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濟來了?”李傕驚喜的看著張繡問道。
一臉麵白穿著一套亮銀色盔甲,手持長槍的張繡點了點頭回道:“李將軍,叔父在收到李將軍的信件之後,便一路帶兵馬不停蹄的從臨洮趕來。”
“太好了。”李傕激動的拍著手說道:“你叔父現在何處,帶來多少兵馬?”
“回李將軍,叔父現在射虎穀外駐兵。”
“原本叔父隻有數百兵馬,但老太君在臨洮聽聞此事之後大為擔心,於是立刻開始募集兵馬。”
“共計募集了三千兵馬,如今都駐紮在射虎穀之外。”
“三千!”李傕扭頭看向了賈詡。
賈詡聞言也鬆了一口氣。
“三千兵馬,足夠了。”賈詡胸有成竹的說道:“張校尉在射虎穀外,如果此次配合的好的話,我們就能給羌族一個大大的驚喜。”
說完賈詡看向了張濟道:“張繡,還要勞煩你跑回去一趟,稟告你叔父一聲。”
張繡點了點頭。
隨後賈詡上前一步,在張繡的耳邊一陣低語。
張繡一邊聽,一邊點頭。
等賈詡說完之後,張濟便衝著賈詡拱手說道:“我這就出發前去稟告叔父。”
“嗯。”賈詡點了點頭說道:“去吧,一路上要小心。”
張繡走後,鬆了一口氣的李傕說道:“這下有張濟在射虎穀口駐軍我們就不用擔心被羌族的兵馬堵住出路了吧。”
賈詡捧著插在衣袖當中的雙手,眼眸當中滿是精光。
隻是如此嗎?
這群羌人還沒等他到冀縣呢,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動手。
要不是察覺的早,此時若是進入了射虎穀,還不被羌族埋伏?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你們算的初一,那我可就要算十五了。
看看是你們先要了我賈詡的命,還是我賈詡先要了你們的命。
“文和,臨洮比冀縣還遠,我們是同時派人到臨洮還有冀縣的,為何隻有臨洮老家來人了,而冀縣卻那邊卻沒有動靜呢?”李傕有些奇怪的問道。
此處快馬的話距離冀縣隻有半日的路程。
按理來說,他們派出去的求救的騎兵就算是一來一回也應該回來了。
可到現在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文和,你說這裡麵會不會”
賈詡搖頭。
“不會。”
“涼州刺史梁鵠為人膽小。”
“當年武威郡太守仗著在皇宮當中十常侍撐腰,而在當地胡作非為,涼州從事蘇正和準備彈劾此人。”
“而梁鵠害怕被牽連得罪十常侍,便想將蘇正和治罪殺害。”
“當時還是長史蓋勳勸說,梁鵠這才沒有殺了蘇正和。”
“此人乃鴻都門下出身,涼州刺史這個官職於他而言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犯不著,也沒有這個膽量聯合羌族怎樣。”
“隻要沒有過錯,過了今年之後,他回往朝廷,便肯定會晉升。”
“聯合羌族這種事情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沒來”
賈詡雙眼一眯:“怕是因為和膽小有關。”
“哼。”李傕冷哼了一聲:“這種膽小怕事的廢物,放在涼州任刺史分明就是亂來。”
賈詡搖了搖頭。
朝廷混亂,賣官販爵,素餐屍位者大有人在。
他現在不關心這些。
他現在關心的是這群始終跟著他們的羌族人會不會真的要對他們動手。
“先不要管這些了,等主公來之後,自然會處理。”
“眼下的事情才是我們需要顧及的。”
說完,賈詡四下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先這樣”
射虎穀口的兩側樹林當中。
一陣淅淅索索的腳步聲音在樹林當中響起。
緊接著,幾個穿著粗布麻衣背負長弓的身影出現在樹後,目光朝著樹林外圍官道上的一行隊伍看去。
頭頂刺目的陽光透過樹蔭之間的縫隙打在幾人的身上。
“他們怎麼不走了?”
其中一人說道。
另外幾人也都仔細的朝外看去。
“看樣子他們在從馬車上卸東西,好像是要紮營吧?”
“紮營?”
“這才中午他們就要紮營?”
