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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年望了望衝向馬賊的雲霜,又望向身旁這堵雲霜親自築起的“牆”,心念一動,對所有人大喊道:“退回來!全都退回來!”

眾人聽到他的命令,雖有些疑惑,但還是照做了。

一些弟兄受了傷,是被同伴架回來的。

賀年對坐在地上歇息的同伴道:“都退回這堵牆後。”

眾人不解。

賀年看著坐在凳子上,抱著一盒蓮花酥發呆的江觀潮,神色複雜地說道:“托他的福了。”

一個弟兄問道:“她一個人……能對付那麼多馬賊嗎?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賀年道:“這裡沒人是她的對手,我們去了隻會礙手礙腳的。”

另一個弟兄道:“我知道她利害,可馬賊那麼多,她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嗎?”

賀年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江觀潮,篤定地說道:“她能的。”

這夥馬賊起先並未將雲霜放在眼裡,隻將她當成一個徒有其表的花瓶,哪知與她交了手,方知眼前的絕色美人究竟有多可怕。

沒一個馬賊能在她手裡撐過一招。

她所過之處,慘叫哀嚎聲交錯迭起。

很快,馬賊們倒了一地,就連他們最厲害的頭兒都倒下了。

其餘的馬賊怕了。

他們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顫栗,不知是誰叫了一句“逃啊”,眾人心底的防線徹底被擊潰。

馬賊們亂作一團,四散而逃。

雲霜渾身是血地回到了商隊。

所有人怔怔看著她,自覺為她讓出道來。

南疆少女想擋在江觀潮麵前,被賀年抓住了手腕。

江觀潮依舊抱著他的蓮花酥發呆。

雲霜在他麵前單膝跪地蹲了下來,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

江觀潮看到了她頭頂的紫色發帶:“霜霜。”

雲霜輕聲道:“是我,我沒受傷,是馬賊的血。”

南疆少女嬌聲道:“誰戴發帶,他就叫誰霜霜!你彆自欺欺人了!他叫的未必是你呢!”

雲霜看著江觀潮認真地說道:“如果你隻認發帶那我就一輩子戴著發帶,誰也彆想從我手裡搶走它。”

南疆少女目瞪口呆。

雲霜牽著江觀潮的手站了起來,將長劍還給賀年:“我現在可以帶他走了吧?”

賀年收下長劍拱手對雲霜作了個揖。

雲霜今日救下了整個商隊,這可是幾十條人命,遠不是他對他們倆的搭救之恩可比。

即使他不施以援手,以她的實力,他二人也不會出事。

倒是今日他們商隊,沒了她,可能一個都活不了。

賀年深深鞠了一躬:“夫人慢走。”

雲霜牽著江觀潮頭也不回地走了。

“爹,黎大哥他——”

“他不姓黎。”

“可是他的路引上明明寫著黎……”

“黎戍隻是他行走江湖的一重身份而已。”

“那……他們兩個到底是誰呀?”

“不清楚,世外高人吧,這一趟能遇上他們,祖墳冒青煙了。”

雲霜與江觀潮在山林裡走著。

餓了就吃漿果,渴了就喝山泉。

雲霜問江觀潮:“累嗎?”

江觀潮抱著點心盒子,誠實地說道:“有點累。”

雲霜牽了牽唇角:“如果是以前的你,多累都會嘴硬……來,我背你。”

“不要。”

江觀潮拒絕。

雲霜道:“我力氣很大的。”

江觀潮沒動。

雲霜強行把他背在了背上:“不許動,再動我生氣了!”

江觀潮果真沒動了。

在雲霜看不見的地方,江觀潮的耳根子開始微微泛紅。

雲霜在山腳看見了一個村落,她背著他往山下走。

“你上次是不是也這麼背我的?我是說,在殺手盟山淵那一次。”

江觀潮的眸光動了動。

雲霜背著他,自然是看不見的。

雲霜隻當他腦子被撞壞了,不指望他回答自己,自顧自地說道,“你傻不傻?我把你認錯了,你吭一聲就是了。”

“我也沒想到救我的人會是你啊。”

“我又不是故意把你認錯的,當時知曉我行蹤的人隻有姬明樓一個,我當然以為來的是他了。”

“我沒告訴他,是我偷偷來殺手盟的半路無意中被他撞見,我讓他替我保守秘密。”

“還有,解情毒後在山洞裡醒來的那一次,我是半夢半醒間聽到了姬明樓在叫我,恰巧又在做夢,就夢見他撞破我們兩個,還把我給殺了。”

這些話若是麵對從前的江觀潮,雲霜是斷斷說不出口的。

她與他,一個比一個能端著,都放不下麵子。

她也就是仗著他此時此刻腦子壞了聽不懂,才毫無負擔地吐露了心聲。

“我會把你治好的。”

“就算治不好也沒關係,你永遠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會武功,不做殺手盟盟主……這些,都沒關係。”

雲霜忽然停下腳步,望著近在眼前的村落。

夕陽的餘暉很美,照著煙囪裡升起的嫋嫋炊煙,是在島上不曾見過的人間煙火。

雲霜改了主意。

她呼吸微喘,不顧一身疲憊,背著他原路返回朝山頂走去。

“我當時失明了,沒看見那一日的日出,應該很美吧。”

微風拂過,耳畔隱約傳來一聲他輕微的回應:“嗯。”

京城。

一路“逃亡”的上官吹雪被人堵住了。

堵他的不是彆人,正是大周護國公秦徹,即蘇承。

蘇承提著大刀,望著上官吹雪沒好氣地說道:“閨女,是不是他?”

