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袁隗剛剛從地上站起身來的時候,原本關閉的司馬門卻再次開啟了。
隻不過這一次司馬門在開啟之後,大量身著金鱗甲手持強弩硬弓長槍橫刀的禁軍從司馬門內踩著沉重的腳步衝了出來。
數百名禁軍從司馬門衝出之後,蹇碩在一眾禁軍士兵的保護之下,也從司馬門當中走了出來。
當看到手持青龍偃月刀的關羽的時候,蹇碩當即便揮了揮手底喝了一聲:“給我拿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皇城之下行凶,簡直無法無天。”
陣型整齊的禁軍腳踩著整齊的步伐,猶如戰爭機器一般的朝著關羽的方向壓了過去。
而一身布衣的關羽臉上卻毫無懼色。
一手按著青龍偃月刀在袁隗的脖頸之間。
“如果不想死,就告訴他們都不要亂動,否則某得刀一個握不住,你的人頭就會先落地。”關羽冷聲衝著袁隗說道。
袁隗的身體止不住的一顫。
“蹇統領勿動!”
袁隗衝著蹇碩連忙大聲的解釋說道:“老夫這裡隻是和關將軍有些誤會,隻要說開了就好了。”
“還請蹇統領收回成命。”
蹇碩此時已經距離袁隗不遠。
看著周圍橫七豎八倒在血泊當中的侍衛。
還有被刀劈開的馬車。
蹇碩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會相信袁隗說的話。
而且,關羽蹇碩不是不認識。
關羽為什麼會楚然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會襲殺袁隗。
蹇碩到現在還不清楚。
“誤會?”蹇碩皺著眉頭看著袁隗說道:“太傅大人,這怎麼會是誤會呢?”
聽到蹇碩這麼說,袁隗當即就怒了。
蹇碩這麼說,這不是分明於他死嗎。
禁軍人數是多,也肯定不會讓關羽走脫。
可是在那之前,關羽也一定會殺了他。
“蹇碩!”袁隗的口氣變了,這次不是商量了。
“你是想讓老夫死?”袁隗瞪著蹇碩說道:“老夫今天若是死在這裡,你以為你還能活?”
“不要以為有太皇太後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想要讓你死,即便是老夫死了,弄死你也有無數種辦法。”
袁隗不敢威脅關羽,因為關羽的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且關羽本就是抱著視死如歸的心理,這一點他看的明白。
但蹇碩不同。
蹇碩可不想死。
“你”蹇碩的麵色瞬間漲紅。
眼見威脅起了作用,袁隗小心翼翼的側過頭看了一眼關羽。
“關將軍,我現在就和你回府,咱們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我們現在就走。”
關羽輕輕的點了點頭:“希望你彆耍什麼花樣。”
“不會,絕對不會。”
說著,袁隗便緩慢的轉過身去。
在轉身朝著府邸方向走去的時候,袁隗還瞪了一眼蹇碩。
隨著關羽和袁隗朝著遠處走去,站在原地的蹇碩兩條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
“袁隗老狗,竟然羞辱我。”
蹇碩攥緊拳頭衝著一旁的手下說道:“跟上,遠遠的跟著,一定要弄清楚關羽為什麼要襲殺袁隗,還有立刻向太皇太後請旨,就說函穀關守將關羽擅離職守,請旨將其抓捕審問。”
說著蹇碩便帶著一眾禁軍朝著袁隗還有關羽兩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袁隗的太傅府邸。
後院的書房內。
臉上戴著麵具的袁基此時正坐在原本屬於袁隗的位置上。
這裡原本是袁基父親的位置。
戴著麵具身穿白色儒衫的袁基跪坐在案幾後,雙手撫摸著邊緣已經磨得包漿的書案邊緣。
能坐在這張案幾後麵的,一直都是袁氏的宗主,是袁氏的掌舵人。
而如今,袁基也坐到了這個位置上。
當然,這並不代表袁氏如今已經是他說了算了。
隻能說他是袁氏未來唯一的宗主的繼承人。
摸了摸桌案之後,袁基又摸了摸臉上的麵具。
戴麵具是因為不能被人認出來。
他現在還是冀州牧。
冀州被攻陷的消息還沒有傳達至洛陽。
一旦傳達至洛陽,他就要第一個被問罪。
如果被人知道他在洛陽,肯定也會暴露冀州被攻陷的消息。
正當袁基體會著袁氏宗主的位置的時候,書房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聽到敲門聲的那一瞬間,袁基本能的就想要站起身來。
但當雙手觸摸到麵前書案那光滑要和冰涼的質感的時候,一瞬間袁基仿佛被什麼刺中了一樣,隨即便又緩緩的坐了下來。
“進來吧。”
袁基衝著書房外說道。
書房的大門被推開,一名身著黑衣的死士立馬快步的走進書房,然後單膝下跪低著頭衝著袁基說道:“家主,不好了。”
“就在剛剛,太傅大人在去往南宮司馬門的路上,被劉備的義弟,函穀關守將關羽襲殺。”
“關羽斬殺了太傅大人身邊的數十名侍衛,並且劫持了太傅大人。”
聽到死士的話,袁基當即就愣在了當場。
誰?
