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出皇宮後對阿福道:“阿福,你知道天香閣在哪兒嗎?”
“知道知道!”阿福這些日子沒事便在西都城內轉悠,稍稍有些名氣的地方都讓他轉了一遍,“少夫人是現在去嗎?”
“嗯,現在去。”蘇小小坐上馬車。
“好嘞。”阿福收了車凳,坐上外座,駕著馬車去了天香閣。
蘇小小是來找沈二爺的。
她原本有些擔心自己身上沒個信物什麼的,難以見到沈二爺,哪知掌櫃的問也沒問便將她帶去了樓上的廂房。
“你不問問我是誰嗎?”蘇小小好奇道。
掌櫃笑了笑:“我家二爺說了,若是有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來找他,一定要恭恭敬敬請上樓,那是他的貴客。”
年輕貌美,嗯,沈二爺有智慧。
蘇小小很滿意。
掌櫃的奉上好茶與點心讓她在裡頭稍等,他差了人去叫沈二爺。
沈二爺正在附近的酒莊品嘗新出的美酒,口感上與以往沒太大差彆,沈二爺總覺得缺點兒啥,但又嘗不出來。
“二爺!二爺!”
夥計一路小跑過來,“胡掌櫃讓您趕緊回天香閣。”
“我這酒還沒嘗完呢。”
“那位姑娘來找你了!”
唰!
沈二爺閃沒影了。
夥計一個激靈,一臉懵逼地待在原地,剛剛發生了什麼?二爺是在還是不在的?
“酒帶上!”
酒窖外傳來沈二爺的吆喝,夥計回神,忙抱了幾個酒壇子上馬車。
沈二爺風風火火地上了天香閣二樓的廂房。
蘇小小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她麵前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龍井茶,陽光自她頭頂斜斜地照射而入,落在她姣好的麵龐上,她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側顏恬靜而完美。
街道喧鬨,而她所在的這一方天地卻彆有一番寧靜。
沈二爺的心忽然就沉靜了下來,他邁步走上前:“衛夫人。”
蘇小小將目光收回來,微笑著看了他一眼:“沈二爺。”
沈二爺被這笑容晃了眼。
自然,隻是單純的欣賞,並沒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他在蘇小小對麵坐下,夥計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他對滿滿一桌的茶點還算滿意,沒怠慢了他的貴客。
他擺擺手:“行了,下去吧。”
夥計退下。
沈二爺訕訕地搓了搓手,有些難為情地說道:“上回見諸葛先生喝多了,一覺醒來天都亮了,我沒在先生失態吧?”
蘇小小笑了笑:“沒有。”
沈二爺暗鬆一口氣,哪知還沒鬆完,就聽得蘇小小道:“也就是拉著諸葛先生袖子表白了一晚上。”
沈二爺嚇得臉色慘白!
“哈!”
蘇小小被他如遭雷劈的樣子逗笑了。
不過她說的也是實話呀,沈二爺在喝高了之後的確抓著諸葛青的袖子,不厭其煩地講述自己的對諸葛青的崇拜,什麼三生有幸、祖墳冒煙全出來了。
沈二爺簡直要哭了。
好不容易見一次諸葛先生,結果給丟人丟成這樣。
蘇小小不嚇他了,言歸正傳:“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再拜托你幫我打聽兩味藥材。”
提到這個,沈二爺問道:“啊,上次的魏國藥草你們拿到了吧?”
“拿到了。”蘇小。
“那就好。”沈二爺這下是真鬆了一口氣,“你想找什麼藥?”
蘇小小道:“雪域天麻和蛇骨花。”
沈二爺搖搖頭:“沒聽過。”
蘇小小拿出兩張圖紙,賽華佗臨走前留下了他搜集到的藥材,以及其餘幾味藥材的圖紙,蘇小小臨摹了幾份。
“或許它們還有彆的名字。”蘇小道。
沈二爺將圖紙拿了過來,仔細端詳了一陣:“我能拿走嗎?”
蘇小小點頭:“當然。”
沈二爺將圖紙小心翼翼地收好:“行,我去給你打聽,有消息了立馬通知你,還是逐月客棧嗎?”
“對。”蘇小完,吸了吸鼻子,“你喝酒了?”
“啊,方才在品嘗新酒。”
“高粱酒?”
“你鼻子很靈啊,行家呀!”
“倒也不算。”蘇小小望了望門口,“酒帶來了嗎?”
“帶來了!帶來了!”沈二爺忙讓夥計將幾個酒壇子抱了過來,“賞個臉,嘗嘗!不過,可能不大好喝。我們沈家一直在釀酒,可惜生意總是乾不過對家。”
蘇小小:“對家是——”
沈二爺:“錢家,五行盟的大盟主是錢家老太爺。錢家的酒是西晉出了名的,西都沒有哪間酒樓不賣他家的酒,咱們沈家價錢打不贏它,味道也不如它。”
蘇小小把每個酒壇子的酒都嘗了一遍。
沈二爺期待地看著她:“這幾壇是用新方子做的,怎樣?”
