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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讓波蘭消失的小技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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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每次想管小讓娜,效果都不怎麼好。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很“叛逆”。連天天照顧她的大哥朱文奎,都經常被頂撞。

郭康就更不用說了。被小讓娜各種嫌棄,都是家常便飯了。後來狄奧多拉吃小讓娜的醋,他隻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想的。

所以,發現有人能管得住她,郭康也是鬆了口氣的。

而且,他總有種感覺:馬王妃雖然一直對讓娜公主很友善,一口一個妹妹,這段時間還一直在幫忙安頓她,但內心深處,恐怕不是那麼歡迎。

他故意把爭執鬨大,然後脫身往這邊來,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馬王妃的表現。畢竟,雖然她不顯山不露水,但在吳王一家內部,依然是人脈網裡最重要的人物。她的管理能力和立場,對於今後的合作,是非常重要的。

隻是,馬王妃沒有像他想的一樣,問好情況就開始勸和,而是直接單獨把小讓娜叫回來了。再想想之前,她不允許小讓娜在這幾天上街玩,卻對讓娜公主不管不問的態度,總感覺應該是有意的。

之前,他對馬王妃的印象,就是一個標準到近乎刻板印象等級的古代大家族主婦。堅強卻缺乏主見,善良卻性格柔弱,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雖然和其他人的交往,仔細想來也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家長裡短的事情,幾乎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表現過自己對於“正事”的態度。

讓娜公主剛出現的時候,他也主要在想外交上的名義問題,還有她和朱文奎的關係。對於馬王妃,大家似乎默契地無視了她。畢竟,以她一貫的表現,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讓娜公主應該不會以吳王妻子的名義大肆宣傳,因為法國方麵現在不想承認這個關係,而就朱允炆的現狀,這層關係對她本人恐怕用處也不大。這種情況下,她不會威脅到馬王妃目前的身份地位,而馬王妃也應該和之前一樣,像個完美的正宮娘娘,接受和管理好這一切的。

不過,從這兩次的細節之處看,馬王妃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雖然她從來沒明說過,連親兒子朱文奎都沒什麼感覺,但郭康總有一種她在和讓娜公主搶女兒的感覺。不知道往後,她會不會顯露出更多的想法。

當然,這對郭康自己來說,也是好事。讓娜公主的利益所在,以及她的思維方式,都和他周圍這些羅馬人差的有點遠。她的行事方式,也過於特立獨行,估計不是個容易說服的對象,今後也可能成為不確定因素。

雖然名義上是好盟友,但她終歸不算自己人。小讓娜要是和她走的太近,今後很多計劃,也會增加額外的不確定性。馬王妃來照顧小讓娜,對大家來說才是最好的。

當然,這些目前隻有他自己在想,連朱文奎也不知道。

他思考的這段時間,朱文奎正在用從他這裡聽來的理論,和妹妹爭論。

小讓娜似乎是認為,之所以有這麼多瘋狂的教徒,天天來和羅馬作對,不是因為教義本身出問題,而是因為教會介入了太多凡俗事務。他們擁有了自己的現實利益,自然就會動用宗教手段,維持這些利益。表現出來,就是各種完全沒有必要的宗教戰爭。如果能讓宗教和世俗權力分開,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但朱文奎明顯不太信。

“歐洲各國的拜上帝教,是不可能和中原佛教一樣發展的。”他正篤定地說:“用改革佛教的方式處置他們,明顯也是不現實的。”

“為什麼?”小讓娜不服氣地問。

“因為兩邊的情況根本不一樣啊。”朱文奎一攤手:“羅馬公教的問題,在於教義本身。直接改變教義,整合教會,才是最重要的。”

“中原王朝能要求僧人放棄世俗權力,限製他們在財產上的特權,專心從事宗教工作,是因為在佛教之上,還有個‘天’祭祀。”他解釋道。

“國家的大事,在於祭祀和軍事。這兩種權力穩定,國家才能穩定。在中原,這兩件事本來就被朝廷同時抓在手中,僧人無權介入。”

“他們信奉的佛教,隻是祭祀的一種,沒法威脅朝廷對於祭祀權的控製。所以,禁止僧人乾涉世俗事務,也不會破壞‘祀’和‘戎’二者合一的狀況,也才是有效果的。”

“但歐洲的朝廷,沒有教會的職能。他們隻有這麼一個教會。強行讓教會和世俗管理脫離,等於又倒退回上古,回到巫師和國君對立的時候了。”

“所以我才說,你說的這個宗教改革的思路問題非常大。”朱文奎最後判斷道。

“但是……一直以來,這裡的人確實都是這麼呼籲的。”小讓娜疑惑道:“按你說,難道他們做的都不對?”