蘇小小嚴肅點頭:“就是他!”

上官吹雪看了看四周黑壓壓的秦家鐵騎,不由地嘴角一抽:“丫頭,抓我一個人,用不著出動三千大軍吧?”

蘇承叉腰道:“老子閨女要抓的人,彆說三千大軍了,三萬老子也得帶來!”

出動大軍是要軍餉的。

儘管蘇承摳摳搜搜的毛病一直沒改,可對閨女,他向來是舍得下血本的!

蘇小小低聲問道:“爹,哪兒來的軍餉?”

蘇承清了清嗓子:“咳,嶽父大人給的。”

蘇小小:外公!我也要!

上官吹雪趁機就想跑,童柯的長矛一把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童柯是秦滄闌手下的三大猛將之一,北燕局勢穩定之後,秦滄闌讓他以養傷為由回了京城,目的是保護蘇承。

上官吹雪無奈歎氣:“罷了罷了,實話告訴你們吧,我是來追殺扶桑巫女的。”

蘇小小:“不信。”

上官吹雪從懷中掏出一封手書:“給。”

童柯拿過手書,檢查過後呈給了蘇承。

蘇承與閨女一起看。

“是淩雲的信?”

蘇小小震驚,“不會是造假吧?”

上官吹雪道:“你以為誰都有衛狀元的本事?”

事情還得從姬明樓發現扶桑人說起,他察覺到扶桑人的陰謀之後,一方麵動身前往大周尋找雲霜,一方麵派弟子前往西晉通知淩雲。

上官吹雪當年毅然離開百花宮是有緣由的。

他打小傾慕雲汐,誰知雲汐長大後看上了夏侯卿。

他心如死灰,於是離開了那個傷心地。

但這些年,他與淩雲其實是有聯絡的。

上官吹雪道:“我去過扶桑,了解扶桑人的習性,我知道你們抓了扶桑人,還殺了扶桑巫女,但扶桑巫女不止一個,扶桑人的陰謀也比你們發掘的要大。”

蘇小小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既如此,你乾嘛要挑撥宮主娘和江盟主的關係?”

上官吹雪攤手:“我不推他們一把,他們能成嗎?”

蘇小小道:“你的推他們一把,就是把他們推不見了?”

“咳咳。”

上官吹雪重重清了清嗓子,“我在蓮花酥裡下了點藥,能讓人武功儘失……你放心是短暫的!藥效過了就恢複了!我的計劃是讓那家夥與我一同被扶桑人抓走,好逼出表妹的心意,誰曾想……那家夥中藥了還那麼能打……把屋頂都掀翻了……還讓房梁把自己給砸了……”

蘇小小:“砸哪兒了?”

上官吹雪:“頭。”

蘇小小:“……”

“你確定沒有一點兒私心嗎?”

蘇小小嚴肅地問。

上官吹雪想了想,老實交代:“有,我想趁他沒武功,揍他一頓。”

蘇小小再次:“……”

蘇承:“閨女,你彆擔心,那個什麼江盟主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應當砸不死,大不了就是砸成傻子!”

蘇小小:爹,我謝謝你。

蘇承大刀一揮:“我帶人去打撈!童柯!”

童柯沒動。

三千鐵騎也沒動。

童柯道:“國公爺,我們不擅水。”

蘇承:“……”

蘇承立馬道:“我去趟鎮北侯府!”

這時,五虎騎著它的金雕座駕雄赳赳地飛了回來。

五虎怒摔小翅膀:“卑鄙!羞起(恥)!不要臉!”

比男主人還不要臉!

摔!

五虎tuituitui地吐槽了一籮筐。

蘇小小挑眉:“爹,不用去了。”

蘇承:“咋啦?”

蘇小小叉腰。

從蘇承到蘇小小,再到小虎,叉腰的姿勢簡直一個模子。

她冷哼道:“殺手頭子壞得很,把宮主娘拐跑了!”

數日後,扶桑在大周的暗勢力被連根拔除,上官吹雪離開了大周,上西晉找淩雲去了。

六月悄然而逝。

月底,京城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秦滄闌率領三軍將士凱旋。

太子蕭重華親自出城相迎,百姓夾道歡慶。

第二件事是景宣帝快不行了。

秦滄闌的駿馬在回護國公府門前被人攔住。

他身著盔甲,高大威猛,如戰神帝君一般,金戈鐵馬的氣息撲麵而來。

黑衣人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定了定神,翻身下馬,對秦滄闌拱手道:“大元帥,陛下急召!”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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