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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他的兒子(二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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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滄闌不是個會在大街上盯著姑娘家瞧的人,奈何蘇小小這體型著實引人注目,他餘光掃了一眼。

咦。

小胖子。

下意識地就看了第二眼。

然後他怔住了。

這個小胖丫的眉眼……竟然像極了他的亡妻。

老實說,若隻眉眼上的一兩分相似,並不會太讓人感覺到想象,奈何蘇華音曾經也是個小胖丫頭。

蘇小小挑眉:“乾嘛這麼看著我?”

還有這囂張又厭世的小語氣……

秦滄闌仰了仰頭,光天化日的,他不會又做夢了吧……

不對,還是不一樣的。

他打量著蘇小小的同時,蘇小小也認認真真觀察了他。

昨晚蘇小小夜闖護國公府,屋子裡黑燈瞎火的,秦滄闌躺在帳子裡更是一絲光亮都沒有。

因此,她沒認出秦滄闌。

而秦滄闌也並未認出蘇小小。

蘇小小昨晚穿得像個忍者神龜,大腦門子都被包住了,隻堪堪露了點兒臉。

更重要的是,秦滄闌昨晚服了藥,一直認為自己在做夢。

在秦滄闌看來,是他太思念蘇華音了,所以才會夢到她,看到一個胖丫頭也覺得像她。

既然認出是秦滄闌了,蘇小小便不由地在心裡嘀咕:昨晚托夢是有用還是沒用啊?這家夥該不會一覺醒來,什麼也不記得了吧?

“咳,我找個孩子。”

秦滄闌主動開口。

說完他自己都挺莫名其妙,他乾嘛和一個小丫頭交代自己的行蹤?

蘇小小:“哦,我也是。”

等等。

有哪裡不對勁。

思量間,後院的琴聲停了。

儘管秦滄闌不懂琴,卻也覺得今日的琴聲與彈棉花是有點兒區彆的。

很快,大虎噠噠噠地出來了。

是院子裡的下人看見門口的秦滄闌與蘇小小,進去稟報了男子,大虎猜到是自己娘親過來了。

“娘。”

他特彆乖地喚了一聲。

秦滄闌眸子一瞪。

不是吧?

這小丫頭……就是大虎的娘?

她、她、她十五歲到了嗎?

蘇小小麵嫩,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實則已經十六了。

“大個子太爺爺。”

大虎又轉頭喊了秦滄闌。

這下輪到蘇小小驚訝了。

大虎也認識這個人嗎?

蘇小小昨日早出晚歸的,尚未來得及與家人交流信息,因此並不知秦滄闌送大虎回家的事。

大虎仰頭問道:“娘,我能再玩玩嗎?”

蘇小小問道:“得到主人家的同意了嗎?”

“嗯!”大虎點頭點頭。

蘇小小看得出大虎對院子裡的琴聲十分好奇,與其讓小家夥偷偷摸摸地來,不如過了明路。

“好,娘一會兒來接你。”

大虎給二人道了彆,開開心心地進去了。

三小隻是對危險異常敏感的小孩子,大虎喜歡來這裡,說明裡頭的主人不是壞人。

“要上家裡坐坐嗎?”蘇小小轉頭,客客氣氣地邀請了秦滄闌。

她主要想了解一下昨日發生了什麼事。

秦滄闌一愣:“可、可以嗎?”

不待蘇小小回答,他又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速度之快,仿佛生怕蘇小小會反悔似的。

蘇小小看著院子裡多出來的飼料,唔了一聲:“二狗,你買了新飼料啊?”

