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二狗與孫掌櫃回到庵堂時,蘇小小正站在門口數銀票。
小神情有點兒慵懶。
一張,兩張,三張,四張,五張。
府台出手真大方!
“姐!”
蘇二狗抱著一滿懷的果子小跑了過來。
一頭汗。
蘇小小拿出帕子來,習慣了照顧三小隻,擦汗的動作練就得很順手。
倒是蘇二狗愣了下。
他姐從前沒這麼對過他。
在說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擦?”蘇小小睨了他一眼,問。
“擦的擦的擦的!”蘇二狗將腦袋遞過去。
明天再當大人好了!
蘇二狗給蘇二狗擦了汗,將帕子扔給蘇二狗去洗。
蘇二狗找庵堂的小師父們借了個簍子:“姐,這種果子特彆甜,你嘗一下!”
“哪兒摘的?人家同意了?”
“嗯!”蘇二狗點頭如搗蒜,“小師父們同意了我才去摘的,我答應分她們一點!”
幾個十歲出頭的小尼姑們趴在門後,悄咪咪地朝這邊打量,比起成熟穩重的師姐們,她們還很青澀,膽子又小又大。
這話聽上去矛盾,可這還真是她們的狀態。
她們不敢多和蘇二狗多說話,卻又膽大到偷偷地讓蘇二狗幫她們摘果子。
她們要瞞著師姐們藏零嘴。
蘇二狗將果子分了她們一半,她們抱著果子就跑沒影了。
“洗了再吃。”蘇小。
“哦。”蘇二狗進庵堂前院找了口水缸洗帕子和果子。
蘇小小淡道:“分開洗,不要用你的汗帕子擦果子!”
蘇二狗手一抖,果子掉水缸裡了。
他扭頭看了看他姐,心道我姐的後腦勺是長了眼睛嗎?連我這小動作也知道了?
蘇小小又當著孫掌櫃的麵兒數了一遍銀票。
很慢,一張一張,漫不經心,透著一股子囂張老爺們兒的氣息。
“看清楚了?”她勾唇,“多少張?”
“五、五張。”孫掌櫃咽了咽口水,因為銀子太多了,他就不去計較小丫頭突如其來的囂張了。
“哪裡來的?”他問。
蘇小小拽拽地說道:“哦,就,你們不在那會兒,簡簡單單做了筆生意。”
孫掌櫃:“……”
卻說李府台下山後,管事親自拿了凳子將他扶上馬車。
他的臉色很難看,比在王家那會兒更難看。
管事是目睹了全過程的,他也氣得夠嗆。
“那丫頭太過分了!先是打傷了公子,如今又來訛您的銀子……戚大人不是說把她抓回縣衙了嗎?難道是騙人的?”
李府台坐在馬車裡,麵色鐵青。
管事比了個一記手刀:“大人!要不一會兒……找人收拾她!”
李府台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收拾!沒見她方才是從哪裡出來的?”
從……從慧覺師太的禪房。
管事眉心一跳!
管事錯愕道:“大人!她一個鎮上來的丫頭,為何會認識慧覺師太呀?”
李府台沒好氣地說道:“你問我,我問誰?”
今日真是倒了血黴了,在王家丟了那麼大的臉,來了庵堂又沒能見到慧覺師太的麵。
見不著是正常的,畢竟他來了許多回了,就沒一次成功的。
可這次不一樣。
有彆人進去了!
這意味著,慧覺師太是見香客的!
“給本官去查那丫頭!”
“是!大人!”
……
蘇小小一行人回到客棧時天色已經很晚了,所幸府城的鋪子關門比鎮上的晚,這會兒鋪子仍大開著,街上行人不少。
“姐。”
蘇二狗巴巴兒地看著蘇小小。
蘇小小道:“東西放好,樓下等你。”
“好嘞!”
蘇二狗興奮到飛起,與小伍、孫掌櫃一道將他們從庵堂帶回來的一袋袋東西搬上了樓。
孫掌櫃不放心兩個孩子單獨去大街上轉悠。
……那丫頭不能算孩子,可蘇二狗一個能頂三個熊孩子,他得看緊了。
蘇小小在吃上一貫是不吝嗇的,蘇二狗想吃什麼,她全都給買,蘇二狗逛了一路也吃了一路,肚子飽到不行。
“回客棧。”蘇小。
蘇二狗打了個飽嗝:“姐,還早。”
蘇小小看著他圓滾滾的肚子:“最後一條街。”
要給憨憨弟弟消消食。
孫掌櫃是走不動了,在小伍的攙扶下回了客棧。
姐弟倆又溜達了一圈,蘇二狗樂不思蜀,蘇小小拿出了自己的血脈威壓:“不聽姐姐的話了是吧?”
“哦,聽的。”蘇二狗耷拉著腦袋,戀戀不舍地跟在她姐身後回了客棧。
蘇小小的房間並不街道一麵,而是對著一個寂靜的小胡同,這個胡同被客棧租下,生意太火爆的時候用來放放客人們的馬車。
眼下並非旺季,胡同裡空著。
蘇小小洗洗準備就寢,胡同裡卻傳來了一陣拳腳相加的動靜。
有人打架?