“我覺得是真的不對。”朱文奎如是說:“他們一開始就理解錯了。或者說,他們可能從來沒有這方麵經驗,所以根本不懂,隻是瞎尋思的吧……”

小讓娜一時陷入了沉默。

馬王妃倒是很支持朱文奎,也樂見他話語的效果。她趁機勸道:“你哥的話,伱也好好考慮下。娘知道你從小就聰明,所以這種事情,也一定要多思考,不要偏聽偏信。”

“那歐洲人雖然經驗豐富,但中原豈不是更遠勝他們?他們堅持的,也未必就是對的吧。還得自己多想想才是。”

“這也不是我說的。”朱文奎笑道:“都是郭公子他們,之前討論教義改革的時候,聊到的內容。我也就是在旁邊聽。要問,還是問他們吧。”

“哦,對了。”他轉頭招呼郭康:“你剛才不是正要說,如何對付波蘭的教派麼?給我們講講唄。我們這裡現在都是想聽的了,而且大家也沒啥宗教成見,總該可以說了吧。”

“你能聽進去就行。”郭康聳聳肩。

“我當然能了,我又不是狂信徒。”朱文奎不以為然。

“那就簡單了。”郭康說:“其實還是老一套理論——這都是地理和曆史背景決定的。”

“你也知道,這年頭的貴族,身份都是不定的。就和剛才我們親眼看到的例子一樣。一個英格蘭貴族在波蘭也能持有領地;一個西班牙貴族可能同時要效忠法國和卡斯蒂利亞;一個法國貴族也可能跑去英格蘭宮廷當官。總之,他們是‘哪國’貴族,其實並不重要。”

“至於平民,那就更混亂了。絕大部分平民沒有什麼文化,隻知道自己所屬的領主。領主更上的封君,以及他們之間的封建關係,對於平民來說過於錯綜複雜。基本上,大家對此都是沒概念的。”

“很多國家試圖改變這種情況,讓貴族和平民有一個身份認同,以此來團結眾人,防止像之前一樣,一遇到危機,大家就紛紛樹倒猢猻散。波蘭想要的,就是這個。”

“但問題是,他們沒這個文化基礎啊。”郭康笑道。

“羅馬的概念有多久了?法國的概念有多久了?波蘭呢?他們沒有這個文化基礎啊。那你說,還能怎麼辦?”

“所以就要用宗教了,是吧。”朱文奎現在也學聰明了。

“是啊。”郭康點點頭:“一方麵,他們沒有可以直接借用的、族群的文化和曆史;另一方麵,他們又正好身處羅馬公教和正教的邊界。所以,最簡單的方法,當然就是用宗教身份,來幫助建立這種認同。”

“你看,這就是他們顯得這麼瘋狂的原因。”

“嗨。那直白說來,不就是沒文化唄。”朱文奎哂笑道。

“當然了。有文化,誰去發瘋當狂信徒啊。”郭康也笑著說。

“那你接著說,怎麼對付他們?”朱文奎繼續攛掇道。

“這個更簡單。”郭康分析起來:“這種群體在我們看來,都顯得瘋狂又固執,似乎很堅定。但其實,這正是他們脆弱的表現。”

“說到底,一個群體,如果十分依賴宗教,需要借助宗教信仰進行整合,那說明它本身的共識並不牢固,隻能依靠嚴格的宗教區分,界定一個‘內外之彆’,讓成員凝聚起來。”

“不過,這是最好對付的一種建立認同的方式了。我們也漸漸摸索出一套經驗來了。”

“這還有套路的麼?”朱文奎愈發好奇。

“對啊。”郭康點點頭:“你想想,既然他們想用宗教進行區分,那我們需要做的,當然就是讓他們的區分法,變得無法嚴格。如果能夠擾亂他們的信仰,迫使他們互相懷疑,不就可以了?”