蘇二狗剛給二虎和小虎修完彈弓,答道:“不是我買的。”

“咳,我帶來的。”秦滄闌說。

蘇二狗把昨日的事說了。

蘇小小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秦滄闌坐在與自己的體型格格不入的小馬紮上,左看右看,像隻手足無措的大笨熊。

很奇怪,他有點想念昨天那個年輕人。

蘇老爹不在,衛廷也不在,衛廷是入宮,蘇老爹是趕集。

蘇老爹發現了一個五裡外的集市,比附近集市上的東西便宜許多,就是收攤快,不到中午集市便空了。

是以,萬年賴床的他,愣是強撐著起了個大早,天不亮便挑著擔子去采買了。

在鄉下,要吃菜直接從地裡摘,雖然他們不種地啦,可是訛……咳咳,買也用不了幾個銅板。

哪兒像京城啊?一棵大白菜三個銅板,一斤蘿卜兩個銅板,在鄉下用來喂豬的紅薯葉子更貴,居然五個銅板一斤。

蘇老爹肉痛地咂咂嘴,買完菜又買了肉。

又想到家裡三個奶唧唧的小家夥,咬咬牙,買了一串正兒八經的糖葫蘆。

原本采買隻花了不到半個時辰,之所以遲遲不歸是因為他被人堵住了。

堵住他的不是彆人,正是上回在街上拿腳踢了小虎的年輕小廝,名喚王富貴。

王富貴的姨婆是護國公府的老人了,乾了二十年,如今在後廚當管事嬤嬤,是塊肥差,連張管事都得給她幾分顏麵。

要不然,張管事也不會帶王富貴出來辦件事。

王富貴當然不是特地來堵蘇承的,他也是來采買的,護國公府有專門兒的供貨渠道,可那些鋪子賣的貴呀。

為了掙點差價,他就跑來這裡買便宜貨了。

他不像蘇承會挑,畢竟蘇承是跟著錢氏學了種地的——

他隻圖便宜不懂質量,買回去的全是些爛菜葉,讓姨婆好生凶了一頓,叫他來退了重買。

他心裡正憋著火呢,可巧又遇上了蘇承。

然後倆人就乾起來了。

他這邊仗著人多,將蘇承堵進了巷子。

蘇二狗把小馬駒牽來了前院,秦滄闌教他如何用新飼料喂養。

喂完之後,仍不見蘇承回來。

秦滄闌左顧右盼的。

二虎呲溜呲溜走了過來,歪頭看著他:“你看上去,好像不高興。”

“沒有。”秦滄闌笑了笑,說,“你是……二虎還是小虎?”

大虎不在家。

二虎道:“我是二虎。”

“不開心也沒關係。”二虎及時將話題拉回來,“我有一塊祖傳的,轉運小石頭,你要摸摸嗎?摸了就能開心。”

上次說黴運罩頂,沒推銷出去,這次二虎換了個營銷策略。

“好啊。”秦滄闌說。

真爽快,二虎喜歡。

二虎拿出了自己的小石頭:“給你摸摸,一般人我不給的。”

秦滄闌煞有其事地摸了摸。

二虎滿意地點了點頭。

試摸完畢,接下來就要——

哪知不待二虎開口,就聽得秦滄闌說:“我不能白摸你石頭,這個送給你。”

說罷,他從玉佩的穗子上摘下一顆金豆子,放在了二虎的手心。

想了一百種喊價方式的二虎:“……”

臨近午時,蘇老爹依舊未歸。

蘇小小知道他去了東頭的集市,於是決定去找找。

她路過一個小胡同時,聽見裡頭傳來十分激烈的毆打動靜,以及拳拳到肉的聲音。

她眉頭一皺走了過去。

蘇老爹滿身是血。

他騎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左勾拳、右勾拳,打地男人滿地找牙。

二人身邊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鼻青臉腫的小廝,已經是爬都爬不起來。

“爹?”蘇小小喚了一聲。

見到閨女來了,蘇承才總算受了手,起身後又給了王富貴一腳:“今天就先放過你!下次再敢來找死,老子送你去見閻王爺!”

“爹你沒事吧?”蘇小小問。

“我沒事兒!”蘇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跡,說道,“不是我的血,哎,瞧這衣裳臟的!真不扛揍!”

