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板栗餅,還沒來得及見見這繁華的市麵,就被書生揣進了自己書兜兒。
蘇小小言而有信,送他一個。
問題又來了,他到底該選哪個口味呢?
梅乾菜不錯,油潤不膩,酥而不柴,鹹中帶著一絲甜口,吃得尤為滿足。
可紅豆餡兒與綠豆餡兒也不差啊。
糾結來糾結去,書生又掏了二十個銅板,湊齊了三種口味。
蘇小小把包好的餅子遞給他:“昨天見你好像不是很想吃我的餅嗎?”
書生哼唧道:“我我我、我今天想了不行嗎?”
蘇小小微微一笑:“行。”
小胖丫頭笑起來還挺可愛。
書生清了清嗓子,一副高嶺之花的樣子道:“那,你明天還來嗎?還會遲到嗎?還會換地方嗎?”
被靈魂三連問的蘇小小:“……”
因著諸多不可控的因素,擺攤的隨意性很大,蘇小小無法保證他。
書生建議道:“誒,要不,你上我們書院門口賣吧?我們書院也有很多人大老遠來錦記買點心。”
他這話看似普通,實則給了蘇小小極高的評價,隻差沒說她的老婆餅是錦記點心的高端平替。
在古代,能進書院的固然有寒門學子,但也不乏大戶人家的孩子。
這倒是為蘇小小提供了一條思路。
蘇小小想了想,問道:“可是,書院門口讓擺攤嗎?”
書生忙不迭道:“讓的讓的!”
一旁的蘇二狗古怪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書院你家開的?”
書生:“是啊!”
蘇二狗:“……”
書生名叫沈川,字清河,還真是梧桐書院院長的親兒子。
杏花鎮不大,僅此一家書院,並不在鎮子的中心,但也不算太遠,從這兒徒步過去約莫三四裡。
沈川歎息一聲道:“我讓錦記去擺攤,可惜人家瞧不上。”
錦記瞧不上正常,畢竟不差客源。
蘇小小說道:“我考慮一下。”
從錦記去書院不遠,可若是算上從村子到鎮上的路程,就足足十裡地了。
路程遠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那邊的主要客源是學生,如果不能趕在上午上課前賣光老婆餅,大概率就得等到學生中午放學。
如此一來,時間成本就高了。
沈川想再多勸上兩句,又一位客人過來了。
是個心寬體胖的大娘。
大娘挎著籃子,一屁股將沈川擠到一邊,笑嗬嗬地對蘇小小道:“丫頭你在這兒啊!我路過好幾趟了,還當你今兒不來賣餅子了!”
蘇小小客氣地說道:“今天有些耽擱了,您要什麼口味?還是和昨天一樣,兩個梅乾菜,一個紅豆嗎?”
大娘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道:“丫頭,你記性這麼好呀!”
蘇小小莞爾:“您給人的感覺很親切,很難讓人不記住。”
出來做生意的,誰不會說兩句中聽的話?可這般誇讚大娘的,她是頭一個。
大娘心花怒放:“梅乾菜我要,紅豆餡兒的也要,另外,還有彆的餡兒嗎?”
“有綠豆的和板栗的。”蘇小小說。
“一樣來兩個!”大娘說。
轉眼又賣了八個。
雖錯過了早上的高峰期,但也還是很快賣光了,且因為有回頭客的加持,試吃的老婆餅比昨天少了一半。
另外,她及時糾正了昨日的裝餅方式,今天一個也沒壓壞。
“姐姐姐!咱們今天賣了九百文!”
蘇二狗興奮地說。
依舊是一百個餅子,試吃六個,送了一個,蘇二狗現場吃播三個。
“這就是小一兩啊!”
他和爹訛多少次才能訛這麼多啊!
“去集市。”蘇小小說。
“好嘞!”蘇二狗收好錢袋,拿過蘇小小的竹篩托盤與背簍,“姐,我來拿!”
“我減肥!”
“唔,好叭。”
蘇二狗轉頭把自己的背簍也給了她。
蘇小小:“……”
二人去了集市。
屠戶正在給人剁豬大骨,甫一瞧見朝自己走來的蘇小小,緊張得手一抖,差點兒把自己的大拇指給剁了!
“一共五十文。”
他對買豬大骨的大爺說。
大爺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付完錢,拿著豬大骨走了。
屠戶訕訕一笑:“你、你真來了啊?”
蘇小小從背簍裡拿出一碗鹵肥腸:“給。”
屠戶忙去拿銅板。
蘇小小道:“不必了,這一碗是送給你的。”
屠戶震驚:“什麼?送給我?”
蘇小小笑了笑:“你覺得好吃的話,以後我在你這裡賣怎麼樣?”
“啊?”
屠戶又是一驚。
蘇小小認真道:“我來這兒看了幾天了,集市裡沒有賣鹵菜的,我們分賬,租你的攤位,每日收入分你一成。或者我直接按最低價供貨給你,賣多少錢,你隨意。”
屠戶的笑容逐漸僵硬。
小胖村姑不是看上他了……是看上他家的攤位了……
另一邊,沈川帶著一大包新買的老婆餅回了書院。
“爹!我回來了!”
他先去他爹的院子請安。
結果他爹不在屋裡。
他正要離開,後排的一間廂房裡傳來一道怒不可遏的少年聲音。
“你們榮恩堂是怎麼給人治病的!已經兩日了!我表哥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原先一日還能醒個三兩回,從昨日午時到現在,我表哥一次也沒醒過!這就是你們榮恩堂說的醫術最高明的大夫嗎!我表哥快把你們治死了!”
“公子請息怒,容董大夫再為令兄把把脈。”
“還把什麼脈!根本就是庸醫!”
哐啷!
少年似乎砸壞了一個花瓶。
沈川低低地哇了一聲。
忽然,有人在他身後沉聲問道:“你在乾什麼?”
沈川身子一抖,轉過來看向自家老爹:“爹!你嚇死我了!”
沈院長嚴厲地看向兒子:“誰讓你在這兒偷聽的?”
沈川辯解道:“我沒有偷聽,我是來給爹送點心的,你不是說昨天的老婆餅很好吃嗎?我又去買了。”
沈院長表情嚴肅沒說話。
沈川好奇道:“爹,那兩個突然住進咱們家的客人究竟是誰呀?大的好像快不行了,小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沈院長冷聲道:“不該你問的,彆多問。”
沈川撇嘴兒,小聲嘟噥道:“其實我認識一位大夫,她醫術挺不錯的。”
沈院長瞥了兒子一眼,警告道:“你彆胡來,裡頭那位不是誰都有資格醫治的,出了岔子,要砍頭的!”
沈川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