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紅玉數錢數到手抽筋，完全忘記了遠方還有人在惦記她。
今天局裡事情少，羅局難得的早下班，結果人還沒進局裡，就看到李妙芳在派出所外麵的小賣部徘徊。
黃昏裡，人流中，李妙芳在小賣部外麵的過道上走來走去。
羅局一喜，沒想到媳婦會過來接自己。
“媳婦，你怎麼在這裡，吃晚飯沒有。”
李妙芳見來人是自家男人，壓下心裡的煩躁：“吃過了，你先回去吃飯，媽給你留了。”
“哎。”羅局應了一聲，把帽子戴在頭上，往所裡走，不過很快他發現李妙芳沒跟過來，忙又退回來。
“乾啥呢？回去了。”
“你先回去，我有事兒。”李妙芳說著，又看了小賣部的電話一眼，可惜這個被她盯了千百次的紅色座機，一次都沒有響過。
羅局看著媳婦挺急的樣子，不由問：“你這是有什麼事兒？”
他還在心裡想了想，發現最近家裡沒什麼大事啊！
李妙芳沒好氣地盯了自家男人一眼，感覺眼前這個人的腦袋是不是長在豬身上了。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居然問我？”
媳婦冷滲滲的目光讓終於讓羅局感覺到一絲絲危機，大腦飛速運轉。
“是媽的生日？”
“是你的生日？”
“是咱結婚紀念日？”
李妙芳瞪著這個人，氣得手臂都抬了起來，差點就要擰他耳朵了，是這人來人往的大庭廣眾救了他狗命。
羅局……
求生欲極強的羅局終於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立即開口道：“紅玉還沒有打電話回來，這孩子，怎麼出去念大學把爸媽都給忘了，真是，瞧把你擔心成什麼樣了，媳婦你放心，等她回來我收拾她。”
李妙芳冷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倆個都是來討債的。
今天她擔心女兒第一次出來工作，接待的還是外國人，她擔心了一天，工作都沒心思，在辦公室的守了一天沒等到電話，回來晚飯也沒吃兩口，擔心錯過了一直在這裡守著。
偏一個電話也沒有，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女兒這樣，男人也這樣，居然能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你是大忙人，家裡有什麼事都不記得，咱們家的大門朝哪個方向開啊？紅玉有這個性子都是因為你。”
若不是在外麵，李妙芳真想踢這個男人兩腳，真是！
自己是什麼樣自己心裡沒點數，還有臉指責女兒。
嫁給他這麼多年，一根針都沒往家裡買過。
“瞧你，一頭的汗，我給你擦擦。”李妙芳突然摸出帕子，溫柔地給羅局擦著額頭上的汗。
她突然的轉變讓羅局受寵若驚，一臉喜色，隻是現在在外麵，是不是不合時宜？
“今天累壞了吧”說話的聲音一臉溫柔。
“媳婦～”
“局長，嫂子，你們散步呢。”
李妙芳拉著羅局的前衣襟，貼著他站著，笑著跟迎麵走來的兩位製服同誌打招呼。
“哎！小張，小何，你們下班了呢，天氣熱，彆中了暑氣。”
年輕的男同誌羨慕地看了羅局一眼，從兩人身邊走遠。
“羅局和嫂子感情真好。”
“可不是，嫂子溫柔賢惠……”
殊不知，溫柔賢惠的李妙芳一隻手在羅局的腰間狠狠地擰著，羅局疼得呲牙裂嘴，偏又要保持著微笑。
“媳婦，我錯了，疼疼疼。”
“哼！”李妙芳沒好氣地鬆了手。
“可能紅玉生意不好，她不好意思打電話回來，要不咱們給紀同誌打電話問問。”
見媳婦意動，羅局又接著說道：“要我說她生意受挫是好事，掙錢哪有容易的。咱們勸她早點回來，快一年沒見著她了，怪想的。”
李妙芳也是擔心這個，擔心這會兒女兒是不是躲起來哭。
唉！真是，她既想女兒生意好，又想她沒生意。
最後，李妙芳還是給紀青嵐打了一個電話。
也是巧了，這邊紀青嵐帶著紀新铖剛回來，自行車從小賣部經過，便被守店的林大姐給叫住了。
林大姐揚著手裡的電話高聲喊：“紀同誌，有你的電話，真是巧了，不用掛電話，也不用我跑一趟叫你。”
紀青嵐都要懷疑林大姐的大嗓門是因為這個練起來的，每次叫人接電話整條街的人都能聽得到她高昂聲音。
等到紀青嵐接了電話，才知道羅紅玉還沒有給李妙芳打電話，她不由好笑，這會兒羅紅玉幾個可能正在某處偷著樂呢，可能早忘記了要打電話的事。
“姐，你放心，好得很，我才從那邊回來，她們的業務能力很強，積極性很高，你等著她給你帶禮物回來……”
電話這邊，羅局貼著電話聽，見媳婦臉色越來越好，他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媳婦不生氣了，他就放心了，不然耳朵要不保了。
李妙芳掛了電話，臉上一掃剛才的陰霾，又守著電話等了一會兒，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道路兩旁的路燈一盞盞地亮起來，電話都沒有再響。
李妙芳笑著罵了一句：“這孩子，說好的打電話，又忘了，粗心大意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羅局覺得媳婦雙標了，他剛才隻是沒想起今天是女兒創業第一天，就被媳婦給掐了腰，女兒沒打電話回來她卻一點也不生氣。
心裡有一股委屈莫名地浮上來。
“不等了，咱回去了，媽和紅星還在家裡等著。”
解決了一樁心事，李妙芳才有心情說其他的事。
“我今天在黑市看到張建國了。”
羅局說道：“他啊！看著就看到了唄，現在對這些政策變得很模糊，燕京早就開始擺攤設點，允許自由貿易，咱們這裡也不可能再抓人。”
李妙芳唉地一聲，說道：“張建國也是倒黴，民兵隊長也做不成了，這件事我都沒有告訴青嵐。”
提到公事，羅局又變得一本正經，表情認真，雖然他們因著紀青嵐和張建國有過幾次交集，但他始終站在律法公證這一邊。
“倒黴啥啊！這件事總有一個人出來擔責，他是民兵隊長，維護紅河大隊的治安和平是他應以之責，出了事他責無旁貸。。”
李妙芳沒說話了，兩人慢慢地回到家屬樓。