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西市。
由於天氣逐漸開始轉暖,從陰山之外前來兜售皮貨的鮮卑,匈奴,屠各各部的胡人也越來越多。
晉陽西市本就是交易牛馬的牲畜市場,所以理當自然成為了交易皮毛的市場。
段羽帶著鐵石頭,王虎奴以及二十名親衛朝著朝著西市的方向趕路。
路上,賈詡正在給段羽講解事情的起因。
原本段羽以為賈詡說的王氏,是祁縣王氏,也就是王允的王氏。
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兩人之前因為陳曄以及貂蟬一事上有所衝突。
所以王蓋可能會在他上任的時候找麻煩。
然而,讓段羽沒有想到的是。
這個王氏並非是祁縣王氏,而是晉陽王氏。
“王柔身為雁門郡太守,與鮮卑,匈奴,屠各各部的關係很好。”
段羽走在賈詡的身前,一手按著腰間的劍柄。
邊郡太守與異族交好這件事情並不稀奇。
與異族交好也是一種維持和平的手段。
就比如他的老丈人董卓,就和涼州羌胡各部的關係很好。
但晉陽王氏和董卓又有所不同。
董卓在交好羌族的同時,也保持著持有強大武力對羌族的震懾。
但很顯然,王柔隻是一個雁門太守,並不具備強大的武力。
更不足以讓鮮卑還有匈奴以及屠各各部所忌憚。
那麼說來, 如果王柔和匈奴以及鮮卑交好,那麼背後肯定充斥著某種利益上的交換。
至於是什麼交換,現在還不清楚。
西市內。
此時,十幾名身著獸皮,身材矮小的匈奴人正將一名匈奴青年包圍保護在在其中。
外圍則是站著數名腰間配有直刀的縣府官差。
周圍是大量圍觀的漢人商賈,以及鮮卑,屠各部族。
在那一群被數名官差盯著的匈奴神身旁,還站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
除此之外,此時地上還躺著一個倒在血泊當中的中年漢人。
三名好像是漢人的同伴蹲在中年男人的屍體旁邊,表情憤怒的看向身著灰袍的中年男人,以及那十幾名匈奴人。
“閃開,閃開。”
“縣尉大人到了。”
“閃開!”
鐵石頭還有王虎奴兩人大聲吆喝驅散人群。
在外圍正在圍觀的人群立馬讓開了一條通道。
段羽一手壓著腰間的刀柄,皺著眉頭穿過人群。
當看到段羽的身形的時候,那被眾多匈奴人保護在中間的那個年輕匈奴人立馬露出了一抹慌亂的表情。
並且壓低了聲音衝著一旁身著灰色長袍的中年漢人說了一句什麼。
隻見那中年漢人不屑的一笑,嘴角微微上揚搖頭,目光落在段羽身上絲毫沒有顧及。
二十名親衛撥開人群,目光警戒的看向四周。
段羽穿過了圍觀的人群之後,來到了現場。
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漢人,以及被保護起來的匈奴青年。
“怎麼回事。”段羽站定之後開口道。
那死去的漢人同伴見段羽一身官袍,又有人說是縣尉,立馬指向了身後的那名匈奴青年說道:“大人,他是行凶殺人者!”
“我們是關中來的商賈,是來晉陽販皮的。”
“就在剛剛,我們和他們的人商議好了一車羊皮的價格。”
“錢都已經給了他們了,正要卸車裝走羊皮,但是這個匈奴青年忽然回來。”
“說是不賣給我們了。”
“我大兄說,既然不賣,那就將錢退與我們。”
“可是他們卻不承認我們給了錢,還誣賴我們要搶皮子,於是便推搡起來。”
“我大兄氣不過,便和他們扭打在了一起。”
“就是他!”
蹲在中年男人屍體旁邊的一人伸手指向那被眾多匈奴人保護的匈奴青年說道:“是他用匕首將我大兄殺害。”
“大人,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這是我漢家的土地,他們匈奴人卻在這裡逞凶殺人,強買強賣。”
“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段羽抬起目光,看向了那群匈奴人。
隨後抬起一隻手來道:“全部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格殺!”
“將他們也都帶回縣府。”
“慢!”
就當段羽的話音剛落。
始終站在匈奴人旁邊,那名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
然後雙手作揖衝著段羽淺淺一禮,隨後抬起頭來傲慢的說道:“段縣尉是吧。”
“在下姓王,乃是晉陽王家官家。”
“對於他。”
王管家目光看向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說道:“他口中所言之事,乃是一麵之詞而已。”
“他兄長之死,和我家家主的這些客人毫無關係。”
“他說是我家家主的客人殺人,可有證據?”
“還是說,周圍有誰看到了?”
