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家族的家主令都不一樣,譬如尹家的家主令是黑色玄鐵所製,姬家的家主令為烏金所製,而嶽家的則是青銅令。
隻有程家的金光閃閃。
程家的家主令已“失蹤”三十年,在場這些年輕的姑娘們與程清雪一樣,也沒見過。
蘇小小朝尹小蝶看了過來:“小不點兒,有家主令需要排隊嗎?”
“家主令?你手裡拿的……是程家家主令?”
尹小蝶徹底震驚了,連蘇小小叫自己小不點兒都忘記去計較了。
可看到令牌上那個威武霸氣的程字,尹小蝶信了。
沒人敢拿假的家主令糊弄聖女殿,這屬於作弊,會被處死的。
活了九歲,尹小蝶頭一次驚訝到結巴:“不、不用……直接進去。”
蘇小小對正在排隊的程清雪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排。”
程清雪瞳孔地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尹小蝶回過了神,用力地散發著小家主官威:“喂!我不叫小不點兒!”
蘇小小好笑地看著她:“你昨天還說你叫尹菱,可你明明叫尹小蝶。”
尹小蝶理直氣壯地說道:“尹菱……是我行走江湖的名字!”
這孩子怎麼這麼逗呢,蘇小小更想笑了:“八歲就想行走江湖,你是不是話本子看多了?”
倒也的確看了一籮筐的尹小蝶:“……”
彆的八歲孩子還識不得幾個字,但尹小蝶打小聰慧,三歲便已熟背千字文,之後一年比一年進步神速,說一句小神童也不為過。
是以,彆人的八歲在玩泥巴,她的八歲早已閱遍群書,包括不少狗血話本。
“九歲!”尹小蝶糾正。
就差兩天了。
她暗暗咬牙。
蘇小小捏了捏她的小奶膘。
尹小蝶超凶地後退一步:“我說過的,你再碰我我就把你的手砍掉!”
蘇小小笑道:“砍掉我的手了,你就一個人去對付程清雪哦。”
尹小蝶被點中死穴。
一個程清雪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程清雪背後的聖女與程家。
如果程家鬨內訌,對尹家來說是好事。
尹小蝶是個有城府且足智多謀的小姑娘。
她看了眼蘇小小,平複了情緒說道:“那好吧,先留著你的手!”
說罷,雙手背在身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好想捏她。”魅姬說。
太乖的孩子捏起來沒意思,怕捏壞了,這種小辣椒,捏到她哭,想想都興奮。
蘇小小:你到底什麼癖好?
有家主令,蘇小小果真輕鬆進了聖女殿。
魅姬被攔在了外頭,這是規矩,不許帶丫鬟參選。
“清雪,剛剛她手裡拿的真的是你們程家的家主令嗎?”
“是啊,清雪,你們程家的家主令不是遺失了嗎?會不會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吧,清雪都沒拿到家主令,她怎麼可能拿到?”
“就是,程桑瘋了,家主令早被程桑弄不見了……”
“一群無知的人!”
尹小蝶揚起下巴在幾人身邊停下,“你們沒見識,聖女殿也沒見識嗎?連塊令牌都辨不出來,聖女殿也不用混了!”
南疆第一毒舌——尹小七!
眾人被她懟得牙疼,卻又無法反駁,因為尹小蝶說的沒錯,聖女殿是絕不可能允許有人拿假的家主令蒙混過關的。
那塊令牌……十有八九是真的!
至此,眾人看向程清雪的臉色有了些許變化。
正兒八經的嫡千金歸來了,程清雪還能做程家的繼承人嗎?
誠然,那位嫡千金的輩分差了一截。
可南疆一直都是立嫡不立庶。
嫡千金這一脈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眾人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也有相信程清雪的,或是礙於麵子硬著頭皮與程清雪繼續談笑風生的,可大家的眼神全都不再像之前那般專注了。
程清雪氣得小臉煞白,隻覺生平從未如此丟臉過。
“早點習慣吧。”
尹小七無比毒舌地說道,“日後丟臉的日子還長著呢。”
說罷,她揚長而去。
程清雪簡直要氣炸了。
馬車上的程蓮比她的狀態好不到哪兒去,從看見家主令的那一刻起,她整個人都無法保持淡定了。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程家的。
鋪子也不去了,生意也不做了,就那麼在房中用剪刀,一剪子一剪子地剪著。
“夫人,夫人,夫人!”
嬤嬤扣住了她手腕,用力搖了搖。
程蓮意識回籠,看了看被自己剪了一桌子的衣裳,喉頭滑動了一下,說道:“你剛剛也在馬車上,你也看見了對不對?”
嬤嬤歎道:“是,我看見了,是咱們程家的家主令。”
一旁的丫鬟紛紛地說道:“老太爺可真是偏心,明明都是他的女兒,為何寧可將家主令交給一個瘋子,也不交給夫人?”
嬤嬤就道:“那會兒夫人尚未與姑爺成親,或許,老爺以為夫人要外嫁……”
程家的女兒不外嫁,指的是嫡女。
庶女不是繼承人,是可以外嫁的。
丫鬟不滿地說道:“可給一個瘋子有什麼用?要給也是給老爺才對!”