“我們現在,用的就是這種方式。”郭康指了指背後的廣場:“貴族和士兵們想要活下來,就得宣布自己不是波蘭人,這樣一來,隻有那些信仰和認同非常堅定的人,才會不惜性命去堅持。而大部分人,就和那個英國貴族一樣,身份並不是那麼確定。有機會的情況下,當然會選擇保命第一了。”

“哦……那就是說,滑頭的人才能活著,真信波蘭這套的都死了。”朱文奎點點頭。

“這隻是最表麵的現象。”郭康說:“隻靠這一層,是沒法真正造成破壞的。畢竟我們也不可能一次抓住太多貴族,而且被殺者也會形成鼓舞作用。”

“曆史上很多教派麵對著逼迫和屠殺,但很少有這種方式就能趕儘殺絕的,哪怕雙方實力懸殊。我們麵對波蘭人,沒有這麼大的優勢,當然也不會指望這一步就解決問題。”

“還有其他效果麼?”小讓娜也忍不住,加入了對話。

她爬到車窗邊,想聽郭康講解。馬王妃對此也十分支持,還往旁邊挪了挪,讓她湊過來聽。

“有。因為我們說過,波蘭是個特殊的國家,歐洲也是個特殊的環境。”郭康說:“很多貴族是有多重認同的,他們可以同時是很多國家的人。而平民對於國家的感情很淡漠,更認同的是自己的家鄉。波蘭希望人們更認同自己,但我們完全可以要求他們宣稱,放棄這種認同。”

“這種口頭表態有效果麼?”朱文奎表示了疑慮。

“空口說出來,自然沒有效果。但被人聽到,就有效果了。”郭康告訴他。

“你知道,天方教什葉派,有個‘塔基亞’原則麼?”他舉了個看起來離話題很遠的例子。

朱文奎似乎沒聽說過,但小讓娜點了點頭。

“什葉派的第六任伊瑪目,因為苦於教派遭遇的迫害和屠殺,下達了教令,規定信徒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隱瞞自己的信仰。”郭康解釋道。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種看起來很方便的規定,卻幾乎沒有出現在其他教派過。不管猶太教、拜上帝教還是其他天方教教派,都不主張這種行為。哪怕免不了有個例出現,教團整體上也是很不鼓勵這種事情的。”

“這麼說,我倒是有印象了。”朱文奎恍然大悟:“之前我遇到幾個敘利亞商人,他們喝酒之前,非讓我強行勸酒幾次才行。難道也按照這個標準來的?”

“如果他們不是特定教派的,那嚴格來說他們是不能用這個方法的。”郭康說:“但你看,就算沒有明確規定,大家也在濫用這套邏輯。”

“喝葡萄汁什麼的,都隻是個小問題。最大的危險在於,教團沒法用簡單的方式,鑒彆信徒的真偽了。在需要依靠、且隻能依靠宗教團結大家的情況下,這種‘懷疑’,是十分致命的。”

“有人投靠了敵人,然後回來,說自己依然忠誠,之前隻是偽裝——那現在,你說信不信他吧。”他拋出了問題。

朱文奎和小讓娜麵麵相覷。

“對於正常的組織來說,哪怕這人沒有投降過敵人,都需要進行嚴格審查,防止他投靠敵人,再回來當內奸。”郭康提醒道:“降將很難得到信任,哪怕回去也難以被重用,何況來回投靠兩次的人。無論在哪個文明,大家都不會隨便相信的。”

“而一旦這個口子放開,‘假意改信’成了定例。魚龍混雜的人紛紛返回,裡麵有大量搖擺不定的牆頭草、跟敵人已經妥協了的兩麵派、甚至是敵人主動派過來的內奸。這又如何進行分辨呢?”

“而如果不能分辨,那麼大量人員都會長期彼此懷疑,而且他們也確實都有做內奸的可能性。這種情況下,組織怎麼運轉?”

“所以,除非這個組織非常小,而且隻剩下非常堅定且值得信賴的成員,否則幾乎沒人敢大張旗鼓這麼做。”郭康說:“這就是懷疑的可怕之處了。”

“而我們做的,其實就是人為迫使波蘭人‘塔基亞’,迫使他們相互懷疑。這下,能聽明白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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