說話的時候,王管家的目光掃視看向周圍。
一瞬間,絕大部分看熱鬨的人都將頭低了下來。
看熱鬨的人群當中絕大部分都是西市的商賈,或者是前來采購皮貨的外鄉商賈。
也有一些晉陽城內的百姓。
若要是說懼怕匈奴,那並不會。
但晉陽王家。
這四個字卻猶如大山一般的壓在頭頂。
想要在晉陽城內討生活。
得罪了晉陽王家,那就等同於了自絕生路。
這個王管家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些匈奴人是他們晉陽王家家主的朋友。
王家家主是誰?
持節胡匈奴中郎將,雁門郡太守王柔。
這晉陽城內,有誰敢得罪?
看到周圍低下的目光。
王管家更得意了。
扭頭衝著那個匈奴青年微微一笑。
匈奴青年頓時長出一口氣。
然而,就在王管家炫耀王家的威勢的時候。
段羽卻是一揮手。
晉陽城的百姓還有商賈或許懼怕王氏。
乃至於晉陽縣的縣府官吏也懼怕王氏。
但鐵石頭,還有王虎奴是誰。
他們可不認識什麼晉陽王氏,他們隻認識一個人。
那就是段羽。
“拿下。”段羽冷聲說道:“殺沒殺人,你一個小小的管家說了不算。”
“是要本官說了算!”
段羽這一聲令下,鐵石頭還有王虎奴二話不說,抽出了腰間的直刀便直奔那群匈奴人。
匈奴人一看便立馬慌了神。
一個個都摸向腰間的兵器。
“凡有反抗者,就地格殺!”段羽冷聲道。
這話一出,匈奴人更慌了。
那名匈奴年輕人目光求助的看向了王管家。
王管家一抬衣袖伸手指向段羽:“段羽,你敢!”
“這裡是晉陽,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刷!
一道寒光閃過。
王管家還在愣神的時候,伸出來的那根手指已經‘吧嗒’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而段羽手中的刀也已經收起來了。
“侮辱朝廷命官,將此人一同押回縣府審問。”
“本官現在懷疑你私通異族,擾亂互市,並且侮辱朝廷命官!”
“得令!”
鐵石頭哪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步就將捂著斷指哀嚎的王管家直接踹倒在了地上。
不管這裡是晉陽也好,還是雁門郡也好,始終都是漢家兒郎的地方。
匈奴人在漢家兒郎的地界上殺人。
血氣方剛的鐵石頭早就想要動手了。
“狗賊,吃著漢家的糧食,卻為匈奴狗說話。”鐵石頭一把拎起了王管家。
段羽的目光則是掃向了那群匈奴人。
那名匈奴青年很顯然不傻,也清楚若是此時敢動手,下場肯定很慘。
於是連忙用匈奴話衝著身邊的人說了一些什麼。
那些摸著身上武器的匈奴人這才放下了手。
“好!”
“段大人好樣的!”
“段大人威武!”
人群當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立馬激起了眾人的反應,一片叫好聲連連。
匈奴與漢人可以說是世仇。
特彆是和邊郡百姓。
雖然匈奴,鮮卑名義上都臣服於大漢。
但卻也不過就是表麵臣服而已。
每年都有匈奴以及鮮卑還有屠各部族掠奪邊關。
多少漢家兒女埋骨匈奴,客死他鄉。
王虎奴帶著二十名親衛,將所有匈奴人的武器全都下了,然後押送前往後縣府。
至於那名被殺死的中年人的屍體以及那幾名同伴,也全都一同前往了縣府。
晉陽城東。
王府。
砰!
一個精美的陶碗被摔在了地上。
王柔長子王機表情憤怒的看著麵前跪在地上的侍從起身大聲嗬斥:“你說什麼?”
“那段羽竟然敢如此?”
跪在地上的侍從連忙點頭:“公子,此事西市上的百姓還有商賈都親眼目睹,小人不敢說謊。”
“那段羽斬斷了王管家的一根手指,然後將公子的那些客人全部都下了兵器,緝拿回了縣府。”
王機一聽頓時惱怒的雙眼都要噴火。
“我沒有找他的麻煩,現在他卻來找我的麻煩。”
“王管家沒有說,那是我們王家的客人嗎?”
“說了。”跪在地上的侍從連忙回道:“王管家說了,可是那段羽並不買賬。”
“還說還說懷疑王管家暗通異族,擾亂互市,侮辱朝廷命官!”
王機咬著牙眼神微眯:“朝廷命官?”
“他段羽一個區區縣尉,也成了朝廷命官。”
“來人,備車,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段羽要乾什麼。”
“有多大的膽子!”
王機氣的一甩衣袖便朝著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