關羽?
張飛的二哥。
劉備的二弟?
關羽怎麼會在這裡。
關羽為什麼會襲殺他叔父?
袁基心中立馬有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
“那那那關羽為何要襲殺我叔父?”
袁基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猜想,但還是問了一句。
死士低著頭說道:“關羽在司馬門外說,說張飛是被太傅大人害死的,已死是來尋仇的。”
袁基雙眼當中的瞳孔驟然收縮。
暴露了!
張飛的死暴露了!
可是怎麼會?
張飛的死現在洛陽還不知道,而且殺死張飛的範疆還有張達都已經是死人了,關羽又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
他派人給關羽去送信,意圖是誘殺關羽,關羽非但沒有死不說,怎麼還會來了洛陽,而且還知道了張飛是被他們害死的?
是誰在給關羽通風報信?
思緒在腦海當中過了一遍之後,袁基也沒有找到什麼破綻。
“那我叔父人人,現在何處,關羽呢?”袁基馬上追問。
“關羽挾持了太傅大人,現在正在朝著府邸的方向趕來。”
袁基納悶的皺眉:“關羽沒有殺我叔父?”
死士搖了搖頭說道:“關羽詢問家主是否在洛陽,太傅大人說家主在,於是關羽便要來找家主。”
“當時禁軍統領蹇碩從司馬門帶著禁軍出來圍剿關羽,但是卻被太傅大人阻止。”
“太傅大人嗬斥蹇碩不要亂來。”
“此時蹇碩正帶領一部分的禁軍一路跟隨關羽還有太傅大人趕來的路上。”
死士的這一番話說完之後,袁基徹底坐不住了。
關羽襲殺他叔父,是為了尋仇。
但沒有殺他叔父,卻來找他來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關羽的目標是他。
而一旦關羽挾持他叔父回到府中,那麼後果
後果可想而知。
他叔父袁隗不會承認張飛是被他害死的。
反而害死張飛的罪名會落在他的身上。
那他
肯定會被關羽斬殺。
漢以孝治天下。
就算張飛不是他害死的,隻要是他叔父要以一命換一命,他那也必須要承擔這個後果。
不行!
絕對不行!
袁基猛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絕對不能讓他叔父回來,也不能讓關羽活著到這裡!
如果他叔父回來了,如果關羽來了。
那他就得死!
他活到今天,他走到今天這一步,經曆了多少磨難。
現在讓他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死去?
他和段羽的賬還沒有算完。
他絕對不能就這麼死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辦?
怎麼辦。
袁基攥緊著拳頭,死死的咬著後牙。
袁基將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死士,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命令你,立刻調集洛陽城內,馬上能調動的一切力量。”
“不惜一切代價,在關羽抵達府門前,將其殺死。”
“啊?”跪在地上的死士猛然一愣的抬起頭看向袁基。
“啊什麼!”袁基的語氣陰森的說道:“我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我讓你現在,馬上調集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價,在關羽抵達府門前將其擊殺。”
袁基再次重複了一遍。
“可是”死士猶豫了一下說道:“家主,太傅大人”
“放肆!”袁基一聲怒斥。
死士連忙雙膝跪地,腦袋貼服在地麵上。
“我說不惜一切代價,你不明白不惜一切代價的意思嗎。”
“我再重複一遍,不惜一切一切代價!”