蘇小小想了想,今天太累了,沒興趣。
但那拳拳到肉的聲音著實有些勾人,她最終還是起身推開了窗子。
兩個男人,皆是一身暗色衣裳,若非今晚月光挺亮,他們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蘇小小探出半截身子,饒有興致地欣賞著。
身材真好。
功夫真漂亮。
動作真帥!
那招,她也要學!
等等,為何她感覺其中一道身影有點兒眼熟?
景弈?!
蘇小小定了定神,目光死死鎖定手持九節鞭的玄衣少年。
對方用的是劍。
他一鞭子打過去,卷住了對方持劍的手腕。
景弈渾身散發著冰冷強大的氣息,他的武功是極高的,可他的年齡與經驗是劣勢。
對麵的黑衣人儼然是老殺手了,被纏了也不怕,直接就著景弈的鞭子將自己拉到景弈麵前,手腕一動,劃傷了景弈的胳膊!
寒刃見血,非命不歸!
黑衣人的殺氣陡然暴漲!
這是要奪景弈的命了!
蘇小小唰的抄起手邊的花瓶,朝對方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寒刃上反射出蘇小小明目張膽偷襲的模樣,他舉劍一霹,碎了蘇小小扔下來的花瓶。
花瓶隻是煙霧彈而已,蘇小小單手撐住窗台,以帥裂蒼穹的姿勢,一躍而下!
我去!
卡住了!
蘇小小吧唧一聲,倒吊在了窗戶上。
黑衣人:“……”
景弈:“……”
窗欞子承受不住蘇小小的重量,哢哢兩聲,自牆體脫落。
蘇小小捂住臉摔了下來。
不能摔破臉。
她要美。
景弈飛身而起,淩空抱住了自由落體的蘇小小。
他整個後背暴露無遺,為了不誤傷蘇小小,他把手中的長劍也扔了。
這是對景弈下手的最佳時機!
黑衣人的確出手了,然而不知怎麼回事,他的劍氣似乎是斬偏了,並未沒傷到景弈,反倒是好巧不巧地將困住蘇小小的窗欞子霹碎了。
景弈與蘇小小倒在了地上。
虧得窗欞子提前碎了,否則在地上壓碎,非得倒插進蘇小小的肉裡不可。
“你沒事吧?”景弈忙問。
“我沒事。”
景弈接住她了,她摔得不痛。
黑衣人還沒走。
蘇小小唰的抽出腰間彈弓,指尖一轉,一枚石子上了彈弓。
她對準黑衣人咻的彈射出去!
黑衣人掄起長劍抵擋。
他以為是一顆石子,誰料射出來竟有三顆!
他猛剁腳尖,飛身而起,淩空一轉。
啪!啪!
餘下兩顆石子打在了牆壁上,竟生生打出了兩個小窟窿來!
這力道——
啪!
又是一聲!
黑衣人都傻了,怎麼還有一顆?
這顆石子兒沒打在牆壁上,而是打在了黑衣人的……屁股上。
石子反彈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蘇小小:“喲,小屁股挺有彈性。”
黑衣人:“……”
蘇小小又抓了些“彈藥”,石子有,花生也有,抓到哪個是哪個。
黑衣人黑著臉躲來躲去,然而就是不對蘇小小發動攻擊。
“小侯爺!”
白澤等人趕到。
黑衣人淩空一躍,飛簷走壁地離開了。
白澤冷聲道:“我去追!你們保護小侯爺!”
“我也去!”紅鸞跟上了白澤。
二人朝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全速追了過去。
餘下的二人正是曾經在林子裡要搜蘇小小身的侍衛。
國字臉的叫烏木,另一個叫青玄。
蘇小小出入了梧桐書院數次,熟不熟的不知,名字反正是知道了。
二人對於蘇小小會出現在這裡,感到十分意外。
蘇小小沒管他倆,她看向景弈的胳膊,說道:“傷口有點深,需要處理,我房中有藥。”
說著,她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景奕沒動,她回過頭。
“愣著乾什麼,去上藥呀!”
幾人唰的看向景奕!
小侯爺才不會去,小侯爺他最討厭看大夫了——
景奕乖乖地跟著她上了樓。
所有人:“……!!”
還我霸氣小侯爺!
蘇小小攜帶急救包是以防不時之需,誰曾想捯真派上了用場。
她打開急救包。
景弈不懂醫術,與大夫打的交道也不多,因此就算是看見了奇奇怪怪的藥,也隻認為是自己這方麵見識少。
蘇小小拿出了生理鹽水與碘伏:“你的衣裳……能脫嗎?要把胳膊露出來。”
景弈的睫羽微微一顫,有些不自在地望了望他處。
蘇小小道:“想什麼呢?我是大夫。你要是不方便脫,我就隻能把你的袖子剪了。”
景奕想了想:“你剪。”
蘇小小:……這麼保守的嗎?
蘇小小果真剪了。
人家不心疼自己的衣裳,她心疼什麼。
景奕:“你剪完要給我縫上去。”
蘇小小一剪子險些戳進他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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