想到這裡,他又折回去,一人補了一大腳!

蘇小小見蘇承是當真無礙,連皮外傷也沒用,放下心來。

“爹,我們回去吧。”

“誒!”

蘇承挑起一旁的擔子。

幸好菜沒壞,否則他非得要他們的命!

“爹,等下。”

蘇小小走了過去。

王富貴聽見腳步聲,嚇得抱頭發抖。

蘇小小麵無表情地蹲下身來,嗖嗖嗖地把幾人的錢袋搜刮了!

父女二人往回走。

這一幕,落入了街對麵的一輛馬車裡。

秦徹挑開車簾子,目光死死地盯著從巷子裡出來的父女。

有那麼一瞬他懷疑自己看錯了。

“父親,你在看什麼?”

秦嫣然問。

秦徹的腦子嗡嗡的,沒聽見秦嫣然說了什麼。

秦嫣然順著父親的目光望了望,咦了一聲:“是她?”

這下,秦徹有反應了。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兒:“你認識那兩個人?”

秦嫣然回憶道:“那個姑娘是我和爹提過的青州大夫。”

秦徹的手指一緊:“給你舅祖父治病的青州大夫?”

秦嫣然道:“她隻是徒弟,真正為舅祖父治病的是她師父。”

秦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蘇承的身上:“那個男人是——”

“是她父親吧?長得有點兒像。”說到像,秦嫣然看看蘇承,又看看秦徹,好笑地說道,“爹,我怎麼覺得他和你也有點兒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秦徹的拳頭唰的握緊了。

“他們當真是蘇家從青州帶回來的?”

“是啊。”

秦徹深呼吸:“給你舅祖父治病……為何要從青州請大夫?京城、京城那麼多太醫……”

秦嫣然若有所思:“我也奇怪,大表哥說,他們醫術高明,我想,或許是當地的名醫吧。舅祖父治了許久,不見好轉,大表哥他們可能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秦徹又道:“那丫頭是徒弟?”

秦嫣然道:“大表哥是這麼說的。”

秦徹沉思道:“我隻見過大夫帶著家人外出出診的,還沒見過哪個徒弟有如此排場。”

“這……我就不清楚了。”秦嫣然了解的消息有限,她若是仔細打聽,倒也能多了解一些,可她乾嘛要去打聽一個鄉下小丫頭?

在秦嫣然看來,自己完全不值得去浪費這個時間。

至於說秦雲與蘇二狗的恩怨。

她的弟弟她了解,就是秦雲自己鬨事,她才不替他出這個頭。

秦徹道:“你再說一次……他們叫什麼?”

秦嫣然想了想,道:“姐姐叫蘇大丫,弟弟叫蘇二狗。”

“姓蘇……”秦徹冷冷地閉上了眼。

秦嫣然察覺到了秦徹的異樣,關切地問道:“父親,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我沒事……”秦徹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秦徹親眼看見那對父女進了梨花巷,角度的關係,他沒看清他們進了那座院子。

想到了什麼,秦徹突然問道:“你祖父昨日是不是還去梨花巷接你了?”

秦嫣然委屈道:“是啊,可是不知道祖父乾嘛去了,我等了好久。”

秦徹的眉心突突一跳:“你祖父今日不會也去接你了吧?”

秦嫣然思忖道:“應該不會吧……祖父昨日是路過……不過我確實沒和祖父說我今日沒課。”

秦徹忙差了護衛從東頭饒進梨花巷。

秦滄闌正抱著三小隻在巷子裡玩飛飛。

侍衛說府上有急事,秦滄闌把孩子交給蘇二狗,與侍衛回了府。

秦徹早早地在他院子候著了。

“什麼急事?”秦滄闌問。

秦徹:“父親今日沒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吧?”

“什麼奇怪的人?”

