本瓦倫丁統一將地球上的發射器和泰拉世界的發射器叫做槍,畢竟這個字眼才是他最熟悉的叫法。但是現在他有了一把地球上的手槍,也是時候該改一改稱呼了,不然容易搞混。
“那你怎麼解釋屍體上的傷口?”
“也許是彆人用銃殺了他們說不定。”瓦倫丁稍微一思索,給出了一個極為“合理”的答案。
工作的壓力,與上司的意見分歧,同事之間的摩擦,再加上瓦倫丁完全不配合的審訊,陳隻覺得自己頭有點暈,眼前的景象也一時模糊一時清晰。
自從龍門開始接受切城難民後,陳就沒睡過幾個好覺。要不是她的睡眠狀態極佳,恐怕早就倒在工作崗位上了。
看著狀態有些不對的陳,瓦倫丁還是說了實話。
“好吧,那些人確實是我用手銃殺掉的,多餘的人也是我乾的,手銃裡的零件在你們來之前就被我扔掉了,子彈早就打完了,這些不過是用來糊弄你們的。”
“星熊,記錄。”
看著狀態一瞬間又恢複正常的陳,瓦倫丁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不是,陳警官,是你們讓我去殺那些罪犯的,你們說近衛局和鼠王都沒有證據,隻能讓我當個出頭鳥去對付他們,我答應了。現在我剛完成一個目標你們就準備把我扔進監獄裡麼?”
“你們這連卸磨殺驢都不算,直接就是把我當安全套用完一次就扔啊!”
看著正在記錄信息的星熊,瓦倫丁急了。他可沒想到是這種展開,第一次出完任務就要去坐監獄。陳沒理他,而是將瓦倫丁的手銬打開了,同時扔給他一把鑰匙。
“這是腳鏈的鑰匙,打開它,你可以離開了。”
?
瓦倫丁不懂陳是什麼意思。剛剛還是一副要把自己這個殺人犯給剁了的表情,現在突然又要放自己離開了。
“你在任務過程中犯下的罪行我們已經記錄在案,等到任務全部結束後再一並處理。”
嗬,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瓦倫丁從用一次就扔的安全套再次變成了拉磨的驢,等豆子都磨完了,這驢……呸,瓦倫丁也該進監獄等待死刑了。
“我覺得有些事該向你們著重說明一下。”瓦倫丁解開腳鏈將它和鑰匙都放在桌上,同時開始組裝自己的手槍。陳隻是瞟了瓦倫丁一眼,沒有阻止。星熊看向陳,對方示意她繼續記錄。
“其實我剛到那裡的時候並沒有想殺那些人的心,我的目標就是那個黑幫頭目和核心成員。但是呢,你們應該知道,老大有了危險,做手下的就該上去去給老大擋槍,是不是?”
瓦倫丁看向星熊“如果陳警官遇到了危險,星警官你會替她當下危險嗎?”
星熊楞了一下,微微點頭。
“你看,就是這個意思。”瓦倫丁攤了攤手,將手槍放在一邊,開始收拾起其他的東西。
“那些手下幫他們的老大擋槍,我的子彈就會打中他們,子彈又不會轉彎對不對?所以造成傷亡是肯定的。同時啊,其他的人也不會閒著,直接掄起砍刀球棒就讓我臉上招呼,還有人拿著弩在外圍射我,你說他們都對我下殺手了,我反擊也是應該的吧?”
那件防彈衣再一次恢複了背包的模樣,瓦倫丁將手機和鑰匙裝在兜裡,正在他想把手槍放進背包裡的時候,陳的手突然握住了瓦倫丁的手腕。
手背挺白,感覺不錯,跟邢一凰差不多,比不上拉斐爾。
瓦倫丁很快在心中給陳的手做出了評價。他鬆開up&nbp;ath,對著陳笑了笑。陳鬆開瓦倫丁的手腕,將up與彈匣全都拉到了自己的麵前。
“所以啊,我覺得我的行為可以被定性為正當防衛。而且房間裡應該有攝像頭,你們可以去看一下,絕對是對方先動的手,我再反擊。”
“記錄完了麼?”
“完了。”
星熊合上了麵前的本子,關上了筆上的錄音開關。
“等到所有的任務結束後,龍門就會根據這些檔案與錄音對你做出和理的安排,但是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如果你沒有在任務中死亡的話,公民權與房屋一定是有的。但是你有沒有時間搬進去,就得看你的任務過程。”
“開頭並不算完美,但還可接受。至少你沒有造成無辜人員傷亡和過多的財產損失。但是如果接下來的幾個任務你一直都是這樣暴力的去完成的話,我估計你會在監獄裡度過幾個月,或者幾年。也許在那之前,其他的貧民窟黑幫會盯上你,對你進行各種各樣的報複行動。安靜、不留痕跡的完成任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再次強調一下,如果臨陣倒戈,你將會受到近衛局和鼠王的雙重攻擊。”
陳的表情很嚴肅,紅色瞳孔一直盯著瓦倫丁的雙眼,讓他倍感壓力。
“這些我都明白。”
瓦倫丁可沒那麼傻,跟近衛局對著乾。
“不過你能把手銃還給我了麼?這東西挺貴的……”
他的手慢慢伸向陳身旁的up,卻被對方打了一巴掌。
“手銃屬於需要管製的危險物品,龍門禁銃,不允許任何公民以任何形式擁有銃械。”
就跟地球的華夏一樣。
“可我現在還不是龍門的公民啊?”
瓦倫丁抓住了陳話語中的小漏洞。
……
在一番激烈辯論之後,陳終於是將up還給了瓦倫丁,瓦倫丁也鬆開了緊抱著陳大腿的雙臂,擦了下自己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頂著陳極為嫌棄的目光離開了審訊室。
而邢一凰,已經在外麵等待許久了。
走出近衛局大門,瓦倫丁隻覺得打完了一場持久戰,心頭一陣輕鬆。他雙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幸好邢一凰眼疾手快,攙扶住了他。
“怎麼了?”
看著邢一凰關心的眼神,他擺擺手。
“回家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