“管那麼多乾什麼,我們隻是負責監視,去把這個消息稟告回去就是了。”
“你們在這盯著,我回去稟告。”
說著,其中一人便朝著樹林的遠處走去。
距離射虎穀口以北數裡外的一片山林當中,此處乃是一處平坦的窪地。
平日裡此處乃是林中野獸的棲息之地。
但今天,這裡卻忽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將這裡的野獸全部驅趕了。
窪地內密密麻麻的戰馬,還有身著格式服飾的騎兵正在馬下休息。
粗略估計,有上千人之多。
在窪地中間的一處位置,坐著幾名身著盔甲之人。
其中一名年約三十左右歲,身著一套皮甲的中年男人正在向身邊的幾個年齡偏大,而且穿著異族裘皮盔甲的男人說著什麼。
“等他們進入射虎穀中間之後,滇零老王你的滇零部從左側發動進攻。”
“參狼首領,你的參狼部從右側發動進攻。”
“鐘羌老王,你的兵馬從射虎穀的出口,將其堵在射虎穀當中。”
“而我則是率領湟中義從在後方,將射虎穀的出口堵住。”
北宮伯玉坐在幾名羌族老王的身邊,用一根樹枝在麵前的泥土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地圖。
滇零老王年約五十左右,滿頭的白發儘顯老態,但眼神卻十分明亮。
而參狼部的首領年齡看起來和北宮伯玉相仿,三十左右歲的樣子,正是年輕力壯的時期。
有著一雙淡藍色瞳孔的北宮伯玉皮膚白皙,眉毛上挑,身上的皮甲鮮亮。
參狼羌首領聽著北宮伯玉的話,眉頭一皺說道:“可用得著如此麻煩,我們已經跟隨了數日。”
“所集合的兵馬是他們的數倍,直接攻殺便是。”
“還用等到他們進入射虎穀嗎,難不成我們數千人,還打不過他們這一千人?”
“不要說這裡麵還有這麼多的老弱婦孺,早點解決,不是省的夜長夢多?”
滇零老王還有鐘羌老王都同時看向了北宮伯玉。
北宮伯玉搖了搖頭說道:“截殺段羽的家眷部曲,最好不讓段羽知道是我們做的。”
“否則的話,段羽就算被我們逼走了,但若其真的要來報複,也省的暴露我們。”
“隻有將他的部曲還有家眷都一個不留的圍殺在射虎穀當中,才能不暴露我們的行動。”
北宮伯玉這麼一說,滇零老王也點頭表示讚同。
“不錯。”滇零老王說道:“那段羽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若是真的前來報複,我們就是不懼,恐怕也會影響大局。”
“他若不來涼州,我們和他無仇無怨,但這次怨不得我們,是他自己送上門來。”
“好吧,你們說了算,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參狼部的首領說道。
幾人正說著呢。
忽然一名士兵走了過來,衝著幾人行了一禮說道:“老王,剛剛我們的斥候說,那支隊伍在射虎穀的穀口駐紮下來,好像是要紮營。”
嗯?
北宮伯玉聽聞之後眉頭微微一皺。
這大白天的不趕路紮營做什麼?
“他們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參狼部的首領眉毛一挑說道。
北宮伯玉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道:“不會。”
“如果他們若是真的發現了,就不會出望垣縣。”
“八成是因為隊伍當中的女眷的原因。”北宮伯玉說道:“隊伍當中有兩名是段羽的妻子,其中一人還是董卓的女兒。”
“如此長途跋涉,想必女眷勞累,應當是要休息的緣故。”
“不管怎樣都無妨,反正他們即便不入射虎穀,就算是發覺了我們的存在,要退現在也來不及了。”
“隻要他們敢退,我們就立馬發動進攻。”
“隻不過這樣暴露的風險大了一點而已。”
“再等等,等明日一早在看吧。”北宮伯玉說道。
幾人聞言之後都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是夜。
冀縣內,刺史府官邸。
端坐在正廳當中的涼州此時梁鵠正在低頭提著毛筆書寫著什麼。
撲在麵前的是用鎮紙壓著的一張白紙。
白紙雪白細膩,黑色的墨痕落在上麵極為顯眼。
梁鵠自幼便喜好書法,以八分書而聞名於大漢,和書法大家號稱飛白先生蔡邕,涼州三明之一張奐之子號稱‘草聖’的張芝好生書法三絕。
其八分書乃是當下一絕,曾任鴻都門下,就連劉宏也十分喜愛梁鵠的字。
穿著一身黑色常服的梁鵠此時正在揮墨書寫。
正當梁鵠揮墨之時,一名穿著清涼的侍女施施然的走到了正廳前。
但看了一眼正在揮墨的梁鵠,並未敢出言打攪。
直到梁鵠最後一筆落下,滿意的低頭欣賞了一番之後,主動抬頭看向侍女,侍女這才躬身施禮。
“說吧,什麼事。”
梁鵠將案幾上放著的白紙雙手托起,然後輕輕吹乾上麵的墨痕。
“長史蓋勳求見。”
聽到蓋勳兩個字,原本還沉浸在自己書法當中的梁鵠皺了皺眉。
“他又來乾什麼?”
皺著眉自言自語了一句之後的梁鵠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侍女得令之後躬身倒退。
不多時,身材魁梧卻穿著一身文官長袍的蓋勳邁著大步走進了正廳當中。
來到廳內之後,蓋勳衝著梁鵠拱了拱手招呼道:“方伯,深夜打攪,還請見諒。”
梁鵠此時早已經換了一副笑容,然後招了招手說道:“是元固啊,讓元固久等了,快坐,快坐。”
“來人啊,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