蘇小小問道:“說實話嗎?”
沈二爺:“……”
沈二爺抬起手:“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猜到了。”
蘇小小是嘗過錢家的酒的,上回在東庭樓端上來的便是錢家酒莊供的酒,她酒量差,隻用筷子蘸著嘗了下,入口辛辣,夠勁,有回甘。
味道確實不是沈家的酒可以比的。
沈二爺苦澀一笑:“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是家裡的老二,上頭有個哥哥,他才是沈家的繼承人,分到我手裡的統統是他挑剩的,當初他把酒莊給我,我就料到不會這麼簡單……真是個好做的他怎會舍得讓給我?果然。其實就連這個酒莊,都是我爹見我巴結上了諸葛先生,交代我哥給我點兒生意做。”
原來你黃橙橙的大金鏈子背後還有如此心酸的經曆。
蘇小小問道:“你不是還有天香閣?”
沈二爺交了底:“天香閣是娘留給我的。”
一個有錢的小可憐……
蘇小小想了想,說道:“你想把生意做起來嗎?”
沈二爺歎道:“當然想啊,可我沒那本事啊……大哥說的對,我就該當個吃吃喝喝的二世祖,反正親兄弟一場,他怎麼也會養我一輩子的。”
“拿筆墨來。”蘇小。
沈二爺不知她要乾嘛,但還是讓人把文房四寶拿了過來。
蘇小小提筆寫了個方子:“既然錢家的酒莊生意已不可撼動,為什麼要用自己的短處去較量彆人的長處?不妨另辟蹊徑,開拓新的市場。”
沈二爺接過來一瞧:“藥酒?”
蘇小小道:“去風濕,治骨痛,舒經活血,延年益壽。”
沈二爺訥訥道:“這、這行嗎?”
蘇小小挑眉道:“彆人的藥酒我不確定,我的藥酒是一定有功效的。另外,不是白給你方子的,技術入股,兩成。”
“行……叭。”沈二爺遲疑地收下了方子,他不是覺得兩成多了,而是這藥酒生意,他嚴重懷疑做不起來啊。
算了,反正高粱酒的生意也沒做起來,試試彆的也無妨,大不了就是再被他爹揍一頓,被他哥嘲笑一頓。
他當敗家子當了那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兩回。
……
蘇小小告彆沈二爺後回了客棧。
給小郡王的消炎藥用完了,她進藥房去拿藥,卻意外地發現了一瓶新藥——免疫球蛋白衝劑。
一般來說,藥房的保健品都是黑科技,藥效遠超某些處方藥品。
應該是給小郡王的。
早不出晚不出,非要等小郡王的天花好了才出,這是怕她治不好小郡王的天花,浪費了這瓶藥麼?
“噫。”
蘇小小一臉鄙夷。
補給完藥品出來,蘇小小又拿出炭筆,畫了一套五禽戲。
小郡王的弱症是娘胎裡帶來的,但並非不可改善,比起讓他常年關在房中,蘇小小更傾向於他多出來活動活動。
她這一畫就到了晚上。
三小隻噠噠噠地跑上來,喊她去伯伯那邊吃飯。
她微微一笑:“好,來了。”
……
月黑風高。
風蕭然出了西都,回到自己的庭院。
賽華佗溜了,他的孫子不見了,就連雪域天蠶絲與紫靈芝也被人盜走了。
他氣到吐血,將桌上的茶具統統掃到了地上。
就在此時,門外想起了篤、篤、篤的叩門聲,緩慢而沉重,在夜色裡聽來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誰來了,去看看。”他不耐地吩咐。
然而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
“聾了嗎?”他厲聲問。
依舊不見動靜,他拉開房門出去,看到的卻是自己的侍衛嘩啦啦地倒了一地。
這是幾時發生的?他竟然毫無察覺!
篤、篤、篤。
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抽出腰間的匕首,警惕地走上前,緩緩拉開了房門。
……
翌日,蘇淵來了客棧,帶來了西晉帝為他們設宴踐行的消息。
“你們也去赴宴吧,上次衛廷半路就走了,這回說什麼也得露個臉。”
這是自然。
來了西都,不覲見一下西晉帝有些說不過去。
二人換了衣衫,把三個孩子也帶上。
“諸葛青也去的吧?”蘇淵問。
衛廷道:“二哥不和我們一路。”
蘇淵點點頭:“也是,最後關頭了,能避嫌就避嫌,彆出任何岔子,安安穩穩地回大周。”
一行人坐上馬車去了皇宮。
這是他們在西都的最後一場宴席,不出意外的話,三日後大周使團就要動身離開了。
三小隻興奮極了,在馬車上蹦個不停。
“喜歡西都嗎?”蘇小小笑著問。
“喜歡。”三小隻異口同聲地回答。
他們還小,有些事情可能不大懂,卻也明白在西都,他們可以跟著娘去任何地方。
皇女府的馬車早早地在宮門口等著了,宇文汐和小郡主來得早,已經進去了,莫邪在門口他們。
蘇淵沾了一回小侄女兒的光,坐上馬車進了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