“啊,沒有。”秦徹笑了笑,“最近京城出了幾個讓官府十分頭疼的小賊。”

秦滄闌道:“哼,你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連幾個小賊也對付不了了?”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秦徹親自給秦滄闌端來茶水。

秦滄闌皺眉:“你說的急事就是這個?”

“不是。”秦徹笑道,“咱們府上好些年沒翻修了,前幾日大雨,嫣然的宅子都漏雨了,正巧莊子裡來了一匹大漠馬,兒子想請父親去莊子裡小住幾日,待到府上翻修完畢,再把父親接回來。”

秦滄闌有些猶豫。

以秦徹對父親的了解,但凡聽到有駿馬,他是能連飯也不吃,迫不及待去看馬的。

秦滄闌確實對大漠馬很動心,可他莫名有點兒不想走——

秦徹深深地看了秦滄闌一眼,低聲道:“父親,趙叔病了……很嚴重。”

趙全,秦滄闌手下的一個小兵,跟著秦滄闌出生入死,最初的一批心腹手下,如今就隻剩一個趙全了。

秦滄闌長長一歎:“準備馬車,我去看看他。”

秦徹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早再動身吧——”

秦滄闌擺擺手:“不了,動身吧。”

他這個歲數,入土指不定就是哪天的事了。

他怕不能送趙全最後一程。

一刻鐘後,秦滄闌坐上馬車離開了護國公府。

望著消失在街道儘頭的馬車,秦徹的眸光一點點冷了下來。

父親去了莊子裡,就會發現趙全病得沒那麼嚴重,父親或許會很快回來,不過沒關係。

自己已經知道那個人住在哪裡。

隻用趕在父親回來之前除掉他……就夠了!

或許是他判斷錯了,可那又如何?

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

……

天上烏雲滾滾,秦滄闌的手又疼了。

一變天就發作,他習慣了。

可或許是昨日用了止痛散的緣故,藥效過後,痛得格外厲害。

他揉了揉發抖的手腕,下意識地把手伸進懷中,去掏止痛散。

與止痛散一道掏出來的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小石頭。

這不是二虎的轉運小石頭?

怎麼會在他這裡?

二虎在問了娘親金豆豆值多少錢後,果斷決定把轉運小石頭送給秦滄闌,就趁著玩飛飛的時候塞進他懷裡了。

秦滄闌不知道啊,他以為是玩飛飛的時候,不小心從二虎手裡掉進來的。

他記得二虎很寶貝這塊小石頭——

儘管在大人看來,一塊石頭毫無價值,可孩子的在意與大人不一樣。

他記得徹兒兩三歲的時候就很寶貝一顆蛋,去哪兒都帶著,睡覺也抱著,說是要把它孵出來。

有一天醒來,小家夥發現那顆蛋碎了,哭了整整三天。

想到二虎哭鼻子的畫麵,秦滄闌無奈一笑,對車夫道:“掉頭,去梨花巷。”

蘇承剛洗了個澡。

秦滄闌推開院門時,蘇承剛抱著臟衣物出來。

秦滄闌看見了他。

這一次,沒有灶灰,也沒有血跡,蘇承的那張俊臉乾乾淨淨。

秦滄闌的腦子刹那間一片空白。

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來到了蘇承的麵前。

蘇承古怪地看著他:“你咋啦?”

秦滄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他自己也不知怎的了,鬼使神差地問道:“上次……忘了問你名字了,你叫什麼?”

問個名字而已,搞得這麼嚇人。

不是念在你救過大虎,我錘爆你了哦。

蘇承就道:“我叫蘇承!”

秦滄闌控製住發抖的身體:“蘇什麼?”

蘇承一字一頓道:“蘇、承!”

“秦滄闌,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我蘇華音的兒子和你沒關係!他不叫秦徹,他隨我姓蘇,叫蘇承!”

------題外話------

五千字的大肥章,謝謝大家的月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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