程蓮輕聲說道:“這些年,老爺為家裡儘心儘力,因為沒有家主令,族裡的一些老家夥不給老爺麵子,讓老爺吃了不少苦頭。我曾問過姐姐,家主令在哪兒,她總是不理我。我以為她早忘了家主令為何物,也以為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到了,可是你看,她轉手就給了那丫頭。”
嬤嬤想了想,說道:“未必是大小姐給的,興許隻是那丫頭從大小姐的院子偷出來的。她不是搬去和大小姐住了嗎?我當時便覺此人蹊蹺,來程家必定有所圖謀,眼下,她的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
丫鬟忙道:“是啊,夫人,聽說她與尹家勾搭上了,八成是尹家派來的細作!”
尹家與程家較勁多年,明爭暗鬥,手段層出不窮,會乾出這種事倒也不算太奇怪。
程蓮搖搖頭:“我們找了三十年都沒找到,一個丫頭才住進去兩天,怎麼可能偷到?”
嬤嬤說道:“就算真是大小姐給她的,八成也是被她哄騙的,夫人您忘了,大小姐可是把她當成了死去的女兒。”
程蓮一臉驚訝地看向嬤嬤:“你是說……家主令是無效的?”
嬤嬤冷笑:“至少在她手裡無效!她騙一個瘋子的東西,這算什麼?隻用讓大家夥明白這一點,夫人便可順理成章地收回家主令!”
程蓮微微搖頭:“我這樣……對姐姐不太好吧?”
嬤嬤哼道:“她們都哄騙到大小姐頭上了,您是大小姐唯一的妹妹,是大小姐最親近的人,您這麼做,是在保護大小姐!不讓她被奸人蒙騙!”
卻說蘇小小拿著家主令進去聖女殿後,被一名聖女殿的弟子帶去了登記造冊的偏殿。
一名正在整理文書的弟子看著遞過來的家主令,先是一怔,隨即驚喜道:“程二小姐,你找到家主令了?你——你不是程清雪!”
弟子看到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蘇小小微笑:“程蘇,是我自己填,還是你來寫?”
……
蘇小小出來得很快,程清雪還在排隊。
見到蘇小小,恨不能將她的皮給扒下來。
魅姬用身子擋住程清雪的視線,與蘇小小一道朝馬車走去:“這麼快就出來了?”
蘇小小道:“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家主令可以有這麼多特權,前三輪免試,直接進入大後天的殿選。”
魅姬小聲道:“那就是不用驗身了?我方才聽她們說,第一輪就是驗身,我還在想你要怎麼瞞天過海呢,總不能謊稱你肚子裡那個是聖女命格。”
聖女必須為處子之身。
像那種在娘胎裡就被斷出聖女命格的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幾百年也找不出一兩個。
蘇小小道:“今日隻登個記就出來了,沒有理由一直留在裡頭。等殿選的時候,我再想辦法去見見那個被聖女關起來的男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魅姬問道:“什麼事?”
蘇小小把玩著手裡的令牌:“家主令出現了,有人要坐不住了。”
……
謝雲鶴從外頭回來,一進府便聽說了蘇小小拿著家主令去參選聖女的事。
他即刻去往程桑的院子。
在門口,碰到了也匆忙趕來的程蓮主仆。
程蓮溫柔的神色裡掠過一絲複雜:“老爺,您回來了。”
謝雲鶴開門見山地問道:“家主令是怎麼一回事?”
程蓮憂心忡忡地說道:“我今日送清雪去聖女殿,那個小丫頭也去了,她居然拿著咱們程家的家主令,說是姐姐同意她過來參選的。我擔心姐姐……所以過來看看。”
謝雲鶴沉著臉進了院子。
蘇小小優哉遊哉地躺在藤椅上曬太陽,臉上蓋著一本書。
魅姬坐在她邊上吭哧吭哧啃紅薯。
丫鬟仆婦們都不在。
程桑也不見蹤影。
整座院子仿佛被主仆二人據為己有了。
謝雲鶴的臉色又是一沉:“你們在做什麼!”
魅姬看了他一眼,繼續啃紅薯。
蘇小小輕輕拿開蓋在臉上的書,瞅了他一眼,淡淡坐起身來:“是老爺來了啊。”
“夫人呢?”謝雲鶴問。
“不是在你身邊嗎?”蘇小完,頓悟地哦了一聲,“老爺是指我外祖母嗎?敢情你還記得她才是你夫人,你身邊這個小妾,讓全府上下叫她夫人,我以為你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呢。”
程蓮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帕子。
程蓮的心腹嬤嬤開口道:“老爺,她沒來程家的時候,大夫人多精神,院子裡成天鬨哄哄的,自打她來了,大夫人就像是被人灌了藥似的,整個人變得安靜極了。以奴婢看,她怕不是給大夫人下了蠱。”
丫鬟附和道:“是啊,老爺,一定是她給大夫人下了蠱!不然,大夫人怎麼可能把家主令給了她?”
嬤嬤冷冷地看向蘇小小:“還不快把家主令交出來!”
蘇小小淡淡一笑:“我若是不交呢?”
嬤嬤對謝雲鶴道:“老爺,這丫頭骨頭硬,不動真格是不行了。依我看,也不用與她客氣,直接把她綁了送去官府!吃她幾日牢飯,看她骨頭還硬不硬!”
謝雲鶴沒反對。
嬤嬤厲聲道:“來人!把她給我綁了!”
“我看誰敢!”
伴隨著一道威嚴的女子聲音,主屋的房門被打開了。
程桑氣場全開,目光威嚴地走出來。
她望了眼院子裡的人,霸氣側漏地說道:“程蓮,謝雲鶴,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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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