“我說的是不惜一切代價!”
“殺了關羽!”
“殺了關羽!”
“明白了嗎。”
“我是袁氏的家主。”袁基說著掏出了一塊精致的金色令牌扔在了死士的麵前:“所有袁氏的死士,都要無條件的聽從我的命令,這是你們生來的第一條例。”
跪在地上的死士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明白,卑職明白,卑職明白,卑職這就去。”死士一邊磕頭,一邊說道。
袁基皺著眉頭說道:“等一下。”
“還有,蹇碩不是已經帶著禁軍從司馬門出來了嗎。”
“你立刻派人傳令,傳令給西直門的守城校尉,就說我的命令,讓其不要阻攔入城的軍隊。”
“還有,立刻派人出去城外北軍五校調集軍隊接管所有洛陽城防。”
“另外,命令虎賁軍立刻在司馬門外集合。”
袁基一連下達了好幾道命令。
死士心中極為震驚,但卻也不敢多說什麼,於是連忙點頭答應。
就在死士走後,袁基緩緩的伸出了手摘下了臉上戴著的麵具。
“叔父,這些都是你教給我的。”
“袁氏,不是任何一個人的袁氏,所有袁氏的人,都是要為了袁氏而努力。”
“我這麼做,也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袁氏。”
“隻有這樣,袁氏才能更上一步,更上一層樓。”
“天下人都說我袁氏是天下仲姓,可仲姓終究還是仲姓,這天下劉氏坐的,我袁氏不見得做不得。”
“叔父,隻犧牲你一人,換來的卻是袁氏的千秋萬代,很劃算。”
“你放心吧叔父,我一定會帶著袁氏,名垂青史!”
“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西雍門之外。
陽安長公主劉華帶著兩個兒子還有女兒登上了一輛早已經準備在城外的馬車。
一共兩輛馬車。
其中一輛上坐著陽安長公主劉華和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伏完的兩個兒子都已經六七歲了,但女兒還小,還在繈褓當中。
另外一輛馬車當中放著一些金銀財貨還有日用品。
二十幾名騎馬的侍衛在馬車的左右。
伏完站在妻子陽安長公主劉華的馬車跟前,目光依依不舍的看著馬車當中的妻兒。
“去吧,一路上小心,記得到了長安之後要派人來給我送信。”伏完止住心中的不舍,然後衝著妻兒揮手告彆。
劉華臉上也難得浮現出了一抹溫情。
不管平日裡怎麼樣,眼前的男人都是陪伴了她十年的丈夫。
雖然平日裡兩人多有吵鬨。
但劉華清楚,這一彆,很有可能就是生離死彆。
“你你萬事小心,實在不行就保命要緊。”劉華也說出了一句難得溫情的話。
伏完點了點頭,放下了馬車的吊簾,隨後衝著侍衛的首領揮了揮手:“一路上好好保護夫人。”
侍衛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帶著隊伍向西而行。
站在遠的的伏完衝著馬車內的妻兒揮手道彆,一路目送。
就當馬車還有隊伍逐漸遠去的時候,伏完身後忽然急匆匆的來了一名屬官。
“大人,剛剛北軍忽然開始調動,正朝著東直門的方向而去,還有虎賁軍也開始在城內集結了。”
“還有,剛剛在司馬門外,函穀關的守將,劉備的二弟關羽忽然襲殺了袁隗的車駕。”
“袁隗被關羽劫持,此時正朝著太傅府邸而去。”
“那關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說袁隗害死了他三弟張飛,現在城裡都亂了。”
“禁軍統領蹇碩帶兵要包圍關羽將其誅殺。”
一連串的消息內容讓伏完消化了好一陣。
回過身來的伏完之間的冷汗直接從脊背流淌下來。
要出大事兒了!
要出大事兒了啊!
這洛陽怕是真要出天大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